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些東西強求不得
楊蘭藝咽咽口水，心里那股莫名涌出的畏懼又來了。
沒人提出異議，她被架在那。
女兒如狼似虎的眼神，仿佛不答應(yīng)就會吃了她。
楊蘭藝憤憤別開頭：“方嬤嬤，取來鑰匙交給她。”
周姨娘擦淚的動作慢下來，眼里滿是忌憚。這場局，她終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方嬤嬤趕緊起身，取來一個木匣子。
銀華上前接過匣子退到一旁。
上官海桐福身：“祝母親早日康復(fù)。女兒先行告退?！?p> 話畢，她轉(zhuǎn)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上官海桐看一眼桌邊的堂姐。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眼見堂妹離去，上官沫語起身告辭。
“你們起來吧?！鄙瞎賻h發(fā)話。
上官云舒上前扶起周姨娘。
她有很多話想問，今日的事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周姨娘捏捏女兒的手。母女倆什么話也說，已經(jīng)明白心里的想法。
院外。
上官海桐等來堂姐。她們同行，緩緩?fù)白摺?p> 丫鬟們退遠一些。
上官沫語言語欣賞：“多日不見，堂妹當真讓我刮目相看。能否告訴堂姐，今日之事你算將計就計還是推波助瀾？你考慮過若有萬一嗎？”
問的直白，上官海桐卻不想回答：“堂姐可想好今后的道路？”
“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鄙瞎倌Z淺淺一笑，頷首離去。
上官海桐莞爾，慢慢往上攀登吧。直到登頂……
落晚院。
幻霜見主子回來迎上去，看到后面跟著的家丁十分好奇。生面孔。
上官海桐回屋落座。
銀華站在一旁，幻霜趕快去泡茶。
在主院聽命抓人的家丁跪下，重重磕頭：“衛(wèi)承叩見主子?！?p> 衛(wèi)承，普通人家出身。
母親早亡，父親酗酒好賭，底下還有個體弱多病的妹妹。
年僅十四歲，托人在上官府找份做粗活的活計。平日連見主人家的資格都沒有。
幾日前。
大姑娘閑逛看到他，隨手交代一件事。他辦得很好，得了一個繼續(xù)伺候的機會。
妹妹每月抓藥需要不少錢，他必須抓住一切可以賺錢的機會。
上官海桐接住茶抿一口：“為我辦事，虧待不了你。你妹妹體弱多病，你又長時間在外忙。指望你那嗜酒好賭的父親照顧？衛(wèi)承，我允你把妹妹帶入府中安置?！?p> “多謝主子。此后，衛(wèi)承愿為主子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毙l(wèi)承激動再度磕頭。
放下茶盞，上官海桐一笑：“跗骨之蛆理當清除。衛(wèi)承，你明白嗎？”
衛(wèi)承瞪大雙眼，眼眸慢慢變狠：“衛(wèi)承明白?！?p> “下去吧。今日的事辦得不錯，準你提前歸家?！鄙瞎俸Ｍ]揮手。
衛(wèi)承磕頭，爬起來退下去。
上官海桐凝望他的背影眼神復(fù)雜。
衛(wèi)承，未來的衛(wèi)大將軍。前半生坎坷，后來戰(zhàn)死沙場。
落魄過，風(fēng)光過。
待他最后一次出征拜訪侯府，才驚覺人人敬仰的大將軍竟受過上官家恩惠。
大將軍一生遺憾，年少時優(yōu)柔寡斷。為父所累，親妹被賣終生不曾再見。
上官海桐垂下眼眸。
衛(wèi)將軍，這次切勿猶豫……
瀲影院。
周姨娘回到屋中坐下。
上官云舒關(guān)上房門急切詢問：“姨娘，是你做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最后得到好處的是大姑娘?！苯?jīng)過這次，周姨娘看明白了。
最好不要對如今的大姑娘掉以輕心。這局她輸了，以后多的是機會。
上官云舒急得快哭了：“姨娘，你怎會有爭奪中饋的想法，還謀算如此一個局?！?p> 周姨娘不耐煩扶鬢：“我若是妾，你一生都是庶女。我必須往上爬，你才能以嫡女身份風(fēng)光出嫁。大姑娘出嫁時陪嫁快搬空庫房，多讓人艷羨。你已十三，不小了?！?p> 搖頭，上官云舒蹲在姨娘面前含淚道：“我從未想過高嫁，也不需要那么多陪嫁?！?p> 周姨娘垂眸看著自己的女兒：“云舒，我不能讓你永遠矮人一頭。有些東西咱們必須爭，才能過得好。我辛苦經(jīng)營那么多年為的什么？有朝一日中饋在我手中，不再看人臉色?！?p> 上官云舒還想再勸。
周姨娘別開頭：“我累了，你下去吧?！?p> 一滴淚落下，上官云舒緩緩站起。
她轉(zhuǎn)身行至門口：“姨娘，我不渴望大富大貴，只盼一家安穩(wěn)喜樂。我不愿高攀，想嫁個普通人家平平淡淡過一生。有些東西強求不得?！?p> 說完，上官云舒開門出去。
周姨娘轉(zhuǎn)頭遙望女兒的背影眼眶微紅，太晚了……
她抬手抹去淚花。
趙嬤嬤進來稟報：“姨娘，外邊又來信了?！?p> “拿來吧?！敝芤棠锷焓纸舆^信，看完面無表情。
她捏緊紙張，盯著一處發(fā)呆。
趙嬤嬤關(guān)切問：“又是要錢？沒拿到中饋，我們哪還有錢。”
周姨娘折好信一笑：“湊湊總能有的?！?p> 欲言又止，趙嬤嬤始終不懂姨娘做這一切為了什么。
周姨娘走到窗邊，仰頭看一只鳥兒飛過。或許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
小山村。
衛(wèi)承拿到賞錢，抓好幾服藥往家趕。剛到門口，他聽到陌生的說話聲。
心頭升起不好的預(yù)感，衛(wèi)承奔進屋。
只見父親抱著酒壇歪歪扭扭坐在長板凳上，對面三四個男人。
妹妹臉色蒼白縮在角落，抱住自己瑟瑟發(fā)抖。
她看到衛(wèi)承，眼眶瞬間紅了：“哥——”
衛(wèi)承走過去，把妹妹抱進屋。
出來關(guān)上房門，他瞪來路不明的幾個人：“你們是誰？”
為首的中年男人邪邪一笑：“小子，別怪我。你爹拿了錢，已經(jīng)把女娃賣給我了。”
什么？！
衛(wèi)承捏緊拳頭，氣得發(fā)抖：“多少錢，我還給你?！?p> 中年男人伸出手張開：“五十兩。你能拿出來我們立刻就走。咱們生意人，不做虧本買賣。你爹可簽了字據(jù)，鬧到官府也得把女娃給我。怎么，你有那么多錢嗎？”
衛(wèi)承怎么可能有。
剛得的賞錢花一部分買了藥，他掏出省下的幾兩碎銀：“我先還這些，剩下的你給個日子。如若不允，有我在你們別想帶走妹妹。除非從我尸體上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