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鳩占鵲巢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fēng)雨聲,花落知多少。
翠靈,古翠靈,你在這兒嗎?我感受到你的氣息了,你痛苦的氣息。是誰?誰這么殘忍,將你囚禁在圣檀中,生不得,死不能?
我很難過,古翠靈是誰?為什么我這么難過?是她在心痛嗎?她在用我的心表達(dá)自己的悲傷嗎?
我踩過地上縱橫交錯的樹藤,站在那棵倒長在洞頂上的檀木下。它真像個倒吊著的女人,長發(fā)垂在空中。
樹干動了一下,藤蔓青蛇一樣扭過來,我被逼到墻角,無路可退。
突然,雙腳離了地,我被攔腰抱起,幾個起落后,到了墻上凸起的一塊大石頭上。藤蔓聚在石下,蛇信子似的吐納著,始終不敢爬上來。
林青銅放下我,盯向懸樹,手里憑空多出一把龍紋古劍。
我想問他這里什么情況,但一張嘴話卻變了樣。我知道是她在控制我,那個藏在我身體里的魔鬼。
她喚林青銅:“夫君?!?p> 林青銅身子一震,緩緩回頭,眼帶淚光。
她牽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臉上,眼淚“啪嗒”落下,深情而喚:“夫君,夫君……”
林青銅呆呆站著,由她投進(jìn)懷里。他沒有擁抱她,也沒有推開她,只是隱忍著淚水。
我一咬牙,找回身體的控制權(quán),推開了他。他深呼吸一下,收回情緒,往地下撒一把硫磺,藤蔓受驚似的退開,縮回樹上。一陣悉索后,樹上掉下許多白石頭來。他拉著我跳下去看,還未到跟前,我便驚的跳開老遠(yuǎn)。那哪兒是什么石頭呀,碎了一地的,全是人頭骨??!
心口突然一揪,疼得我直不起腰,一只芊芊玉手扶住我,關(guān)切地問:“沒事吧?”我以為是風(fēng)雪。
“沒事。”我抬頭,對上自己如花似玉的小臉?!皨屟?!”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嚇個半死。
她奸笑一聲,指著我的身體說:“借用一下。你太累贅了,擠在里面影響我行動?!?p> 我憤憤不平:“你鳩占鵲巢!”
她亮出血瞳瞪我,我秒慫了,低聲下氣地討最后一點(diǎn)條件:“那你小心著點(diǎn),別用壞了。”
這話說得我自己都毛骨悚然,從未想過把自己的身體借出去,物品一樣。我突然憐惜起我的身體來,那是我生命的載體,我卻不知珍惜。熬夜抽煙喝酒吃泡面,我這樣糟蹋它,它卻從未背叛我,頑強(qiáng)地與一切病痛對抗。終有一天,它倦了,然后它放棄了自己,拋棄了我,我的身與靈便分離開來,各自消亡。
她隱去血瞳,含情脈脈地看向正在查看懸樹的林青銅。她叫他夫君,那她是他的妻子咯?林青銅的妻子,呵,好讓人羨慕的身份呢。
我看著自己的臉,自己的身,恍惚有種我才是林青銅妻子的錯覺。忽而想起巴金酒店的那位姑娘,她說看過我們的結(jié)婚證,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那是不是說,我,孫淳延,才是林青銅的妻子?也許,我只是沾了那具身體的光,愛情,從來跟軀體無關(guān),他愛的,是隱在我身體里的另一個靈魂。
艸,我在想什么?干嘛糾結(jié)這個問題?跟個妒婦似的!缺男人缺瘋了吧我!
我搖搖頭,甩開雜念,開始思考另一個嚴(yán)肅的問題。她是怎么跑到我身體里去的?是林青銅讓她躲進(jìn)去的嗎?還是說她早就存在了,林青銅正是為她而來?或許,所有的人都是為她而來,而非為了平庸的我,巴澈娜,衛(wèi)洋,風(fēng)雪······我突然有了危機(jī)感,她會不會就這樣霸占了我的身體,奪走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