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徒兒,不必感動
她反應(yīng)過來,立即在心里詢問系統(tǒng)。
兩秒后,系統(tǒng)一副比她還要震驚的語氣回:【還真的是男主……】
姜黎默然。
忽地,她警惕道:【這次不會又要我來掰劇情吧?】
系統(tǒng)很快又不吱聲了。
姜黎郁悶煩躁,偏偏系統(tǒng)那貨又三緘其口,對于龍傲天古怪行為的原因是半分也不給她透露。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心神微動,索性掩耳盜鈴般,往大師兄身后藏了藏,確保男主所在的位置看不見自己。
然而姜黎不知道的是,大殿上,沈硯舟一踏入殿中便注意到了掌門旁邊的幾位弟子。
確切地說,是獨獨注意到了姜黎。
瞧著她分明驚慌失措,還要努力抿唇故作正常的姿態(tài),他嘴角簡直抑制不住地挑起一抹冷絲絲的笑。
當(dāng)初沈硯舟那般輕易放她走,自然是因為——
他接下來另有打算。
繼續(xù)待在沈家于他而言毫無益處,只有這個自稱穿到話本中的女人才是眼下破局的唯一線索。
許是沈硯舟直勾勾的眼神盯了太久,就連最遲鈍的姬凌焱也察覺異常。
他遲疑地扭頭看向小師妹。
“小師妹可識得殿中站在最前端的黑袍男子?”
姜黎聞言心下頓覺不妙。
果真,她悄咪咪探頭望去,恰好與那人犀利如兇獸般的眼神對視。
姜黎心肝一抖,冷不丁回想起之前與他相處時的情景。
那股子熟悉的驚悚感瞬間從她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她立馬板正了身姿,鏗鏘有力道:“不認(rèn)識?!?p> “那他怎么老盯著你看?”
出乎姜黎意料的是,身為龍傲天男主的沈硯舟卻無人挑選。
倒不是因為他資質(zhì)差,而是因為他的靈根……乃特殊的暗系天靈根,這一度讓殿內(nèi)長老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抉擇。
說起來,這修仙界至今數(shù)千年,也只出過不足十?dāng)?shù)的暗系。
而暗系的天靈根,更是聞所未聞!
長老們再如何高看他那天靈根,也不敢貿(mào)然收徒,怕自己沒辦法教這小子正確修煉。
但姜黎卻是微微皺眉。
原著中,沈硯舟分明是雷系天靈根,為何……
不過僅僅思考兩息,她便想明白了。
沈硯舟離開沈家來到逍遙宗,必定是打算隱姓埋名的。
雷系天靈根當(dāng)年一經(jīng)測出,便被沈家炫耀似的傳播出去,可以說在修仙界已然是人盡皆知。
萬一逍遙宗也出個雷系天靈根,這沈家八成會猜出他們當(dāng)寶貝一樣供著的天才少主竟要拋下家族不顧,跑來旁人的地盤拜師學(xué)藝,日后還能安心繼承且庇佑他們沈家嗎?
以是——姜黎瞇了瞇眼,大膽猜測:
這沈硯舟怕是尋了個法子,將自己真實的靈根隱瞞下來。
可,這又是如何辦到的呢?
按照原書劇情,沈硯舟天才歸天才,卻也不過是個才二十出頭的青年修士罷了!
要知道這大殿上的各長老以及掌門,少說也活了二三百年!
姜黎心中暗驚,腦海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
聯(lián)想到自己的經(jīng)歷,她嘴巴緩緩長大,不可置信地將拳頭抵在唇邊。
該不會,這個沈硯舟根本就不是沈硯舟本人吧?!
如此想來,對方種種怪異的行為似乎也可以解釋得通?之前她看過的修仙文里,不是經(jīng)常有那種表面和藹慈祥的戒指老爺爺,實際上是為了等龍傲天成長起來以便奪舍的情節(jié)?
而這人會出現(xiàn)在逍遙宗,便極有可能是沖著自己來的。
姜黎想想都悔恨,當(dāng)時她怎么就一個沒忍住,半真半假對要掐死她的“沈硯舟”說了實話呢?
“小師妹?”
不知何時,眼前被一只修長的手晃了晃。
姜黎這才回神,就見大師兄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笑道:“你這又是為何盯著人家男修一眨不眨地看?莫非他也生了副教你看直眼的俊臉?”
姜黎:“……”
她無語地瞅了蕭玨一眼,然后站遠(yuǎn)了些。
能進(jìn)入大殿的,幾乎都是上等靈根,如今只剩沈硯舟尚未被分配,而那些資質(zhì)普通的,則在登天梯后便被負(fù)責(zé)教習(xí)他們的師兄帶去了別的地方。
因此,眾人都在頭疼這黑衣小子的去處。
不知是誰忽然提議說:“掌門師兄不是才收了四個關(guān)門弟子?我等已有六七位,再添一個便略顯多了,不如這位小道友便拜入掌門師兄的門下?”
“是個好法子!掌門師兄當(dāng)年曾受那位教導(dǎo),自然見多識廣,定然能讓這小道友尋到自己的道?!?p>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談?wù)撈饋怼?p> 姜黎卻心中大駭,波濤洶涌。
“咳。”
她自認(rèn)隱晦地蹭到廣陵仙君身后,小聲咳了咳,試圖引起師尊的注意。
廣陵仙君余光自然是察覺到小徒弟的小動作。
不知為何,他竟莫名生出股自家熊崽子害老父親當(dāng)眾丟臉的尷尬來,臀下頗有些坐立難安。
尤其是此刻接收到四面八方隱晦投來的視線。
廣陵仙君:“……”
他額角微微一跳,本不欲搭理這小崽子,但又總不能任由她這般胡鬧下去。
“說。”
廣陵仙君的聲音在姜黎腦海中響起的時候,嚇了她一跳。
而后才反應(yīng)過來,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神識傳音了。
姜黎試著在心里回復(fù):“師尊,您不會真打算收那男子為徒吧??”
廣陵仙君額角跳了兩條。
他老人家這輩子見了多少大風(fēng)大浪,如今真真是開了眼,這小徒弟方才不顧旁人眼光沖他擠眉弄眼了半晌,結(jié)果就是想同他說這個?
姜黎沒聽到回音,還以為師尊沒聽見,于是又喊了兩聲。
“…為師聽得見?!睆V陵仙君黑了臉。
姜黎一向不怎么會察言觀色,說白了便是缺心眼子。
她琢磨了下,繼續(xù)喊話:“您別沖動啊師尊,這人雖長了張好臉,可一看便不是省油的燈!”
“萬一您收了他,他卻反過來克您呢?”
廣陵仙君:“?”
對上廣陵仙君狐疑的視線,姜黎眨眨眼,腦子里瞬間又積攢了不少歪理。
只是她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廣陵仙君打斷。
大殿上,廣陵仙君溫和中帶著絲清冽的嗓音響起:“那便拜入我門下吧。”
姜黎:“……”
姜黎只覺得千言萬語都被哽在了喉頭。
廣陵仙君抽空看了眼自己這莫名腦抽的小徒弟,見她一臉被雷劈了似的表情,不知怎的倒有些好笑。
若是這小崽子不來攛掇這一回,他反而生不出再收個徒弟的心。
畢竟當(dāng)年收下姜黎之時,他已被掌門這一職務(wù)弄得心焦力猝,直接宣稱日后不會再收徒。
如今廣陵仙君卻改了主意。
老大老二老三都已在修仙界混出了點名堂,唯有老四這崽子還年幼,初初修煉不過數(shù)載,與她的幾位師兄姐們相比,自然心中有落差——這也是掌門上次經(jīng)由老四被騙靈藥一事,反思總結(jié)出來的。
因此,給她尋個尚未入門的伴兒,應(yīng)當(dāng)也不錯。
畢竟操心一個已經(jīng)夠麻煩的了。
不如干脆湊一對兒扔給老大他們,總好過讓這些小崽子來煩自己的強!
廣陵仙君認(rèn)為自己還是頗有成算的。
誠然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廣陵仙君見小徒弟那上躥下跳的勁兒,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前不久說要將刀留給男徒弟修煉的事兒。
他以為小徒弟事到如今還記掛著練刀,生怕真拖到最后遂了她的愿。
索性果斷收下那青年,從根處斬斷小徒弟的念頭罷了。
姜黎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這回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恍恍惚惚地回到大師兄他們身邊,兩眼無神地盯著空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掌門敲定了最后一位弟子的去處,那么這場大選也算是結(jié)束了。
姜黎跟在大師兄身后本欲走。
結(jié)果師尊卻對著的大師兄道:“老大,帶著你們的五師弟熟悉一下主峰,另外將……老四旁邊那個空置的洞府騰出來,給老五住?!?p> 什么?!
姜黎簡直欲哭無淚,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廣陵仙君看見她淚眼汪汪的模樣,面上表情難得柔軟了些,語氣也溫和下來:“老四,不必感動,日后你與老五便是嫡親的師姐弟,在修煉上有何不明白的,盡可以與他一道討論?!?p> 姜黎:師尊,您可真是我的好師尊。
您看我這樣子像是感動嗎?
不敢動,根本不敢動。
說罷,廣陵仙君著急喝了杯沈硯舟遞來的拜師茶,便急匆匆回去處理宗門事物了。
殿中眾人幾乎都走完了。
只剩下這師兄弟五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還是蕭玨先沉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他打開手里的玉扇晃了晃,搖頭稱嘆:“真是怪了,咱們兄弟姐妹五人,認(rèn)真論起來,竟有大半都是悶葫蘆?!?p> 原以為新來的師弟是個能說會道的,結(jié)果沒想到居然跟老二差不多。
看那表情,一副陰沉模樣,也就只有小師妹可可愛愛,討人喜歡了。
不過想雖是這樣想的,蕭玨也沒必要跟自家兄弟客氣。
他一把摟在沈硯舟肩上,瀟灑倜儻道:“五師弟,歡迎你。”
“說真的,我還挺好奇你這暗系靈根的,改日一定得見識見識?!?p> 自打大師兄做出如此自來熟的動作后,姜黎便覺得心都提了起來。
她緊緊盯著兩人,生怕某個疑似奪舍的家伙暴起出手傷人。
盡管她與對方相處不過短短一日,卻也看得出他不是那種喜歡與人親昵的性子。
但讓姜黎驚掉下巴的是,眼下這個沈硯舟居然什么都沒做。
不僅如此,他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乖覺”地點了點頭。
看上去,也同普通的寡言男子沒甚區(qū)別。
可姜黎一直都記得對方那晚吸收境魔的魔力為自己所用時,雙眼猩紅、恍若瘋魔的樣子。
“本來我們幾個打算帶小師妹去挑禮物,”蕭玨騰出一只手摸摸下巴,“既然你如今也拜入師尊門下,也不可厚此薄彼。”
他大手一揮:“五師弟,便同小師妹一道去挑禮物吧?”
“好?!?p> 沈硯舟答應(yīng)下來。
直至五人來到蕭玨所說的地方,他都沒有正眼看過姜黎哪怕一次。
可姜黎就是有一種無端的預(yù)感。
越是如此,這人給她的感覺便越是危險。
正混亂地想著,聽到大師兄說“行了,我們仨就不進(jìn)去了,你二人隨意挑五件出來便是”時——
姜黎突然感知到什么似的猛一抬頭,就看見對面一雙似笑非笑,眼含刺骨冷意的墨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