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今日是七月七,七夕節(jié)。寧州城中,大街小巷,熙攘喧囂,夜市上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人頭攢動,袂云汗雨,熱鬧非凡。
周邊一些大戶人家里未出閣的女子都會在這天和自己的貼身婢子一道坐在點滿了花燈的院子里穿針引線。
七夕今宵看碧霄,牽??椗珊訕?。家家乞巧望秋月,穿盡紅絲幾萬條。
穿針引線是乞巧節(jié)的重要活動之一,興朝的姑娘們都會在這天手執(zhí)五色絲線和連續(xù)排列的九孔針,趁月光對月連續(xù)穿針引線,將線快速全部穿過者稱為“得巧”。
但也有一些女子會捉一只蜘蛛放進(jìn)一個精致的小彩盒里,等第二日清晨打開時,若盒子里的喜蛛結(jié)的網(wǎng)又密又圓,便預(yù)示著這位女子將擁有出色的紡織技藝,甚至可能會嫁得如意郎君。
小市燈初鬧,高樓鼓已傳。
大街上人來人往,舞龍舞獅,小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遠(yuǎn)處的翠湖上,飄滿了河燈,還有一些文人騷客喜歡租船,在船上和二三知己好友飲酒對詩,好不自在。
一家人滿為患的酒樓里,二樓隔間中,一個身穿白衣的十五歲女孩和一個十七歲的男童對坐在蒲團上,蒲團中間的矮幾上放了一桌美味佳肴,好酒好菜。
女孩拿起筷子,夾菜到自己碗中,她埋頭吃飯,一聲不吭。
但男孩卻是滿臉漲紅,深邃的眸中閃著淚花。
因為女孩點的菜全是辣菜,可男孩卻吃不了辣。
女孩將一塊牛肉放進(jìn)嘴里咀嚼后,才放下筷子,他伸手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一邊動作優(yōu)雅的擦嘴一邊關(guān)心道:“熙哥哥,你若吃不了辣,就別陪我吃了?!?p> 楚熙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清茶,他笑的溫柔,“沒關(guān)系,清蘭,這辣菜你喜歡吃,所以我日后總得慢慢適應(yīng)。”
白清蘭不解,“為什么我喜歡吃你就要適應(yīng)啊?”
楚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因為我以后是要娶你的,所以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會去了解,并且嘗試著去適應(yīng)去喜歡?!?p> 白清蘭一臉天真的問道:“熙哥哥,你為什么總是說要娶我呀?”
楚熙疑惑,“不是你說我長的好看,你又缺個夫君,所以讓我娶你嗎?”
“可爹爹說,我那句話是胡說的,而且童言無忌,怎能當(dāng)真?父親也與我說,君子不可強人所難,所以,你若吃不下辣的,不必強求?!?p> 楚熙聞言,眸中笑意抽離,取而代之的是心頭猛然升起的失落感,“清蘭,原來你沒有當(dāng)真??!”
楚熙說著,委屈到眼淚都落下了幾滴。
白清蘭站起身走到楚熙身旁蹲下,她伸出潔白如玉的手在楚熙臉上替他拭淚。
楚熙生的面如冠玉,唇若涂脂,輪廓分明,眉眼深邃。白清蘭撫摸這吹彈可破的肌膚,只覺愛不釋手,白清蘭沒忍住心中的悸動,一口親在楚熙的臉上。
未經(jīng)人事的楚熙頓時慌亂,他連忙將臉移開白清蘭的紅唇,他嚇的心跳如鼓,臉色羞紅,他急忙問道:“你你你你這是干什么?雖然我以后要娶你,但女孩子要堅持你不懂嗎?”
白清蘭覺得他一著急就結(jié)巴害羞的模樣實在滑稽可愛,她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湊到楚熙耳邊,聲音輕柔曖昧,“熙哥哥,這是我今年開年在朋友的介紹下去怡華苑里學(xué)到的。”
楚熙當(dāng)然知道怡華苑是青樓,京畿貴女們尋歡作樂的人間天堂。
楚熙又怒又急,他想呵斥白清蘭但又不舍得真去呵斥她,畢竟是自己未來要娶的媳婦,若把他真逼急了,哄不好不嫁自己,那可就得不償失。
楚熙將怒火忍下,他好聲好氣解釋道:“清蘭,以后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了……唔……”那不是什么好地方,那只會教壞你。
楚熙話還未完,就被白清蘭吻住,楚熙驚的瞪大雙眼,頭皮發(fā)麻,未經(jīng)人事的他是第一次被一個自己心愛的女孩吻的不知所措,此刻他的大腦中一片空白,都不知該怎么回應(yīng)白清蘭的親吻。
可白清蘭只淺嘗輒止后,就在楚熙耳邊輕聲道:“你要不喜歡我親你就推開我,以后你我就當(dāng)兄妹好了?!?p> 楚熙愣愣的問了一句,“你還和別人這樣親過嗎?”
白清蘭淺淺一笑,毫不猶豫的承認(rèn)道:“有啊,怡華苑里的小倌,但只是親吻了一下,別的可什么都沒做。”
楚熙聽的心痛如絞,“你,你怎么可以這樣?你是我媳婦,你怎么可以和別人親吻?”
白清蘭不明白,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尋花問柳,而女人這樣做了,就要受人嫌棄?
白清蘭站起身,不冷不熱的應(yīng)了一句,“那你就去喜歡一個只愛你的人吧,我們以后保持一點距離?!?p> 楚熙長吁一口,泄了氣,他伸手握住白清蘭的手,“清蘭,我不是怪你,我也沒有嫌棄你?!?p> 楚熙不知該如何解釋,他只能轉(zhuǎn)移話題,“清蘭,我?guī)闳タ雌び皯?,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剛才是我錯了,對不起?!?p> 夜色漸濃,白霧四起。
安靜的巷子里,掛滿了花燈,在燈光的照耀下,一個個用紙筆剪畫出來的小人在白布后面跳動。
臺子下面,觀眾如織,座無虛席。
而白清蘭和楚熙就坐在其中。
白清蘭手中拿著一塊楚熙給她買的巧果,她一邊吃著巧果一邊湊到楚熙耳邊小聲問道:“熙哥哥,方才聽你說你只因要娶我就要為我做改變,那若兩個相愛的人結(jié)為夫妻后,是不是就要互相為彼此考慮改變???”
“欲人愛己,必先愛人;欲人從己,必先從人。清蘭,若兩個相愛的人結(jié)為夫妻,就是應(yīng)該要互為彼此考慮的?!背跻话盐兆“浊逄m的手,兩人十指相扣,楚熙笑的一臉溫柔,“清蘭,皮影戲開始了,快看?!?p> 白清蘭笑著嗯了一聲,她抬頭,只見臺上華美小巧的紙人在燈光的照耀下,躍躍跳動,他們就像真的一般,被操控的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令臺下看客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就在楚熙轉(zhuǎn)頭要與白清蘭閑聊時,白清蘭卻像憑空消失一般不見了人影,楚熙頓時沒了看皮影戲的心情,他開始心慌意亂,在看客中四處尋找。
“清蘭?。?!”
楚熙是被噩夢驚醒的,醒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干凈的床榻上,身上蓋著薄被
楚熙滿頭大汗,臉上的淚水未干。
此刻他只覺全身熱汗淋漓,心跳如鼓,心痛如絞,但胸口后背卻是疼痛不已。
楚熙喘著粗氣,好一會才平復(fù)過來。
吱呀——!
門推開又合攏的聲音傳入楚熙耳中,楚熙眸光微沉,心里警惕起來。
等看清來人是裴子衿時,心里才松了一口氣。
裴子衿一臉不冷不熱道:“聽說王爺醒了,臣,特意過來看看?!?p> 楚熙張了張嘴,發(fā)生聲音沙啞的厲害,他輕聲道:“裴督主,多謝救命之恩!但你這一來,就暴露了。你就不怕容煦去奚夢兒那告發(fā)你投靠我嗎?”
裴子衿一臉不在乎的模樣,“只有王爺活著,臣才能有帶著嗣音遠(yuǎn)離朝堂的機會?!?p> “你武功高強,手上還有五十萬禁軍和二十萬影衛(wèi),你如今羽翼豐滿,想造反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裴子衿冷笑一聲,“王爺怕是睡糊涂了吧?本督手上有精兵強將又如何?這朝堂上不還有二皇子,奕王和你御王這樣的人物嗎?本督就算是有心想造反,您三位哪怕聯(lián)手毀了本督手中的禁軍,也不會讓本督將其帶走的,不是嗎?”
容熙輕嘆,“這倒是,畢竟這是容家的天下,外人是不能癡心妄想的,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p> “王爺就在此處養(yǎng)傷吧,本督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辭!”
容熙頷首,“督主慢走!”
轟隆隆,天空一聲悶雷滾動,隨之落下的是傾盆大雨,灌溉整個大地。
錦繡宮內(nèi),奚夢兒身穿一襲紫衣,倚靠在靠窗的蒲團上,窗外風(fēng)雨交加,她卻用叉竿叉住窗子,她一邊欣賞窗外的滂沱大雨,一邊吃糕品茶,不由得嘆出一句,“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p> 奚夢兒伸手剛給自己斟了一杯熱茶時,一個婢子輕手輕腳走到奚夢兒身側(cè)行了一禮,“娘娘,奕王求見!”
“奕王?”奚夢兒一臉茫然,自己與他都不熟,他來找自己干什么?
奚夢兒站起身,命令道:“你帶他到偏殿等我!”
婢子行了一禮,“是!”
語畢,便退了下去。
傾盆大雨漸漸停歇,空中烏云密布,天氣也陰沉了下來。
偏殿的大門被婢子推開,奚夢兒身著一件淡雅的素衣,在婢子的攙扶下走上了主座,她身姿優(yōu)雅的坐下。
容煦起身對奚夢兒行了一禮,“娘娘萬福金安!”
奚夢兒輕笑,“奕王快快免禮,都是一家人,就別這么客套了。”
“謝娘娘!”
容煦起身坐下,婢子端來了上好的熱茶放在容煦一旁的桌子上后,才對容煦行了一禮,快步退下。
奚夢兒笑著詢問道:“不知奕王今日來我錦繡宮是有何事啊?”
容煦端起茶杯,他一邊慢條斯理的用茶蓋撇著茶末一邊笑道:“娘娘可知,裴子衿投靠了御王?”
奚夢兒心中先是一驚,但很快就平復(fù)了情緒,她只笑著道了句,“裴督主是陛下的臣子,他投靠了御王,奕王與本宮說有何用???”
容煦知道奚夢兒心里不會信他一面之詞,但整個朝堂都知,裴子衿是奚夢兒養(yǎng)的一條狗。
容煦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水,“好,既如此,那本王打擾了!不過還請娘娘放心,本王明日就會將此事偷偷稟報于陛下!告辭!”
奚夢兒聞言,徹底慌神,因為奚夢兒知道,容煦敢來和自己說裴子衿投靠了楚熙,那他必然知道自己和裴子衿的私情。
若容煦將裴子衿投靠了楚熙的事偷偷稟報給陛下,再由容煦在其中攛掇,陛下定會下令叫人徹查裴子衿,若到時若查出她和裴子衿有私情,那屆時,奚夢兒后位保不住也就算了,那周家也必會被容燁和容煦一道連根拔起。
而且,太后蔣婷本就憎恨奚夢兒,她巴不得奚夢兒早些下臺,所以若容煦與蔣婷說,徹查裴子衿能扳倒奚夢兒,太后定會第一個贊同。
奚夢兒連忙阻止道:“等等!”
容煦頓住腳步,他轉(zhuǎn)身恭敬行了一禮,“不知娘娘還有何事?”
奚夢兒笑靨如花,她好聲好氣解釋道:“奕王,你今日來找我定不會只是向本宮說裴子衿背叛本宮一事這么簡單的吧?應(yīng)當(dāng)還有別的,不如一次性說出來?!?p> 奚夢兒語畢,看了看身旁的婢子,婢子意會,立馬退了下去,出門時還不忘將門緊鎖。
容煦笑意加深,“娘娘說的不錯,本王確實有話沒說完。娘娘,本王此來,是想跟您做筆交易。”
“什么交易?”
“等娘娘有空時,可以抽個時間分別去一趟陸府和裴府,將陸昭和裴嗣音都以喝茶的名義強行帶進(jìn)錦繡宮,本王過來提人?!?p> 奚夢兒眉頭緊促,“你想借本宮的手殺了他們,然后讓本宮去背鍋,承受裴陸兩家的怒火?”
“裴子衿對本王而言,是個強敵,他留在容熙身邊,本王就沒機會殺了楚熙。所以本王想控制了陸昭和裴嗣音,畢竟一個是她妹妹一個是他發(fā)妻,他們在本王手上,裴子衿就不敢輕舉妄動,自會束手就擒。但是娘娘,就算您假借喝茶的名義殺了陸昭和裴嗣音又如何?您得我那侄兒寵愛,有她護(hù)著您,您怕什么呢?再說了,只是借娘娘的手殺兩個人而已,比起與裴子衿私通這條罪名,殺兩個人,不算什么吧?”
奚夢兒聞言,勃然大怒,但她還是沉住氣,沉聲道:“奕王,你在威脅本宮?”
容煦根本就不懼奚夢兒,他直言道:“是又如何?”容煦一臉囂張,“三日,三日內(nèi),本王若是不能從娘娘這里拿人,那娘娘的秘密,可就要鬧得眾人皆知了?!?p> 容煦得意的笑了笑,他才不管奚夢兒那張氣到失了血色的那張臉,他語畢,轉(zhuǎn)身就大步流星的離去。
奚夢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氣的咬牙切齒,待容煦走后,奚夢兒才急切喚道:“來人!”
一個身穿宮衣的婢子走了進(jìn)來站立在奚夢兒面前,奚夢兒命令道:“派個可信的人去司馬府稟報一聲,就說本宮有請。”
婢子行了一禮,“是!”
語畢,婢子匆匆退下。
籬笆墻圍繞的院子里,十一歲的張金正坐在小木板凳上,他一身破布麻衣,頭發(fā)用一根木枝束起。他身上臉上滿是泥土,臟亂不堪,手中還捏著泥人。
“吁~”
張直勒馬的聲音吸引了張金的目光,當(dāng)張金看到張直翻身下馬朝籬笆墻走來時,張金扔下手中泥巴,赤裸著腳轉(zhuǎn)身朝屋里跑去。
“爹,娘,表叔來了!”
張金稚嫩的聲音在草屋里回響。
不肖片刻,從屋中急忙走出一個身穿破布麻衣的男子,正是張磊。
張磊笑著熱情的迎了上去,“喲,表弟回來了呀?這一走大半年,也不給家里寄來一封信?聽說你跟隨王爺從軍,混的咋樣?。俊?p> 張直長嘆一口氣,一臉一言難盡的模樣,“別提了,混了大半年也只勉強能混一口飯顧著自己?!睆堉焙芸炀妥孕艥M滿,“不過沒關(guān)系,等時間再長點,我多立點功,說不定王爺就會重用我?!睆堉毙Φ溃骸皩α?,我爹呢?”
張直話音剛落,左菊尖酸刻薄的聲音傳進(jìn)了張直的耳中,“表弟,你表哥白天要下地干活,我白天呢也要去大街上給別人做工,根本就沒時間照顧你爹,所以,我們就把你爹送回家去了?!?p> 張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臉不可思議,“送回家?他雙腿殘廢,生活都不能自理,你們把他送回家,又無人照顧他,你們叫他怎么活?”
左菊好聲好氣的和張直講理,“表弟,你在離開時說好了每個月都往我家寄錢來的,可是這大半年過去了你向我們寄過一分錢嗎?我們一家三口是平民百姓,不是富貴人家,你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可我們家多一個閑人卻是多一口糧。我們自己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怎么去幫你爹?”
張直知道張磊的難處,他沉心靜氣,好言好語解釋道:“表哥,自你父親去世,我爹好歹也養(yǎng)了你八年,你從十歲來我家,我爹把你養(yǎng)到成人你才能分家娶媳婦。表哥,做人可不能像你這樣沒良心???”
左菊越聽越氣,她怒懟道:“我們怎么沒良心了?表弟,你自己的爹自己不養(yǎng),要我們幫你贍養(yǎng),我們免費幫你贍養(yǎng)了你爹幾個月,已做到了仁至義盡,你還想怎樣?”左菊冷笑一聲,冷嘲熱諷,“再說了,論沒良心誰比得過你啊?為了去參軍,連自己的親娘都?xì)?,你才是那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最該死的人應(yīng)是你。”左菊怒氣沖沖道:“還有啊,我們是窮苦百姓,我們自己都顧不過來自己,怎么顧你爹?你總不能叫我家當(dāng)家的不管兒子媳婦的命,光顧你爹一人讓我們娘倆去死吧?”左菊氣的胸膛起伏,她緩了緩才道:“表弟你記住了,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更何況我家當(dāng)家的與你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再加上,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所以我們沒有義務(wù)要幫你家的破事?!?p> 左菊語畢,便懶得搭理張直,她拉著張磊的胳膊轉(zhuǎn)身離去,獨留張直一人滿臉自責(zé)的站在原地。
左菊的話讓張直陷入了沉思。
是啊,他張直為了從軍,為了心里的那點私心,不惜殺了自己的親娘也要去從軍,這個污名,張直一輩子洗不掉了。
他將永遠(yuǎn)帶著這份后悔和良心的譴責(zé)在這世間茍延殘喘的活下去,但也正是因為弒母所以他對張貴才更加孝順,因為,張貴是張直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可張磊呢?他生生接受了張貴八年的養(yǎng)育之恩,若沒有張貴,他根本就不能活到現(xiàn)在,更別談娶妻生子。
所以張磊怎么能這樣忘恩負(fù)義,過河拆橋?
張直苦笑一聲,鸮鳥生翼,后啄母睛。他就不怕死后遭報應(yīng)嗎?
但令張直不解的是,這個世上真的有報應(yīng)嗎?
天空烏云密布,狂風(fēng)陣陣,吹起張直的衣發(fā),一陣刺骨的寒意直擊張直那顆滾燙如火的心,此刻,張直只覺心里冷的徹底,接踵而來的是沮喪,失落,憤怒,沉悶,心里一時五味雜陳,說不出的痛苦。
張直看著左菊和張磊那愈走愈遠(yuǎn)的身影,一股難以名狀的憎恨涌上心頭,他恨自己因為太想出人頭地而害的張貴受此苦難,恨張磊和左菊的無情,但他也因此看透了人心。
人因利而聚,利盡則散。
而左菊和張磊就是自私自利的人,他們見張直不能給他們帶來利益,所以就卸下了那張慈善的面孔,將丑惡的嘴臉在如今落魄的張直面前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張直苦笑出聲,他長嘆一口氣后,無奈的他只能轉(zhuǎn)身騎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