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扶他,讓他自己跪?!卑耸畾q的厲叒輔聲如洪鐘,親手握著馬鞭,居高臨下看著跪在地上的厲橋南。
一馬鞭甩下去,厲橋南咬著牙悶哼一聲,寬闊的后背立馬顯出一記深紅色鞭痕。
“厲老爺息怒,”老管家見厲叒輔又要起鞭,趕緊伸手抱住他,“小少爺知錯了,再者他還帶著傷呢?!?p> 厲叒輔推開老管家,轉頭沉著臉看他,“說,小兔崽子出了多少錢收買你?”
“外公,您打我罵我都可以,”厲橋南抬起頭看向厲叒輔,“請不要遷怒旁人。”
“反了你了?!眳枀o抬腳揣下去,厲橋南肩膀重重撞在紫檀木書桌上。
管家趁勢扶住厲叒輔,轉身就匍匐在他腳下,哀求道:“老爺,請您看在小姐的份上,饒了小少爺?!?p> “呵,”厲叒輔終于想起來了,“怪不得你平日總在我耳邊說這小子的好,你還真是……”
厲叒輔丟下馬鞭,扶著一旁的檀木椅扶手坐下來,“罷了罷了?!?p> “厲橋南,今天我看在你母親的份上饒你一次,”說完,厲叒輔頓了一下,臉上厲色更甚,“結婚不是兒戲,趁還沒對外公布,馬上處理。”
“處理不了?!眳枠蚰掀D難起身,挺直脊背畢恭畢敬跪在厲叒輔面前,不卑不亢道:“外公難道忘記您答應過我什么?!?p> “砰”的一聲,厲叒輔重重放下剛端起的茶杯,混濁的眼珠顫了顫,“我答應過你什么?”
厲叒輔不是老不羞,平日里除了集團重大決策,以及兒孫輩的婚姻大事,其他事情并不會多加干涉。
要不是厲文琦惹出出柜又離婚這么大的麻煩,厲叒輔斷不會將對外公布將親孫子流放他國。
而厲祚耀在媒體面前那一出,也只是權宜之計,免得媒體趁機大做文章,前后計較起來,就算是損失也不過一座島而已。
想當初之所以會同意厲文琦娶葉棠,一是因為厲橋南母親保媒,二是知道厲文琦爛里扶不上墻的死德行,三是清楚葉棠沒有后臺,在家族財產分割方面翻不起大浪罷了。
沒想到葉棠這個女人貪心不足,消失一年回歸僅月余,不光攪和厲氏的股價,還勾走了他最看好的外孫。
偏偏厲橋南這小子還當她葉棠是個寶。
冷靜過后,厲叒輔低頭抿了一口茶,再次抬眸前,眼底閃過一抹精光,而后看向厲橋南和藹道:“腿上的傷好些了?”
“已經大好。”厲橋南眼睛筆直看向厲叒輔,“外公可還記得……”
“外公又不是老無賴,答應你的事自然記得?!眳枀o放下茶杯,“起來說話?!?p> 說完,還不忘伸手扶了厲橋南一把,“坐下來慢慢聊?!?p> 管家這才松了口氣,彎身扶著厲橋南起身,見他坐下又趕忙為其添滿茶水。
一盞茶功夫,祖孫倆又如從前一般親密無間。
“說實話,外公真應該好好謝謝你?!?p> “要不是你察覺到不對,冒險潛入深海,厲家恐怕就不復存在了?!闭f完,厲叒輔端起茶壺親自幫厲橋南添茶水。
厲橋南受寵若驚,連忙叫好,伸手輕輕托住茶壺底部,以示禮貌。
厲叒輔說的這件事發(fā)生在一個月上,當時厲橋南在南加州度假,忽然收到情報,有人想對厲家生物實驗數據下手。
經過厲橋南抽絲剝繭的分析,最終鎖定對方最有可能下手的地方在深海區(qū)。
那里存放著厲家百年來所有重要實驗數據,也是力保厲家百年興旺的傳家寶。
然而,整件事情在厲橋南看來,更像是對方對厲家的一次試探,因為對方不僅只派來了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
女人身著黑色潛水服,全身包裹嚴實只剩下一雙黑茶色大眼睛。
兩人從海底實驗艙追逐到淺灘,厲橋南終于追上那女人,厲橋南舉起手中麻醉槍朝女人胸口瞄準,“別動,把東西交出來?!?p> 女人一雙眼眸雙瞳剪水,緩緩抬起雙手,露出右手掌心里的黑色U盤,咯咯笑了兩聲,嬌聲道:“厲少爺莫開槍,人家怕怕。”
“少廢話,手里東西丟過來?!眳枠蚰鲜持敢葡虬鈾C,“我數三個數,一……”
數還沒開始數,一顆閃光彈在厲橋南眼前炸開。
抬手捂住眼睛,不足三秒,厲橋南手中麻醉槍便易主她人。
“咚”的一聲,黑色麻醉槍呈拋物線狀飛向大海。
女人還大言不慚道:“不好意思,手滑?!?p> “你……”厲橋南氣的不行,再次對女人出手。
三兩下便將她鉗制在身下,厲橋南一只手鎖住她的喉,另一只手抓住她兩只手舉過頭頂,按在沙灘上,左腿壓在女人兩條腿上,得意道:“我可不會手滑?!?p> 女人黑茶色眼眸一彎,狡黠道:“可你會早泄?!?p> “嗯,”伴隨著厲橋南一聲悶哼,左腿根部的血液透過潛水服,汩汩流向沙灘。
厲叒輔找到厲橋南時,他人已經休克了,醫(yī)生說他算是命大,那一槍沒有打穿大動脈,否則神仙也救不了。
厲橋南住院一月,光沙灘女人的畫像描了不下百副。
而那雙黑茶色大眼睛,更甚像針一樣,深深扎在他心底。
如果昨晚在碼頭,不是葉棠作死頂那一下,厲橋南也是萬萬不會將目光鎖定在她身上。
葉棠這次回來,性格較之前完全天壤之別。
厲橋南一邊喝茶,一邊品嚼著葉棠昨晚的表現(xiàn),內心道:“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不是以前的葉棠隱藏的太好,就一定是這個葉棠是假的?!?p> 厲叒輔和厲橋南祖孫倆喝茶交心,好不融洽,融洽到管家以為剛才厲叒輔抽馬鞭那一茬,是他年紀老邁所產生的幻覺。
“老韓,你想什么呢?”厲叒輔站在書桌后方,拎著毛筆朝管家看去,“別杵在哪兒,過來幫我研墨。”
管家這才發(fā)現(xiàn),厲橋南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小少爺同意退婚了?”管家一邊研墨,一邊試探著問道。
“有這么容易?”厲叒輔沾了些墨水,舉著毛筆在白紙上方醞釀半晌,提筆寫下:無知者無畏。
寫完落筆,厲叒輔興致高了些,轉頭對管家說:“幫我把這副字裱起來?!?p> “好的,厲老爺?!?p> 厲叒輔點點頭,準備又提筆時,忽然像是想起來什么,又轉過身去看著管家,“老韓,你說我讓厲橋南小兩口搬回來住怎樣?”
“……”管家聞言愣了愣,“這是厲老爺您的家事,我作為外人本不便插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五少爺和夫人作為葉棠的前公婆,還有文琦小少爺也住在這里,以后該如何相處?”
話音落地,厲叒輔輕“嘖”一聲,抬手捋了捋滿頭銀發(fā),似有思慮不周道:“可厲橋南已經答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