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醒轉(zhuǎn)
陽光打在大祭司身上,他如今卻再也感受不到一點暖意,鱷魚族都喜歡曬太陽玩水,但是他現(xiàn)在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少女的睫毛輕顫,努力的睜開眼睛,輕聲說道:“別哭了,祭司大人,我們不是求雨成功了嗎?!?p> 幕回驚喜的盯著眼前的小貓,雖然看起來還是有點羸弱蒼白,但他現(xiàn)在覺得世界都明亮了許多。
他哀求的語氣卑微極了。
“小貓,你若是再不醒,我真想用自己研究的邪術(shù)把你找回來,我好害怕,你一動也不動的躺著?!?p> “求你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險,我這里好疼。”
大祭司捂住自己的胸口,嘴唇緊抿,看起來像一個可憐的卑微乞丐。
阿堯想再說話,但是卻被口水嗆到了。
大祭司慌亂的給她順氣,阿堯只能感受到頭頂?shù)膰@息聲。
“小貓你啊,就是欺負(fù)我對你生不出氣,我真的要被你嚇?biāo)??!?p> 阿堯鼓足了勁兒,把自己的腦袋抵在大祭司的額頭,那一縷白發(fā)尤為顯眼。
“幕回,我有點喜歡你。”
金色的眸子在顫抖,男人現(xiàn)在感覺自己魂都要飄起來了,衣袍變得褶皺,他也沒多在意,大祭司多一絲不茍的人呀。
已經(jīng)被突如其來的幸福蓋過了頭。
幕回輕輕的在少女臉上蹭了蹭,沒有做出任何粗魯?shù)膭幼鳌?p> 他嘟囔道:“我很高興,但你也不準(zhǔn)再做危險的事情,不然我寧愿你不喜歡我,討厭我,我都想讓你平平安安的。”
阿堯只覺得頭很暈,快聽不清幕回在說什么。
“我在睡一會,頭好暈?!?p> 幕回克制的伸出手,接住了阿堯的身體,把她輕輕的放回床榻上,蓋好獸皮。
獸城里響起牛角的號鳴聲,六個強壯的雄性獸人扛著一個華麗的攆車,車上刻著皇室獨有的徽章,鹿北冷漠的坐在車上,氣壓低的嚇人。
獸人都對著攆車上的鹿北單膝跪地,讓出兩邊的道路。
大祭司站在遠(yuǎn)處,手中的拳頭捏的噼啪作響。
攆車到了幕回身邊,鹿北一個瞬身來到樹屋下,卻被大祭司攔住。
“阿堯在你眼里只是工具吧?”
鹿北思念阿堯許久,看見幕回攔住自己的手臂臉色更加陰沉,他語氣不善:“幕回,你什么意思?”
幕回的精神力如同泰山壓頂般的可怖,眼中的金光大盛。
“你什么也不教阿堯,就把她留在獸城,你倒好,換了個小鹿王的身份就回來?!?p> “你知不知道她精神力雖然強大,但一點都不穩(wěn)定,你一點都沒把阿堯當(dāng)作妻主吧!”
鹿北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他手上的青筋暴起,努力讓自己的脊背繃直,一把抓住了幕回的衣領(lǐng)。
他一字一頓的問道:“阿堯,她到底怎么了?”
幕回看向周圍的幾個王族親衛(wèi),也沒有把小鹿王的面子都掃的一干二凈,只說了句:“隨我來?!?p> 樹屋里靜悄悄的,只能聽到阿堯呼吸有些沉重,床榻上躺著的少女看起來虛弱的嚇人。
鹿北三步化作兩步走過去,伸出大手想要查看,幕回卻是將他手拍到一邊去。
大祭司的臉色都是暴虐的肅殺之氣,毫無平日的溫和優(yōu)雅可言。
“阿堯逆改天命,違抗獸神的旨意,在萬獸城降下一場大雨?!?p> “你若是真把她當(dāng)作妻主,怎么會什么都不教她,害的她現(xiàn)在身體虛弱已經(jīng)很多天沒醒轉(zhuǎn)了?!?p> 鹿北啞然失色,他跟了阿堯很久很久,但是想控制她足夠聽話,所以沒有說過任何有關(guān)獸神的事...
鹿北看向那個虛弱的小人,語氣帶著難有的不自然。
“我,我,我不知道她會如此莽撞...”
幕回呲著牙,已經(jīng)是忍到極限了。
黃金色的瞳仁豎起:“獸人都畏懼皇室,畏懼你小鹿王,我可不怕,你帶不走阿堯,你不配?!?p> 床上的人被這激蕩的精神力和聲音吵醒,阿堯柔聲道:“不必理他,我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祭司大人,幫我端碗水吧?!?p> 幕回冷哼了一聲,終究是聽話地去角落里的陶罐處,盛滿了一碗清水,動作小心的送到了阿堯的嘴邊。
鹿北這才看到,阿堯的頭發(fā)都白了,獸人的白發(fā)若不是天生的,那便是會折壽。
阿堯小口的喝著水,舔了舔干澀的嘴唇。
“黑鹿,我沒有怪你,但我也不會同意和你結(jié)侶?!?p> 鹿北自知打不過幕回,只能站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看向阿堯,猩紅的眸子帶著委屈和懊悔。
他急忙答道:“對不起,阿堯,我真的不知道你也有祭司的能力,鹿神在上,我真的沒想過害你的事情,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
阿堯的目光沉沉,墨色的鳳眸瞥了一眼小鹿王,舉手一揮就把水碗砸在了地上,她現(xiàn)在沒什么力氣,實在是摔不到鹿北站的位置。
她聲音疏離冷漠不帶一點感情。
“不必了,我不想用你負(fù)責(zé)?!?p> 少女卷起獸皮蓋在身上,扭過了身子,只留給鹿北一個瘦小的背影。
鹿北還想解釋,想說自己最近很想念阿堯,想說他在部落里做的事情很過分,想說自己會把阿堯伺候的妥帖,讓阿堯在獸王城做尊貴的雌性獸人。
然而,幕回卻是推搡著鹿北的肩膀,搖搖頭,語氣強硬但聲音很小。
“她現(xiàn)在身體虛弱的不像話,我們出去吧,讓她一個人好好休息?!?p> 大祭司的樹屋里坐著兩個劍拔弩張的雄性獸人,幕回的臉色黑的嚇人,鹿北的臉色瘋的隨時殺人。
大祭司終于嘆了口氣,白色的衣袍挽起,一邊篆刻龜甲一邊說道:“我也是沒接觸過雌性獸人的,但我起碼知道,做事情要循循漸進(jìn),待人處事將心比心。”
“小鹿王你跟了阿堯那么久,卻從來不教她做事,她現(xiàn)在傷了自己,不光是你有責(zé)任,我也難逃其咎?!?p> “你可知阿堯的精神力和其他祭司一樣可以通神?”
鹿北搖頭,喃喃道:“我只見過她打我,生龍活虎的,我不知道阿堯可以通神。”
屋子里只留下細(xì)細(xì)簌簌的呼吸聲。
大祭司不想再和小鹿王廢話了,這個皇太子蠢而不自知。
真心喜歡一個人,哪會不肯多花時間觀察呢?
“我想上去再看看阿堯?!?p> 這句話聽的幕回氣不打一處來,桌案直接被他砸成了兩半,大祭司皺緊眉頭說道:“你是見不得阿堯好嗎?你平日里就不知道尊重她的意愿做事?別去惱她休息!”
皇太子地位尊貴,除了自己還真沒尊重過誰。
但一想到,自己一時疏忽,加上貪心作祟,害了阿堯折壽,黑發(fā)變白發(fā),他同樣很后悔,很心疼。
他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珍貴的寶貝離自己很近,卻觸碰不得。
大祭司用自己的鐵手,把桌案又給強拼了回去,屋子里的氣壓低的像是極北的寒冰,讓人冷得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