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女兒(八)
賀承傅的話,讓陸廓山黑眸一暗。
賀承傅簡潔陳訴事情的起因,“我們周末難得赴約,逛服裝店時撞上神情恍惚的月心彤,她狀態(tài)不好,在得確認(rèn)她的女兒失蹤后,精神一度陷入恐慌。要不是羅曉董的閨蜜給了她安慰,她現(xiàn)在鬧得也大?!?p> 葉瀾點頭,想起當(dāng)時場景,不由想起月心彤哭泣間的碎碎念,“月心彤得治閨蜜沒見過她女兒后,一度驚恐想癱坐地上,嘴邊還有的沒的絮絮叨叨,她要找姓姜的男的。”
“姓姜的?”林小齊突然覺得這個姓氏很熟悉,也是沒想起來。
作為當(dāng)時在場的當(dāng)事人,賀承傅有足夠的發(fā)言權(quán),“劉曉董的閨蜜說過,羅曉董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p> “她曾看到一個神行熟悉的男人在美容店附近來回轉(zhuǎn)悠?!?p> “隨后在對面的水吧坐了一會,像是在等上門人似的?!?p> 陸廓山沉默聽著他們的討論。
林小齊突然睜大眼睛,吃驚的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就說怎么那么熟悉,賀局長,你不是要我查那兩輛黃色電動車所有使用者,我導(dǎo)出的使用記錄中有一個名叫姜松白的男人?!?p> ***
“你們是警察?”一個身穿紅色碎花褲的大媽喊停了陸廓山。
陸廓山停下腳步,扭頭看向那人,沉聲說道,“是?!?p> 大媽大約四十出頭,一米六五左右身高,肩上還背著一個綠色手提皮大包。
紅藍(lán)綠集其一身,顯眼包一個。
紅色毛呢上衣,藍(lán)色保暖的碎花褲,一頭微卷帶亂的發(fā)型,自由又灑脫,一看就是富婆樣。
“你們著興師動眾的,是要找上面三樓那家店的女老板?”碎花褲大媽上下打量陸廓山身后幾名警員,一臉肯定,“你們?nèi)チ艘矝]用,跑上去多半是一場空?!?p> “你是誰?”林彥俊往前走了兩步,看向面前的碎花褲大媽,“你很熟悉這里?”
“我啊?!鄙泶┧{(lán)色碎花褲的大媽雙手插兜里,神秘說道,“我是這時代廣場的地皮的老板?!?p> 大媽皮膚很好,臉型圓潤,臉上無沒有涂抹多余粉飾,耳垂沒帶多余的吊墜,除了脖子掛著一串低調(diào)有品位的帝王翠項鏈。
這不妥妥是葉瀾的退休的理想生活狀態(tài)。
隨從的葉瀾雙眸發(fā)亮,看著紅色上衣搭配藍(lán)色碎花褲的大媽,有些吃味。
直到大媽從綠色皮大包摸出三串鑰匙,葉瀾暗暗捻了捻垂下的食指,垂涎的目光動都沒法動。
“大媽,你家缺不缺兒子養(yǎng)?”葉瀾搓了搓手,狗腿湊近大媽,獻(xiàn)媚問道,“你覺得我怎么樣?”
大媽被突如其來的熱情給整楞了,趕緊捂緊自已的綠色皮大包,連連后退,搖頭,“我不缺兒子。我有。”
“我看您額頭飽滿,十分光亮,自女宮微隆有光澤,無塌陷,無橫紋,下巴圓潤豐滿,無黑痣,命中自帶好運氣,典型的富貴相。您只要稍微點點頭,把我當(dāng)兒子任就可以。”
葉瀾就差扶著大媽的手臂喊聲娘。
雖然她從小就一個爹。
為了金元寶,她可以認(rèn)一個娘,到時候能穿回去,她跟她老爹吹水就有的吹了。
她在這里給老爹任來一個老婆。
想想就興奮。
陸廓山沉沉看著一度面色猥瑣的葉瀾,濃黑的眉毛微擰。
“……我缺個媳婦?!贝髬屇迹粗佳酆每吹娜~瀾,長得白皙干凈,但明顯一副男生模樣,不是她選媳婦的標(biāo)準(zhǔn)。
葉瀾頓了一下,斬釘截鐵道,“我不介意?!?p> “不行不行?!比欢矍暗哪猩右埠苋侨讼矚g,皮膚白,模樣出挑,眉眼彎彎,還有兩顆兩虎牙,腮邊漾出兩個淺淺酒窩,笑得讓人心頭發(fā)軟。但她要給她家老頭子留根香火,大兒子是一個同,小兒子必須得直,不然她對不起她家老頭子。
“為什么?”葉瀾睜大懵懂又無辜的澈眸,傷心望著大媽。
“……就是不行?!贝髬寷Q然點頭。
葉瀾眼神開始幽怨看著大媽。
大媽:“……”
“入門女婿也可以?!比~瀾執(zhí)著說道。
大媽搖頭,她寶貝女兒還在去國外讀書,也不可能跟他談。
陸廓山直接把葉瀾攔在身后,隔絕跟大媽的面對面接觸,歉意的道歉,“我這位兄弟前段時間腦子撞著,現(xiàn)在說話不太正常,大媽您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p> 葉瀾瞬間惱火,什么腦子不太正常,她在求富,不懂嗎!
葉瀾:“你走開。”
“你是一個成年人,請時刻檢醒你的言行舉止,你作為一名刑偵人員,更要清楚你在干什么,注意你一言一行會不會帶給我們整個團體不必要的不良影響?!?p> “我沒說過我是一個高尚的人,我是一個俗人,你別隨便干涉我的決定。”
“但你的行為舉止告訴我,你很需要嚴(yán)格要求。”陸廓山地理個眼神給林彥俊,示意他把大媽帶到一邊。
葉瀾火燒眉頭,見陸廓山暗地的把她看上的人帶走,暴脾氣一下子上頭,她一把揪住陸廓山的衣領(lǐng),冷聲質(zhì)疑,“我點頭讓你把我看上的人給撬走了么?”
“沒必要。”陸廓山紋絲不動,好像把威脅的人不是他本人。
“你找打?!比~瀾覺得陸廓山這男人跟她八字不合,她只要在他的實現(xiàn)范圍內(nèi)搞點小動作,就好像睬他尾巴一樣,盡是在她的眼皮底下給她套框架,約束這約束那,一點個人空間都沒法擁有。
“放手?!标懤酱鬼粗銖姷剿珙^的人,沉聲道。
“你說放就放?”葉瀾冷笑,“知道怎么理解先后次序這四個字。
陸廓山腮幫子動了動,臉上肌肉緊繃。
“不是很喜歡用你那套規(guī)矩制裁人?”葉瀾手中的力度漸加,“是你不講道理,事先把我的人給撬走,你作為一個文明人,別來跟我這個俗人都明白的道理談判?!?p> 拔劍見卓的兩人,讓不遠(yuǎn)處的林彥俊感到格外低氣壓。
大媽是年輕時是當(dāng)?shù)氐哪持扑幤髽I(yè)的千金。
家里多棟樓房在收出租,就連現(xiàn)在他們調(diào)查的是滴啊廣場都是他的丈夫以前承包的地盤,后來這帶經(jīng)濟發(fā)展,大媽的丈夫就以租憑的方式給了一個供應(yīng)商,以年的方式結(jié)租金。
而羅曉董是六年前跟供應(yīng)商租憑合同。
“你認(rèn)識羅曉董這個人嗎?”林彥俊身后兩人氣氛不對,也不敢湊過去找不爽,使勁找話題跟大媽聊,也沒想問出個什么所以。
大媽想了想,反問林彥俊,“你們這次找的不就羅曉董?”
林彥俊狐疑,“你認(rèn)識她。”
“這姑娘,我還蠻認(rèn)可她的,之前我閑著沒事會到她的店里做項目。姑娘家,做事認(rèn)真,會看眼色,獨立,見慣滿嘴恭維的人,跟她待在一塊,躺下舒舒服服做個幾個項目,投資保養(yǎng)自已,還挺讓人信任?!?p> “她知道你是時代廣場的租憑主?”林彥俊多嘴詢問。
“小伙子啊,錢財不能見光,不知道哪天就被綁架勒索,做人也要有防范意識。”大媽擺擺手,慰嘆說道,“我要不是見你們帶隊一身正氣,我才敢透露點風(fēng)聲,不然你真以為我傻,這世道看似和平,實則恐怖不可測。”
林彥俊知道她說的是陸廓山。
林彥俊腦子浮現(xiàn)大媽攔下那個畫面,語氣漸漸認(rèn)真,“你怎么就確定我們?nèi)齻€人就是找羅曉董?”
“9月份底我去她昨晚項目后,覺得體驗感很不錯,我跟她就約定了10月中旬,就這幾天再過來保養(yǎng),繼續(xù)做項目,我過來都好幾趟了,美容店門口連暫時不營業(yè)的掛牌都不掛,真是奇怪,往常好端端的店怎么說關(guān)就關(guān)了。”
“你們是約定了哪天做項目?”
“10月18日晚上8:30。”大媽說,“前天晚上她還給我打了一通電話確認(rèn)預(yù)約來著?!?p> 奇怪。
10月18日錦海城剛好臨時停電。
“這里時代廣場有4個門?”林彥俊試探問道。
大媽疑惑,搖頭,“原來東南西北各方位都有。不過,前年有一扇門出了一門搶劫案,供應(yīng)商用石頭把門給砌了墻?!?p> “聽聞當(dāng)初供應(yīng)商建時代廣場的圖紙,里面電梯跟樓梯都是正規(guī)設(shè)計,額外,在靠近底下一樓停車場斜上方位置多設(shè)了日落觀光的露天樓梯。”
“露天樓梯?”林彥俊忽然嗅到不尋常味道,“它是連通三樓安全通道的另一條走道?”
大媽點頭,“我那天以為羅曉董臨時有事出去,我見她不回我信息,以為她正在店里忙,我之后大概10點左右上去了一趟美容院。”
說著說著,大媽語氣就帶了私人情緒,“我這份人,最討厭口空說大話的人,之前約定項目時間已經(jīng)到了,我連續(xù)兩次到店面都找不著人,發(fā)信息不回,撥打電話顯示關(guān)機……我作為一個客戶,她之前的良好服務(wù)態(tài)度讓我質(zhì)疑?!?p> “你最后一次找她,有沒有遇上碰上什么人?”
“有?!贝髬尦聊丝粗謴┛?,后怕說道,“我沿著露天樓梯上去,二樓轉(zhuǎn)彎口突然蹦出來一個黑影,要不是我扶著扶手,差點踩空?!?p> “當(dāng)時想著把車子停在地下室,沿著露天樓梯直接上三樓,不想再多走一段路。仔細(xì)一看,好像是一個男的背著一個神志不清的女的?!?p> 不遠(yuǎn)處的兩人誰也不讓誰,一直在爭鋒相對。
原打算給點顏色給陸廓山看看的葉瀾,看著那張盡在尺尺的冷硬的臉龐,莫名覺得可笑,本來就是兩路人,行事風(fēng)格注定不同的兩個人,怎么可能心平氣和說話。
手中的力度松開,為他撫平被她扯皺的衣領(lǐng),格外冷靜說道,“你管不住我,我是一個俗人,愛錢,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性子懶散慣了,你這老頑固那套對我不湊效,我敬你這身警服,這次不跟你較勁,下次還不分青紅皂白污蔑我,我的拳頭就直接上?!?p> “我說到做到。”撫平最后一個褶皺,葉瀾的臉也陰沉了下來,“陸隊長?!?p> 葉瀾骨子里就是桀驁不遜的,要他為了某個人去改變,目前來看,幾乎不可能。
他眼底緒滿了厭惡與疏離。
看似笑容惑人,純粹無暇,實則極具虛偽感。
起碼,在現(xiàn)在陸廓山看來,并沒有那么好的脾氣,靜下心來說一大段廢話?,F(xiàn)在能說出來,完全是因為她骨子里跟他類似那股冷,提醒著她。
心比鏡明的敏銳,就是他的弱點。
葉瀾轉(zhuǎn)身,下巴埋進(jìn)沖鋒衣里,額前的及眉的碎發(fā)微亂,剛好遮住雙眸,他收手放入衣兜,不緊不慢向林彥俊走去。
“你當(dāng)時還看到什么?”葉瀾站定腳步,眼眸淡淡看向大媽。
大媽平常的圈子層次高,對于此時慢慢收斂的氣性的葉瀾,眼神多了幾分探究,“我問了他說女士怎么回事,他說他朋友喝醉了。”
“沒看清長相?”葉瀾問。
“當(dāng)時夜色已黑,樓道光線很弱,我上樓都是打著手機燈光,看不清楚那男子的長相?!?p> 三兩步走過來是陸闊山聞言,對大媽點頭,嘴角帶笑,“好的,感謝您的配合?!?p> 大媽說沒事,離開前看了葉瀾一眼,葉瀾也掀起眼皮,不死心獻(xiàn)媚問道,“要不咱們加個微信?”
大媽立馬勒緊綠色皮大包,掉頭就走了。
葉瀾:“……”明明我看起來就很單純可愛,為什么要勒緊褲腰帶跑?
“我們下樓,排查周圍看下什么情況?!标戦熒綄α謴┛≌f。
時代廣場下的也是普遍商業(yè)化。時尚窗簾、川味麻辣燙、武大郎燒餅等等店面一排過。
三人逐家排查、詢問。
最后三人又去了一趟電動車承包的外企公司。
拿到了案子中兩次騎行電動車取款的使用記錄人的身份。
錦海警局。
601專案組。
“據(jù)我們走訪,一家五金店大爺在起夜,在即將關(guān)門的時候,突然有一只手伸了出來,拉開門?!?p> “對方氣喘吁吁說,要買一個鐵鍬、一把鎬、和一個手電筒?!?p> 陸闊山在白板羅列線索,有人就說,“為什么當(dāng)時的五金大爺沒有報警?”
林彥俊看向那名警員,解釋道,“五金大爺上了年紀(jì),當(dāng)時因為夜深人靜,怕招惹麻煩,急急忙忙把門關(guān)上就回去睡覺了?!?p> “人遇到黑夜,會條件性恐懼。夜起的人最不經(jīng)嚇,一不留神就嚇?biāo)肋^去,五金大爺沒嚇暈過去,已經(jīng)算萬幸?!?p> “正經(jīng)人誰又會大半夜去買這些工具?”
“除非這個人不太正常?!?p> 推門進(jìn)來的林小齊也認(rèn)同點頭。
“陸隊,結(jié)果來了?!?p> “經(jīng)調(diào)查,有一輛車牌尾號7890的車子在10月18日晚上一路開向海邊?!?p> “不過,從監(jiān)控看,是一個披肩長發(fā)的女子?!?p> “女子?”陸廓山疑惑問道,“車主是誰?”
“車主是一個名叫姜城康的男人?!?p> 林彥俊插話,問道,“她大半夜去海邊干嘛?”
林小齊搖頭,繼續(xù)說道,“大概十分鐘左右她就原路返程,很可疑就是她遮擋了車牌號。”
陸廓山敏銳察覺這個女子在試圖掩飾。
就在會議室氣氛一靜的時候,從進(jìn)入會議室就保持沉默的葉瀾突然出聲,“兇手出來了?!?p> 賀承傅問,“怎么說?”
“林前輩,”葉瀾輕聲喊了一句,林彥俊疑惑抬頭,“那位大媽說過她曾經(jīng)兩次去到羅曉董的店里找她,是不是?”
林彥俊點頭,“嗯?!?p> “案子其實很簡單?!比~瀾站起身,雙手放置胸前,輕笑說道,“背后兇手呼之欲出?!?p> 陸廓山黑眸緊盯眉眼間盡是輕蔑意味的葉瀾。
“我們排查嫌疑人曾跟兇手插身而過?!?p> “羅曉董真正消失時間就是10月18日?!?p> “而且,羅曉董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被埋了?!?p> 賀承傅:“你的意思是,兇手就是該名女子。”
“是?!比~瀾贊賞看了他一眼。
“不對啊?!绷謴┛∫苫?,“羅曉董身高1.68出頭,體重126斤,而監(jiān)控中的女子身形跟羅曉董相差不大,又是怎么把羅曉董跟神不知鬼不覺給杠上車?”
葉瀾:“有沒有可能,兇手是一名成年、身型瘦小的男性?!?p> “還記得羅曉董的男友江云海的錄下的口供嗎?”
“羅曉董的前男友除了一張臉,在他眼里,啥也不是?!?p> “那只能說明那時男人的勝負(fù)欲的表現(xiàn)吧?!绷謴┛≌f。
“別急著下定論?!比~瀾輕笑,“此前,我們接收到羅曉董美容店的消防和衛(wèi)生不合格,多次被舉報,這些手筆,才是你口中男人勝負(fù)欲的變態(tài)的表現(xiàn)?!?p> 陸廓山皺眉,“什么意思?”
葉瀾做事對事不對人,見有人疑惑,接著說道,“因為,他要試圖挽回羅曉董的回心轉(zhuǎn)意?!?p> “沒有正當(dāng)職業(yè)的男人,長相帥氣,你不覺得很有吃軟飯的潛質(zhì)?”葉瀾反問陸廓山。
“動機是什么?”
“復(fù)仇呀?!?p> 葉瀾朝陸廓山笑了笑,很明顯的,陸廓山明白了她的意思。
陸廓山:“你的意思,兇手就是羅曉董的前男友?!?p> “嗯?!比~瀾看向林小齊,眼神晦明,“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林小齊前輩?!?p> “誒現(xiàn)在的這世道,”葉瀾問,“哪條律例又標(biāo)明軟飯不能硬吃?”
林彥俊狐疑看向葉瀾,遲疑說道,“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葉瀾把林彥俊眼底的吃驚看在眼里。很明顯,林彥俊明白她的最后的意思。
陸廓山抿著唇,看著自已一手帶上來的手下跟其他人默契的交流,怎么看就怎么的不爽。
賀承傅見矛頭指向姜城康,作為錦海警局的局長身份,立馬下令把人帶回警局。
隨即,賀承傅親自帶隊,領(lǐng)著他幾位熟悉的手下陸陸續(xù)續(xù)退出會議室,腳步聲漸遠(yuǎn),整個會議室只留下姿勢端正坐在椅子上的陸廓山。
警車上。
平常負(fù)責(zé)監(jiān)控跟技術(shù)的林小齊也被賀承傅帶上了警車。
林彥俊覺得沒所謂,平常沒少開車,起先還想著坐駕駛位,沒想新來的賀隊長說他來開,說作為他的來警局的第一個案子,他很有必要親自帶著大家去捉捕真兇。
最后,賀承傅坐在了駕駛位。
林小齊很意外賀承傅邀請他隨警,始終有點意外。性子謹(jǐn)慎的他,一時間也不太敢靠賀承傅太近,就跟林彥俊做了后排。
葉瀾見副駕空著,向來不喜歡被約束的人,自然是坐了副駕。
“小瀾,按你的推理,姜城康瞄上羅曉董這塊肥肉,拋妻棄子后想抱羅曉董大腿的意思?”林彥俊問。
葉瀾看著窗外倒退的街道,緩緩說道,“沒有正當(dāng)職業(yè)的姜城康,長相帥氣酷似吳彥祖,一直充當(dāng)紋身店的顏值擔(dān)當(dāng),很受周邊酷愛紋身的小迷弟小迷妹喜歡?!?p> “他家境貧寒,加上高中沒讀完就出了社會,底層走上來的男人又幾個男人會老老實實做人?”
“像姜城康消費水平那么高昂的人,他出入的場合肯定得燒錢,他一邊需要錢,一邊又在瘋狂在消費,他必須通過一個手段去獲取他想要的錢去膩補這個大窟窿?!?p> “他明面上是一名紋身學(xué)徒,你又怎么確定他暗地里沒有其他搞錢的途徑?”
難得正經(jīng)起來的葉瀾,讓林彥俊有些不太適應(yīng)。
但是葉瀾所說的就是道理。
目前來看,姜城康除了那張臉,也許就沒什么拿的出手的了。
現(xiàn)在越來越多人注意保養(yǎng),羅曉董開美容院,很多人會去給自已做投資,舍得花錢去保養(yǎng)容顏。
而長期身處于社會底層的人,想要突然來大錢,這些途徑多少帶了些不折手段意味。
姜城康打著吃軟飯的念頭纏上羅曉董,在得知羅曉董又來新的男友后,接受不了這個刺激,他在分手后對羅曉董展開猛烈的復(fù)合追求。
也不是沒有可能。
“今年9月22日,有民政局資料顯示,姜城康早上9點左右跟他妻子辦理了離婚手續(xù),與之前的妻子所生的兒子法院判給了男方,但據(jù)了解,姜城康跟他前期打官司,拿到撫養(yǎng)權(quán)后又反向拒接撫養(yǎng)孩子,妻子得知消息后跟法院提出再訴,再三開庭,法院把這個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判給了他的妻子?!?p> 陸廓山黑眸幽暗看著林小齊,他怎么沒有聽過林小齊提過羅曉董還有一個前男友的匯報。
林小齊全神貫注給大家陳訴,沒注意到陸廓山的異常,人對著賀承傅所坐的位置看去,明顯是對賀承傅直接匯報,“后續(xù)調(diào)查,我按小瀾跟對提示,確實查到不少有關(guān)姜城康信息?!?p> “姜城康高中措學(xué)后就外出打工。
我查了他的個人日?;ㄤN的流水賬,發(fā)現(xiàn)除了正常日常開銷,他個人信用卡和銀行卡早已透支,尋常不欠債,銀行柜臺都偷笑,更別說平常工作一日打魚兩日噻網(wǎng)的姜城康,一年到尾能存下什么錢。”
賀承傅點頭,問道,“他又是如何認(rèn)識羅曉董的?”
林小齊搖頭,皺了皺眉說道,“我粗略統(tǒng)計姜城康每個月貸款高達(dá)20萬余,他現(xiàn)在負(fù)債累累,只憑平日做紋身學(xué)徒那幾千塊錢,根本是支撐不了他正常日常開銷。”
話落,林彥俊就覺得不對路,疑惑的問,“姜城康這男人是個金窟窿?這得吃得多金貴,住得多高檔,整出一個月高達(dá)20萬的日常消費?”
聞言,本就坐著看戲就差嗑瓜子的葉瀾噗嗤一笑。突然發(fā)現(xiàn)林彥俊說話很有意思。
錦海城是個小地方。整體的消費水平很低。每個月薪資6000打起,已經(jīng)算是高薪階層的人群了。
賀承傅對20萬沒什么概念,見葉瀾突然笑了,羅曉董這前男友嫌疑是確定了。
陸廓山有一點就是足夠理智,他知道大家目的都是為了破案,尋找真兇,提出他的疑問,“他的開銷那么大,他的貸款從哪里來?”
“天上哪有免費掉下來的餡餅?!绷謴┛u搖頭,“銀行卡、信用卡都透支了,平常工作就大幾千塊錢,除非是從其他地方拿錢來補?!?p> 話說到一般,林彥俊停頓片刻,“雖說也是拆東墻補西墻,也是得有人相信他,可有事哪個冤大頭會幫他?”
整個錦海警局,葉瀾看得最順眼的男人就是林彥俊,他有時候喜歡揣著明白裝糊涂,但是關(guān)鍵時候不掉鏈子,她還是蠻認(rèn)可她這個男人的。
“誒現(xiàn)在的這世道,”葉瀾問,“哪條律例又標(biāo)明軟飯不能硬吃?”
林彥俊狐疑看向葉瀾,遲疑說道,“你的意思是……”
“一直想充當(dāng)想吃軟飯角色,為了吃羅曉董一輩子,他不惜拋棄了原配,但是得治此時的羅曉董也隨即跟姜城康提出了分手?!?p> 紋身沒學(xué)會,吃喝玩樂樣樣精通。
***
追捕嫌疑人上,從專業(yè)警校出來的林彥俊格外上手。
起碼,姍姍趕到追捕現(xiàn)場的葉瀾表示心情很美好。
在人后慢慢悠悠的來辦事,很符合她現(xiàn)在罷工想找個地方睡大覺的微醺樣。
葉瀾壓下想打呵欠的嘴角,雙手放入衣兜,姿態(tài)像逛街般不經(jīng)心,她看著被反折雙手背在身后的面色痛苦的男人,語氣崇拜拍起馬屁,“可以啊林前輩,只要你出手,就沒有捉不到的人,好身手,給你點個贊?!?p> 賀承傅把葉瀾的小動作看在眼里,好笑搖搖頭。
被拍了馬屁的林彥俊著實有點掛不住臉,不好意思抓了抓短發(fā),“一般般?!?p> 最后,幾人又雙雙把人帶回了警局。
在會議室里紋絲不動坐了幾分鐘的陸廓山,邁腿回了趟辦公室,取了一串車鑰匙就離開警局。
他連接車載藍(lán)牙,降下主副駕車窗,動作利索啟動車子。
“喂,我是錦海警局陸廓山?!标懤酵蝗皇盏揭粋€陌生來電,他摁下接聽觸屏鍵先打招呼。
“我認(rèn)識你!”電話那頭匆忙回話,透過手機開陸廓山清洗聽清了電話那頭的人,氣揣得很急促,“我要報案!”
***
審訊室。
姜城康很淡定,靜靜坐在審訊椅上。
“身高?”林彥俊從見到姜城康就做好了打持久戰(zhàn)的準(zhǔn)備。
“172.5厘米?!苯强蛋炎砸训纳砀邷?zhǔn)清到了小數(shù)點。
林彥俊抬頭瞧了他一眼,繼續(xù)埋頭做口供,“工作?”
“紋身師?!边B續(xù)幾個基本問題,姜城康對答如牛,語氣平仄沒過多不滿。
半響,他無奈感慨,“各位哥,我清清白白的一個男人,你把我請到警局喝茶還好,把小弟我搞到這里聊些有點沒的,是不是大題小做了?!?p> “9月18日傍晚10點左右你去哪?”林彥俊沒搭理他,繼續(xù)問。
男人依舊淡定,語氣平淡沒過多起伏,“在上班啊,還能干什么?!?p> “這是什么?”葉瀾從桌底抽出一個灰色背包,拉開拉鏈,像倒垃圾一樣把里面的東西抖落到姜城康的跟前的桌子,其中一瓶卸妝水滾落到了地面。
“銀行卡、金項鏈、金手鐲、卸妝水、口紅、散粉……”葉瀾每說出一個物品,就睥睨姜城康一眼,像瞧猴子一樣欣賞他逐漸扭曲的面孔,調(diào)侃哂笑,“呦呦-,深藏不露勒兄弟,裝成女裝大佬是不是很好玩?”
姜城康難以置信看著那個隨身背包,“怎么可能?!”
“承認(rèn)還是找借口,你自已選擇。”葉瀾笑了,無所謂攤攤手,“我這人就一個毛病,喜歡跟老實人打交道,不主張吵吵鬧鬧,非必要不動粗,喜歡直接來,希望你識趣點?!?p> 要不是熟悉葉瀾為人的林彥俊,差點信了。
明知來波敲打人的戲碼,讓旁聽的林小齊也覺得葉瀾這次說話是真的裝。
“一、”
“二、”
“三?!比~瀾掰著手指頭喊數(shù),數(shù)到三還善意對姜城康綻放一個燦爛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給你五秒思考時間哦,要是超過限定的時間,我就保證不了我依舊會那般善良可愛集博愛一身對待每一個人?!?p> “四、五。”
直到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地,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葉瀾擼起袖子就是給姜城康一個大逼兜,姜城康被突如其來的巴掌扇得臉朝一旁翻。
一向把臉視為第一位的姜城康頓時惱羞嗔怒,“艸尼瑪?shù)乃罈l子?!?p> “爽到?jīng)]有?”葉瀾哂笑,掏了掏耳朵,沒聽清看向姜城康滑稽的神情,“你說啥玩意?再說一遍來聽聽?!?p> “你他媽敢動手打人,信不信我喊兄弟弄死你!”
“好怕怕哦?!比~瀾邊說邊打了個哈欠。姜城康被他的樣子給徹底給惹惱火了。
“我勸你最好放人。”姜城康狠聲說道。
“巧了,我今天跟你給杠上了?!比~瀾笑著蔑視姜城康,放話道,“這牢,你坐穿了?!?p> 姜城康防備看著周圍的人,暗暗咬牙。
葉瀾把他小動作看在眼里,呵,想秉持自已的一套,拒不認(rèn)罪。
門都沒有。
“羅曉董,女,32歲,戶籍錦海人,家住址……”葉瀾兩指捻起桌面的身份證,甩在姜城康的臉上,斜眼睨了他一眼,輕嘲扯了扯嘴角,“帶眼都知道這是上面的字吧?!?p> 姜城康雙眼憤怒瞪著葉瀾,動了動嘴角沒說話。
“這德行?!比~瀾無聊瞥了眼眼底下做得有條有理的筆錄,明明簡單得不行案子,還要跟這種廢物對峙,簡直在浪費表情。
葉瀾斜靠在柱子上,“想不想知道你的兒子現(xiàn)在在哪?”
姜城康聞言,臉立馬一僵。
葉瀾言簡意賅問,“想不想見你正在讀一年級的兒子?”
“……”
“真假離婚,跟原配里應(yīng)外合,假意騙取羅曉董的歡心,不料羅曉董得治后直接跟你分手,你這俗套的套路能不能新鮮點。”葉瀾說,“專業(yè)軟飯男。”
“你不能接受自已的世界,從此以后沒有羅曉董這只大腿,你多次怒氣沖沖上美容院找羅曉董復(fù)合都被羅曉董冷冰冰的拒接。
在得知對方有了新的男友后,你還上門跟江云海大打出手,可是你三兩下就被江云海制服了。
在那以后,懷恨在心的你多次上門騷擾羅曉董,騷擾完就跑,跟狗屁膏藥似的,不要臉往羅曉董臉上湊,你說你哪一點是一個正經(jīng)男人該做的好事?”
“我對她那么好,愛她死去活來,她怎么能這樣隨便就撇開我就不管?”姜城康干脆摔玻璃狠聲質(zhì)疑葉瀾。
“關(guān)我屁事?!比~瀾冷哼一句。
林彥俊見姜城康承認(rèn)殺人事實,當(dāng)然也注意到了姜城康身板瘦小這一特征,忙問,“兩次帶假發(fā)裝女人取錢的人也是你?”
“是又怎么樣?!苯强道湫Γ澳桥艘彩羌偾甯撸牢沂侄魏蟛琶銖娋屠@,要是一開始就服軟,她現(xiàn)在不就活得好好的?!?p> “為什么?”
“俗話說,男人不愛,女人不愛,是個女人都愛吃這一套?!?p> “所以經(jīng)過上一次找羅曉董,被姜云海制服驅(qū)趕出門,讓你的復(fù)合的計劃再度失敗后,你見不得兩人相處甜蜜,你在9月18日對羅曉董下來毒手?”
“江云海不是喜歡英雄救美?我就讓他救!”姜城康臉色完全扭曲,最后卻想到什么詭異笑了起來,“最后還不是給我得手了。我得不到的女人,誰也別想得到!”
“你不知道,原來那女人求救的一面那么有趣。”
“我沖進(jìn)美容院,不再要復(fù)合,我一把勒住羅曉董,看著她一點點沒了生氣,我只藏在心口的怨氣在那短短十幾秒得到了發(fā)泄,真是太解氣了?!?p> 姜城康的陰險的話語在整個審訊室回蕩。想講故事般竊竊自喜。
話語間,眾人得出了美容院整潔干凈,也就找到了答案。
葉瀾:“你在9月18日下午10點多勒死了羅曉董,之后對美容院進(jìn)行了打掃,等到了夜晚,你背著羅曉董從時代廣場設(shè)計的露天樓梯走下停車場,一路駕車去到新城海邊進(jìn)行銷贓滅?!?p> “尸體埋在了哪?”
“臨近新城新區(qū)的一處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