第五十六章 幫理不幫親
文小魚意識還是不清醒,但好在藥已經(jīng)吃下去,姜牧野心里也感覺輕松了些,顧不上剛才自己做了什么決定,看著懷里的人,鼻尖上冒出的一層汗珠,他下意識用大拇指輕輕的幫她抹去,臉上全是寵溺。
不經(jīng)意的抬頭看到了門口,柯宇還保持著兩手抓空氣的姿勢,姜牧野又將視線挪到了地上的薯片袋子,嘴角上揚,出聲道:
“你要干嘛?”
其實他這算是明知故問,本來這話應(yīng)該是柯宇的,這樣一來,柯宇被問得更是不知所措,雖然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事出有因,但是姜牧野能做出這樣的事確實在他人生里屬于限制級了,難怪柯宇表情如此夸張,等了五秒,他才開口,支支吾吾地說:
“你們繼續(xù),繼續(xù)?!?p> 沒顧得上撿起地上的薯片,他轉(zhuǎn)身就走。
房間中又剩下兩個人,姜牧野白了一眼已經(jīng)消失在門口的柯宇,轉(zhuǎn)過眼來,神色立刻變得溫柔。
文小魚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散落在雪白的枕頭上,額上和鬢角因為剛剛吃了退燒藥,出了汗,有幾縷貼在上面,臉色也由剛剛的紅色漸漸恢復到透白。
姜牧野用寬厚的手掌再次撫上她的額頭,體溫明顯降下來,但畢竟病來如山倒,文小魚因為身體的不舒服,兩道好看的眉毛依然緊蹙著,嘟噥聲難掩她現(xiàn)在的難受。
她額上的汗越來越多,汗珠也越來越大,藥效起作用了,為了防止排汗過多,怕她脫水,電解質(zhì)紊亂,姜牧野幾步走到廚房,找到鹽罐,兌了一杯淡鹽水,又迅速回到床邊,坐在沙發(fā)上的兩人本來竊竊私語,看見閃身出來的男人,剛要回頭問句人怎么樣了?再眨眼,姜牧野都已經(jīng)回到屋里去了。看他這么快的動作,以為文小魚又出了什么問題,弄得兩人進去也不是,不進去在客廳也是干著急。
剛才姜牧野順便拿了勺子,但勺子遞過去,文小魚怎么也是不張嘴,無奈,他只能照著剛才喂藥的動作,一口一口喂給她,畢竟這種事兒,有了第一次,后面也變得熟練起來。
鹽水順利的從緊貼著的兩個人的唇瓣間流過,五六次之后,多半杯的水已經(jīng)成功進了文小魚的肚子,姜牧野感覺自己這時候有些“猥瑣”,因為他好像迷戀上了她的唇,突然,就在這種意識蹦出來的那一瞬間,文小魚的舌尖撩撥了他,他一直克制著自己的每一個動作,但是面前的女人似是故意一樣,舌頭變得不安分起來,越界碰觸到了他的齒間,甚至有一秒鐘,略過了他的舌頭。
好在身旁的手機突然響起,阻止了他的情緒失控,冷靜片刻,鈴聲停止,他平復了心緒,看著她一張一合的粉唇,姜牧野不是沒想過,文小魚知道真相后,同意接受他的時候,吻上她唇瓣時候的樣子,但絕對不是像今天這樣,人工呼吸和喂藥。但她唇瓣的柔軟他感受到了,那種感覺是異常真實的。
他心動了,應(yīng)該說他知道面前的女人就是自己少年時暗戀的那個女孩時,心再次為她跳動了。想著文小魚囈語里的“慕初一”,自己不自覺感到搞笑,什么時候情敵變成了自己?
“姜總,小魚吃藥了嗎?”
屋外傳來了劉宇寧的聲音。很明顯,她沒直接進來,而是先問了一句,柯宇肯定是將剛才的一幕告訴了她。
姜牧野不想回答,心里還帶著一股燥熱,意難平,不舍得放開了文小魚的身體,站起身,沖著屋外“嗯”了一聲。
劉宇寧走進來,手里雖然拿著毛巾,一看就是來準備給文小魚擦拭身體的,但和姜牧野視線相對的那一刻,突然手足無措起來,想說話,都有點兒結(jié)巴,開口說:
“吃了藥,吃了藥應(yīng)該發(fā)汗了,我?guī)退押共烈徊粒槺銚Q一件干凈的衣服?!?p> 姜牧野剛才看見是劉宇寧的時候,僅一眼,目光就又回到文小魚身上,這會兒她說話,他好像根本沒聽見,三秒鐘過后也沒有出聲,劉宇寧只能又開口說:
“姜總,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到客廳里歇一會兒,喝點兒水,剛才也是辛苦你了?!?p> 話說的客氣,姜牧野突然想到什么,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我去打個電話,你先幫我照顧她吧?!?p> 說著,從兜里順勢掏出手機,按了一下,便貼在了耳邊,人也走出了臥室。
劉宇寧如釋重負一般吐出一口氣,翻了個大白眼兒,心里暗自想:真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呀,小女子能屈能伸,不跟這樣的男人一般見識。
來到客廳,姜牧野放下電話,其實電話那頭根本沒有播出去,只是他為了掩飾自己剛才情動時面色上的尷尬,不想被劉宇寧發(fā)現(xiàn)罷了。
柯宇在沙發(fā)的一側(cè),見姜牧野出來,放下了手里的零食,望了一眼臥室的方向,低聲問姜牧野說:
“你們到底怎么回事?她為什么會這樣?我剛才就看出來不對勁了,文小魚身上怎么還有血?”
幾秒鐘過去,姜牧野沒做聲,柯宇又壯了壯膽子,開口說:
“要真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你可以不說,可劉宇寧那邊也很著急,想問你你又拉著個臉,誰見了不害怕。她倆的關(guān)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你倆一起回來的,文小魚現(xiàn)在又不清醒,問你怎么了,你也不說,擱誰誰不著急啊。”
柯宇沒指望姜牧野能說,畢竟他要是不想干的事兒,誰說都沒用,自顧自說完拿起空茶杯,就要去廚房。
突然姜牧野低沉的聲音從身邊響起,
“她去找呂洲了?!?p> 話音一落,柯宇整個身子先在原地停頓了兩秒,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姜牧野是在回答他,于是趕忙坐回到原位,又看了看臥室方向,劉宇寧沒出來,才又靠到離著姜牧野最近的位置,低聲問:
“呂洲?你那個設(shè)計師表弟?”
姜牧野沒出聲,柯宇繼續(xù)說:
“今天白天她突然跑回家來洗澡,我當......”
話還沒說完,就迎上了姜牧野犀利的目光,柯宇生怕眼前的男人要張嘴咬人似的,趕忙解釋說:
“不不,你別誤會,她回家洗澡,當時我和劉宇寧都在家,你不信問宇寧。我就是聽見她洗澡了,別的我一概沒看見昂,你別誤會?!?p> 見姜牧野眉眼間的殺氣變得淡了些,柯宇繼續(xù)道:
“我當時從屋里出來聽見她打電話,對面就是你吧,當時你在電話里肯定說不讓她去什么地方,掛了電話我看她特別不高興。”
“你就沒讓她不去?”
姜牧野終于開口說話,臉色極其不好看。
“怎么沒勸,我說要是姜牧野不讓你去你最好是別去,結(jié)果人家轉(zhuǎn)臉就走了,根本不搭我的茬兒?!?p> 柯宇生怕自己漏了什么,說完不忘偷瞄了一眼旁邊怒氣越來越重的男人。
姜牧野深吸一口氣,重重呼出,眉頭鎖的更緊,柯宇一直注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和情緒的變化,腦袋里飛速運轉(zhuǎn),猜想著今天下午發(fā)生的一切,試探地問了一句,
“你表弟是不是......?”
姜牧野岔開雙腿,將兩只胳膊搭在膝蓋上,沒有說話??掠钜姞睿睦镆呀?jīng)明白了一切,站起身來,眉頭擰緊,說話聲音明顯提高,道:
“靠,是不是人?他怎么認識文小魚的?變態(tài)嘛這不是。看來之前給他的教訓還不夠吧。要不是當年你保他,他有今天這成就?沒感恩之心就算了,他媽的還敢動你的女人???”
心里激動,自然嘴上也沒有把門的,姜牧野看了他一眼,柯宇自然知道自己說的有點兒多,趕緊用手拍拍自己的嘴,忙又解釋,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說的多了,但話說回來,你不能再這么坐以待斃了,之前擺你一刀也就算了,現(xiàn)在都開始騎在你脖子上拉屎了,你要還是好脾氣,我就覺得你確實窩囊了?!?p> 反正說損話不趁現(xiàn)在,還等到什么時候。說完趕緊跑回了屋。
姜牧野不是一個情緒容易被別人所左右的人,但剛剛柯宇的那番刺激,他也不是沒聽進去。
當年呂洲剛小有作為的時候,傲氣的不行,呂洲他媽是自己的小姨,找不到呂洲就總是打給姜牧野,平時也總是讓姜牧野多提點著他,怕他走上歪路,姜牧野是什么人,當然明白一個成年人,不傻不呆,如果自己都不為自己的將來打算,總靠著別人提醒,路能走多遠。怕麻煩,每次小姨提起,他便程序化的答應(yīng),終于有一天,呂洲玩兒的過火,和幾個女人在酒店玩得有點兒野,吃了什么不該吃的藥,雖然算不上違禁藥品,但被酒店工作人員舉報,警察來的時候人還是神志不清的。
一個剛剛準備走上成名之路的藝術(shù)家,還沒有邁出第二步的時候,就要面臨香消玉殞,呂洲他媽接到警局電話的時候就已經(jīng)當場急火攻心,撒手人寰了。等他從警局出來都已經(jīng)是幾天之后了,可能當時因為自己沒有把小姨的囑托太當回事,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多少內(nèi)心有些自責,所以呂洲能順利的從警局出來,是姜牧野托了人,交了保釋金,也算是稍稍彌補一些。
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今后的日子,姜牧野也盡可能的滿足呂洲的一些要求,總之,在縱容的路上,有一次就等于有無數(shù)次,對于呂洲這個無底洞,對姜牧野的影響并不是很大,財力上可以滿足的就不算是問題,所以基本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但在文小魚的問題上,姜牧野絕不會含糊,就算是文小魚醒過來,不想追究呂洲什么責任,到時候他也絕對會幫理不幫親。
已經(jīng)進入深夜,屋里變得很安靜,大雨過后的城市馬路上,偶爾有車路過,車輪和地面混合著水和泥土,發(fā)出唰唰的聲音,比平時的響聲放大了好幾倍,寂靜的夜里聽上去格外的明顯。
柯宇進屋很久了,不是在玩兒游戲就是在睡覺,今晚的診所里,明明是該他值班,可能是因為他要是走了,姜牧野一個大男人在兩個女人的房間待下去會很尷尬,所以他很有眼力見的選擇了留宿。這點兒心思,姜牧野日后必須得點名表揚。
劉宇寧還在文小魚房間里,每過幾分鐘,她會出來換洗一次毛巾,然后再回去,不用猜也知道是在幫文小魚擦拭身體。
姜牧野獨自在客廳,看著手機上的屏幕。他也不知道拿著手機在干什么,只等到手機屏幕變黑,然后用手指敲擊屏幕,讓它再點亮,不知道這個動作重復到第幾次的時候,姜牧野終于選擇了解鎖,按下?lián)芡ㄦI,找到了一個號碼,沒有猶豫的撥了出去。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音,只響了兩聲,便很快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柯凡:
“姜總?!?p> 作為總裁的助理,手機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的,即便沒有及時接到電話,也要必須在五分鐘之內(nèi)回復,否則第二天選擇自動離職??路沧詮脑诮烈吧磉呉詠恚瑥奈闯霈F(xiàn)過第二種狀況,手機都是隨時待命。
姜牧野壓低聲音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問:
“那個人在哪兒?”
柯凡說:
“剛才問了在警局的朋友,動用了點兒私人關(guān)系才找到,現(xiàn)在他的手機定位在他母親的房子?!?p> 姜牧野說話的聲音盡可能降到了最低,但柯凡依舊能聽出來他剛剛問話中,言語里的怒意。緊跟著問:
“是把他請出來聊聊?還是直接帶走?”
柯凡不用問也知道依照姜牧野平時的慣例,對待自己不待見的人,不是置之不理,就是要果斷出擊,叫對方好好嘗嘗苦頭,永遠不再翻舊賬的那種。心里想著,等著姜牧野回答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好幾秒了,對方依舊沒有出聲。
呂洲作為有些血緣關(guān)系的親戚,姜牧野對他在很多事情上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但是現(xiàn)在要選擇殺伐決絕,猶豫也是情理之中,畢竟他小姨去世的突然,家里就這么一個兒子,真要是不給他留條路,也沒法告慰他小姨的在天之靈。
又過了幾秒,連柯凡都懷疑起是不是掉線的時候,姜牧野低沉的聲音突然從電話那頭傳來,讓柯凡一個激靈,趕緊不由的拿好電話,端坐好,等待著指示,只聽他說:
“你問問他,是想待在里面一輩子,還是想跟你去警局。”
話很簡單,但柯凡還是感到背后一涼,不免倒吸一口涼氣,沒等她應(yīng)聲,姜牧野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
姜牧野這次處理事情如此決絕,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掛了電話,站起身,徑直走向了文小魚的臥室,心情竟然莫名的舒暢起來。
進了屋,劉宇寧沒有給她繼續(xù)擦拭,而是趴在床邊,眼睛盯著文小魚的臉,好像在想事情,看見姜牧野過來,似是緩過神來,不等姜牧野問,她便主動開口,聲音很小,說:
“剛才好像是做噩夢了,嘴里說著什么沒聽清,我就聽見一個字'滾'!我就想問你到底怎么回事?她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不醒,情緒還這么激動?”
“我覺得你還是等她醒了之后問她,如果你不想再傷害她一次的話。但我向你保證的是,她今天只是受到一些驚嚇。”
實在問不出什么,也只能相信眼前人說的一切,再說,不是還有柯宇嗎,雖然劉宇寧心里也明白,就算是問柯宇,若是姜牧野不想說,那也是白問,想著,劉宇寧算是接受了姜牧野的解釋,跟他不冷不熱地說:
“燒已經(jīng)退了,人也暫時安靜了,姜總要是沒什么事兒就早點兒回家休息吧,我不留你了。”
說完,沒等姜牧野回答,轉(zhuǎn)頭又繼續(xù)看著床上的文小魚,幫她把額前的碎發(fā),挽到了耳邊。
姜牧野此時怎會不知道,劉宇寧是在給他臉色看,他喜歡文小魚柯宇早就看出來了,依照柯宇和劉宇寧的關(guān)系,劉宇寧又怎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姜牧野沒說話,只是走到床的另一邊,坐下,俯身越過文小魚。
姜牧野的動作來的突然,把一旁的劉宇寧嚇到,突然站起身,滿眼驚恐,略帶防備地說:
“你,你要干嘛?”
很顯然,她以為對面的男人要對文小魚做出什么不軌舉動,當自己是空氣?又當文小魚是什么?想趁人之危?滿腦子都是疑問,想硬氣一點,但嘴上的結(jié)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姜牧野繼續(xù)把身體往前探,修長的手臂輕松地夠到了靠近劉宇寧那頭的床頭柜,順手拿起桌上他剛才喂藥的水杯,轉(zhuǎn)眼又坐回了原處。
劉宇寧還傻站著,目光盯著姜牧野,先試探地嘗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確定溫度可以,下一秒用杯中的小勺,舀出一勺水,緩緩遞到文小魚唇邊,身體也放低,湊到文小魚耳邊,用著溫柔的聲音說:
“來,喝點兒水,乖?!?p> 饒是定力再大,劉宇寧也還是沒辦法正視眼前的一幕,但如果剛才柯宇跟她說兩人喂藥的一幕是真的,那現(xiàn)在這些也算不得什么。她思緒還在剛才柯宇和她描述的場景時,眼前男人又低聲道:
“我照顧她。”
說完,低頭看了一眼身旁呼吸已經(jīng)趨于平穩(wěn)的文小魚,抬頭看了一眼劉宇寧,嘴里說了一聲:
“謝謝?!?p> 僅六個字,劉宇寧突然感覺自己臉頰兩側(cè)泛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識時務(wù)地走開,與其在這里看著撒狗糧,不如回屋里制造狗糧來的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