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真正的離去
兩方一時間扭打在一起，可林亦和吳憂怎么干的過對面兩只老鬼，所幸岳梅此刻終于注意力放到了林亦身上，和這老頭撕扯在了一起。林亦則掏出另外的紙符去幫吳憂了，吳憂跟發(fā)了狂一樣，跟老太太對著啃，但他身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大大小小的不斷往外滲血的傷口。
“林亦，打火機(jī)！”吳憂往外吐著紙屑，用下巴指了指落在地上的打火機(jī)。
她們糾纏得辛苦，卻沒注意到一雙涂著紅色指甲的手逐漸攀上了岳建的胸口，那是一雙極美的手，像是被山泉水化去棱角的鵝卵石，但更加柔軟，既不太瘦也不太肥，連指甲的弧度都是剛剛好。岳建打了個顫，黑色發(fā)絲給他的嘴鼻漏出了縫隙，岳建顫顫巍巍地喊出了老婆二字，身后的女人的全貌逐漸從陰影里浮現(xiàn)出來，與手指帶來的驚艷恰恰相反，那是一張普通的的臉，落入到人群并不會引起半份注意。
身后的黑暗是一個瘦骨嶙峋的六歲孩童，岳斌不會知道自己是封印媽媽和姐姐的重要工具，他只知道自己的存在為媽媽和姐姐開了一扇門。
“媽媽！”一個轉(zhuǎn)身，岳梅看見了媽媽，心里的酸澀、委屈噴涌而出，但眼淚卻再也流不出來，所有的情緒一瞬間在胸腔里發(fā)酵。
岳梅的媽媽何曉曉在看見岳梅的時候?qū)υ澜ǖ暮抟獾竭_(dá)了頂峰，她才死去后的一年自己的女兒也被折磨致死，兒子也被那個女人活活餓死，就算此刻將他們生吞活剝也難解心里的恨。
隨即黑發(fā)逐漸入侵岳建的口鼻眼耳，他大概想不到這母子三人還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而秘術(shù)也并未告訴獻(xiàn)祭失敗該如何處理，也不知道自己能活下來并不是因為她們，而是因為化成紙人的父母獻(xiàn)祭了自己的血肉。
岳建從內(nèi)而外化作了干尸便摔落在地，何曉曉的黑發(fā)便如同海水一般襲來，紙人頃刻間化為烏有。岳斌悄默默地走到繼母和小妹妹的身邊，他干癟的手摸了摸小妹妹，妹妹血肉的豐盈讓他感覺到羨慕。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
繼母的眼珠子在眼皮子下轉(zhuǎn)了兩圈，岳斌好奇地貼上去細(xì)看，繼母卻仍保持一動不動，懷里的孩子也一直沒什么動靜。
有媽媽和姐姐在身邊的岳斌突然好奇心大爆發(fā)，圍著兩人轉(zhuǎn)了好幾圈，像是回憶起了什么正起身打算奔向媽媽的懷抱，卻在踏出的那一刻被身后的小孩咬住了大腿，不超過三秒鐘，岳斌化作了一灘灰燼。
在場無論是人還是鬼都沒有搞清楚這是什么狀況，何曉曉幾乎要崩潰了，她的兒子就這么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但她還沒有喪失理智，此刻她緊緊護(hù)住身后的女兒，死死盯著眼前的遠(yuǎn)處的一大一小。
剛剛還躺在地上的女人此刻站起了身，她高昂著自己的脖頸，興奮地看著自己的杰作。是的，出租車上那個脆弱到不能呼吸的小女孩此刻生機(jī)勃勃地四肢著地，像一條狗一樣警惕地看著四周，她的嘴角不斷落下口水，臉頰呈現(xiàn)出不正常的潮紅。
“哈哈哈哈哈…….終于成功了！”女人抱起孩子左瞧瞧右看看，仿佛懷里的孩子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滿意的作品。
吳憂看到此幅場景只覺得莫名的心悸，眼前的場景不斷切換，脖子好像被人死死鉗住，左手的灼燒感越來越強(qiáng)烈，他好像要倒下了。
林亦察覺到了身邊人的不對勁，她默不作聲地支撐住了吳憂的身體，現(xiàn)在并不是安慰的好時機(jī)，她并不確定作為在場唯二正常的兩個人活下去的概率有多大。
何曉曉猛烈地喘著粗氣，像一只護(hù)崽的母獸，死死盯著眼前的女人。
女人的頭發(fā)不知何時披散下來，她用右手的指甲掐斷了一節(jié)頭發(fā)，這種怪異的行為讓林亦警惕起來，她稍稍往后退了兩步。
常用的黃白紙錢從上空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落下來，地面隱隱約約的亮起一片五芒星，每個角上坐了一只拳頭大小的紙人，精致無比。細(xì)細(xì)看來，這其中竟然包括了早先死去的岳建一家三口，紙人半面哭半面笑，另外兩角端坐的是何曉曉的兒子岳斌和一個沒有面容的紙人。
一道亮光閃過，熱血濺到了林亦的鞋面，林亦的眼皮子抖了抖，她親眼看到了那個女人用一把斧子斬斷了孩子左手，與之對應(yīng)的是紙人的左耳顯現(xiàn)，又是一斧子，紙人的右耳顯現(xiàn)。
然而第三斧落下的時候，何曉曉再也無法忍受第二個小孩作為獻(xiàn)祭，她的黑發(fā)再次如黑海一般蔓延開來，身后的岳梅也在此刻展現(xiàn)她的天賦。
岳梅狠命地咬了一口自己，表層的皮膚輕易地被撕扯開，繼母的身上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傷口。繼母的眼睛好像此刻才終于注意到岳梅一行人，她眼里的興奮不曾散去，新一波的興奮再次凝聚，她右手掐了一個手勢，一只匍匐前進(jìn)的鬼從岳梅的右側(cè)襲來。這只鬼四肢奇長，很快他就與何曉曉的黑發(fā)纏斗在了一起。
站在林亦的角度來看，這無疑是以卵擊石，黑發(fā)很快就包裹住了這只怪異的鬼，但頭發(fā)驟然斷裂，一直把腦袋低垂在胸前的惡鬼在此刻才顯示出了他的真正面目。
詭異的嘴一直裂到了耳后，每一處關(guān)節(jié)都化作了鋒利的刀，好像切段那發(fā)絲不過是最最輕而易舉的事情。
何曉曉如同老舊港片里的女鬼雙手成爪跟這只鬼纏斗在了一起，岳梅心急，但顯然她的天賦并不能幫她戰(zhàn)斗在最前線，她開始對自己脆弱的地方下起了狠手，她越發(fā)痛苦的同時，對面的女人也在遭受劇烈的疼痛。
但越疼痛，她越瘋狂。
她沒有沖向岳梅，而是沖向了林亦，林亦拖著吳憂往后跑，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體力，吳憂雖然看著斯文，但好歹是個成年男性，他此刻就跟個秤砣一樣拉都拉不動。
死道友不死貧道，林亦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吳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