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探病
林墨婉剛要進屋,卻聽身后傳來異響,她頓住腳,回頭看向門口,神態(tài)略顯局促的姑娘站在門口,緊張的捏緊了手里的籃子,飄忽的眼神滿是緊張和無措。
來者是江家二小姐,江嫣然。
見林墨婉回過頭,她勉強擠出一記笑,隨即才想起來要見禮,于是才忙不迭的福了福身:“婉姐姐好?!?p> 林墨婉打量的眼神在她身上來回游走了一圈,稍加思索,從容的將埋進門檻的腳收了回去,保持一貫溫柔的笑:“妹妹什么事?”
她明明笑容和善又溫柔,但語氣和神色間卻依舊能叫人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冷漠和疏離。
江嫣然有些恍惚,但也很快也穩(wěn)住心神,提著手中的籃子,道:“婉姐姐,二娘讓我來送些柿子餅給你嘗嘗鮮,是我二娘親手做的,可好吃了?!?p> 林墨婉掃了一眼她手里的籃子,并沒有拒絕,只是笑著表示:“這怎么好意思,還勞煩妹妹親自跑一趟,快進來坐。”
江嫣然顯然有些拘謹(jǐn),連忙搖了搖頭:“我,我就不坐了,二娘讓我來瞧瞧,婉姐姐初來乍到,若是覺得有什么不習(xí)慣的,便盡管說,咱們能幫的定然幫。”
她小心翼翼的將籃子遞給玉枝,玉枝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林墨婉,見林墨婉點頭允了,她才上前,接過她手上的籃子。
她不愿意進來,林墨婉也不強求,本來也只是客氣話:“那就多謝妹妹了,也替我謝謝二娘。”
江嫣然笑的靦腆,點了點頭,便轉(zhuǎn)頭離開了,目送對方的背影漸遠(yuǎn),林墨婉臉上的笑意才逐漸掩去,若有所思的盯著她離開的方向。
不多時,一旁傳來玉枝看著籃子里的柿子餅,又為難的抬眸看向林墨婉,隨即問道:“姑娘,這些東西怎么辦?要不我偷偷扔了吧?!?p> 林墨婉沒做聲,她知道玉枝的擔(dān)憂,無非就是怕江家的人對她不利,在這上面做手腳。
稍作猶豫,林墨婉轉(zhuǎn)頭進屋,玉枝以為她是默許了,便準(zhǔn)備將籃子拿走,卻又聽見林墨婉道:“收起來吧,私下找人驗驗?!?p> 她雖然知道江家這一窩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若是真的細(xì)說起來,這個江嫣然同她也不算是有什么過節(jié)。
若是她就這么將東西扔了,回頭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倒還好說,可如果沒有,豈不叫人寒心,她是向來不愿意做這種事的。
吃過午飯,林墨婉并未著急去探望江有席,而是先差人去看了一眼,確定公叔庭月不在,才動身。
現(xiàn)在,她還沒有要和公叔庭月攤牌的打算,直接撕破臉,自己是討不到一點好處的。
還沒走進院子,就見丫頭小廝們腳步匆忙的端著各種東西進進出出院子,林墨婉站在院外,還能隱約聽見里頭傳來的哀嚎。
她沒有猶豫,直接走進院子,隨著離江有席的房間越近,那頗有些撒潑打滾式的哀嚎聲就越發(fā)大了起來。
忙碌的丫頭們注意到她,急忙進門稟報,那聲音才戛然而止,丫頭們領(lǐng)著林墨婉進屋,屋內(nèi)的擺設(shè)略有些凌亂,被推翻的架子,碎掉的花瓶瓷器,幾乎沒辦法叫人下腳。
林墨婉小心翼翼的挑了幾個能下腳的地方進去,就見江有席躺在床上,臉色有些慘白,一副鼻青臉腫的樣子,聽人說,他不僅被打斷了腿,還被踹斷了幾根肋骨,差點把他廢了。
見林墨婉今晚進來,他趕忙直起身:“婉姐姐,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嗎?”
林墨婉停在離床榻一米處,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置可否,笑著點點頭:“大少爺可好些了?”
江有席一臉高興,全然沒了先前疼到漲紅了臉對外破口大罵的樣子,竟也是滿臉的委屈和高興。
他點點頭,似又想到什么,又搖搖頭,故作難受的樣子朝她伸手:“婉姐姐,你過來些,我得牽著你的手才不疼?!?p> 林墨婉垂了垂眸,眼底的厭惡稍縱即逝,她笑著走到榻邊,還未坐下,手就被江有席一把拽過去,像是深怕林墨婉反悔。
林墨婉沒動,只任由他笑著,拽著摩挲著自己的手,強壓下心里的厭惡,一旁的丫頭見此,趕忙呈上來藥:“大少爺,您把藥喝了,才能好的快些啊。”
聞言,他剛要發(fā)作,卻又感覺到林墨婉的目光,生生澆滅了他剛竄上來怒氣,到嘴的臟話也瞬間變成了:“拿走,我不喝,這玩意兒是給人喝的嗎?”
丫頭一臉為難,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將求助的目光看向林墨婉,林墨婉瞬間會意,借機將手從他的手里抽出來,接過一旁丫頭手里的藥碗,輕聲哄道:“正所謂良藥苦口利于病,大少爺就喝些吧?!?p> 她說著,貼心的用勺子舀起送到他嘴邊,他有些不悅的別開眼,卻架不住林墨婉直勾勾的眼神,輕哄中帶著一絲嬌滴滴的乞求。
末了,他幾經(jīng)掙扎,還是乖乖的喝了,眼見著大半碗藥下肚,一旁伺候的丫頭高興的不得了。
等他喝完藥,林墨婉便要借口離開,誰知江有席卻拉著他并不松手,她心中冷笑,果然,沈微遠(yuǎn)的人還是下手輕了,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只是哄小孩子的語氣承諾明日還回來,他才松了手。
走出遠(yuǎn)門,玉枝率先掛不住臉上的笑,回頭瞪了一眼里頭,喃呢著:“真是色迷心竅?!?p> 林墨婉沒說話,但自走出遠(yuǎn)門便收了臉上溫柔的笑意,眼神中透出一絲冷漠,她用帕子擦了擦手,從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遞給一旁的玉枝:“替我送到玉香樓,務(wù)必要親自交到紅姨手上。”
拿了信,玉枝沒多問,只應(yīng)答了一聲便去做了。
紅姨是玉香樓的老鴇,林墨婉的母親在跟江文清之前,是玉香樓賣藝不賣身的頭牌。
許是對她母親的那份情意,紅姨對林墨婉也是頗關(guān)照,自從三年前知道她被找回來后,就時不時會叫人秘密送點吃穿銀兩來,深怕她餓著了凍著了。
所以,她們暗中有書信來往,不光是玉枝,沈微遠(yuǎn)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或許是覺得沒什么威脅,沈微遠(yuǎn)也從來不過問她這些事情。
說起她母親,也是糊涂的,她和江文清是在后來的一次春游中,遇見了當(dāng)時在桃花林里看書,還是一介草根書生的江文清。
她的母親叫林以柔,本也是高官家的女兒,曾經(jīng)的名門第一才女,論樣貌,論學(xué)識,絕對都是整個盛安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只可惜家道中落,淪為罪臣之女,被發(fā)賣到玉香樓,林墨婉也曾問過她為什么喜歡江文清,那時,她只將年幼的林墨婉抱在懷里,說是折服于江文清的才學(xué)。
遇見江文清之后,她不惜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供養(yǎng)江文清念書,不夠她就賣藝甚至賣身繼續(xù)賺,給錢,給心,給人,好不容易熬到他功成名就,誰知道,卻被當(dāng)時待字閨中的昭和郡主公叔庭月看上。
先皇膝下無公主,公叔庭月是先皇親弟弟魏王的獨女,加上據(jù)說她出生時,盛安久旱逢甘霖,更是被譽為祥瑞、福星,可謂是備受榮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