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溫?zé)岬难淙胙劭?,她也不敢拿手去拭?p> 就在此時,吧臺后面顫抖的一只手在空中搖了搖,隨即慢慢站起一個人來,正是剛才面試章寒居的調(diào)酒小哥。
他討好地對鐘星封笑笑,指了指章寒居受傷的頭,“有話……好好說……”
鐘星封一轉(zhuǎn)槍口,子彈正中他額間,一槍斃命。
沉悶的一聲倒下了。
酒吧剩下的人更是四散而逃。
章寒居愣了一會兒,看著半趴在吧臺上的尸體,一時心里說不出的憋屈。
“你是喪心病狂了?!”
鐘星封用槍抵起她的下巴,只要他想,子彈立刻就能穿透她脖頸和下顎那層薄薄的肌膚,然后留在她大腦里。
“真人死了你可憐他們,假人死了,你也要哭喪么?”
鐘星封覺得好笑。
“你最好今天能一次性殺了我?!?p> “不然呢?”
章寒居一腳踢中了他的手臂,他握的太緊,手槍竟沒有落下。
連開幾槍都被章寒居躲開了,她在吧臺上打了個滾,借吧臺一躍,狠狠跳到他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
本以為他還是現(xiàn)實世界的鐘星封,但下一秒,他就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了,一把拽過她的手臂,將她從背后扯住了,棄了槍,他才剛玩這場游戲,直接玩死了就沒意思了。
章寒居被他一個過肩摔,摔在地面上,背部著地。
她急忙爬了起來,一拳打向他,鐘星封的拳頭比她更快,更狠,一拳一拳砸在她臉上。
疼痛讓章寒居的神經(jīng)異常緊繃,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逃跑機(jī)會,再次被他揪了回來,按在酒吧的墻上,手肘如箭撞在她腹部,疼得她無法呼吸。
他興致大發(fā),按著章寒居的臉從墻壁一路擦過,直按到在那一具尸體旁,強(qiáng)迫她趴在u字形吧臺前。
章寒居和他都停下了。
兩人靜默一瞬。
鐘星封以為她是認(rèn)輸了,“就按照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來對付你這種不識好歹的女人吧?!?p> 章寒居在他的壓迫下冷笑一聲,忽地一抬手臂,準(zhǔn)確無誤且不要命地將那一塊酒瓶上的碎玻璃插進(jìn)了他的眼眶中。
鐘星封眼前立刻變成了模糊的紅色世界。
章寒居乘勝追擊。
一拳打在他臉頰上,將他徹底擊垮。
她跌跌撞撞,撿起了那把槍。
好了,這下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到她指在他頭上了。
“你為什么能到這里來,是你已經(jīng)死了嗎?”
她開口說一句話,臉上的肌膚一動,被粗糲墻壁擦傷的臉就作痛。
玻璃碎片還插在他眼眶中,他被章寒居一手扯住頭發(fā)保持平衡,一手拿槍指著,還真叫人不爽。
特種兵的戰(zhàn)斗力程序壓縮包,看來和他身體融合得不好,還沒能全然適應(yīng),還有一種可能,章寒居在游戲里已經(jīng)磨練得本事不小了。
“你不是很能嗎?還需要我回答你?”鐘星封眼眶里流淌著鮮血,往眼下流,酒吧紅藍(lán)燈光下,分不清是血還是淚。
“我問你,你就該回答。”
一槍打在他肩膀上,穿透他肩胛骨,卡在其中。
他現(xiàn)在跟她一樣痛了。
章寒居很滿意。
誰也想不起來過去歲月里相擁相吻的浪漫了。
走到這一步,你死我活,還要多諷刺?
他沒想到伏在他懷里祈他愛的小女友是磨著利爪的獸能將他折騰成這副模樣,是他小瞧了她。
章寒居望著狼狽的自己和卑劣的他,不由得嘆了口氣,“算了,我們就一次性了結(jié)吧。”
將槍口挪到他后腦勺,“再見,再也不見?!?p> 沒等她按下扳機(jī),這個人就徹底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來到過。
“你在玩什么把戲!”
章寒居對著四下大吼,“出來?。 ?p> 到嘴的鴨子飛了,靠。
失去了威脅源,她頓時卸了力氣,坐倒在一片狼藉的酒吧中。
靜等著酒吧恢復(fù)原樣。
只是這次等了許久,現(xiàn)狀還是現(xiàn)狀。
燈光折射在各色玻璃碎片,刺得她眼疼。
還不走,難道等人來抓。
章寒居扶著一只高腳凳站了起來,喝完了吧臺底下藏著的半瓶酒,原來這調(diào)酒小哥一邊工作還一邊在喝酒,可惜了,要是沒這檔子事,他們還能成為同事。
她朝外走去,一只腳瘸著,剛才打得太狠,在地上滾了幾圈,膝蓋上插了兩三片玻璃碎片,傷口太深了,她用手還摳不出來。
只好一瘸一拐往外走。
現(xiàn)在還能去哪里,她也不知道了。
拖著一條受傷的腿,她忽然腦子里想起來以前看過哪個電影,有一只三條腿的狗,走起來也是晃晃的,滑稽得很,她笑了起來。
這條街上的人看見了這么一個衣衫不整,身上還在流血的人,一個個都避開了。
況且她還走一步笑一會兒,估摸著是個傻子,就是不知道是被人打傻的,還是傻了之后才被人打的。
她臉上的傷火辣辣地疼,腿里卡了玻璃渣子,一用力也疼,更不用說被鐘星封猛砸的臉。
笑著笑著,好像下雨了,她仰著頭,一滴雨也沒有落下,才發(fā)覺是自己冰冷的淚。
怎么會……她怎么會走到這一步?
她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為什么她覺得自己并沒有做錯什么,可現(xiàn)在每一件事都叫她痛苦不堪。
她記不起自己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身上有多久不掛傷,耳邊有多久沒有響起槍聲。
能記得的只有殺,殺,殺。
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
該死的,這是什么狗屁愛情游戲,是死亡游戲還差不多。
她也沒想著要?dú)⒄l,怎么就落到人人想殺的地步了。
還沒有天亮。
這場夢,真的好長好長,她好幾次閉上眼去,再睜開,也沒能逃離夢境。
越流淚越辣眼,凝固的眉骨血落在睫毛上,干了,被眼淚一沖,混合著,卷入眼眶里,更是難以止住眼淚了。
她走不動了。
太累,太痛了。
她終于決定歇一歇。
在偶有路人的黑暗街道,扶著路燈慢慢坐下了。
白色的燈光,照得她面無血色,更加慘白。
她沉默著流淚,隔了好一會兒才發(fā)覺面前被人放了一瓶礦泉水。
“我不是乞丐,不要飯菜和水?!?p> 她擦了眼淚說了這么一句。
想了想,又看看自己的打扮,跟乞丐也沒什么兩樣了。
“謝謝啊。”正要擰開礦泉水,發(fā)覺已經(jīng)是擰開的。
真是,施舍就不能給買瓶新的?
罷了,要飯還管什么好壞,仰頭將一瓶水喝了見底,嗓子才潤了些。
喝光了,地上又有一瓶。
順著礦泉水來的方向仰頭看,面前正站著沈添歡。
他彎下膝蓋,替她又?jǐn)Q開了那瓶新的,“還要不要?”
他渾身干干凈凈,她身上沾滿血污,到底誰才是游戲npc,章寒居不滿,“滾開?!?p> 她高高仰起頭,破了皮的側(cè)臉在白色燈光下仍舊露出粉紅的肉,沈添歡看了她很久,眸子里是她熟悉的情感,似乎是濃重得化不開的難過。
“很疼吧?”
章寒居輕聲說了句,“廢話,你試試?!?p> 他試探地伸出手去,被她一巴掌打開,“你做什么?”
于是他只好掌心向上,讓她主動將手遞給他。
等了片刻,她被鐘星封打得昏昏沉沉的腦袋才湊過去,放在了他的掌心上。
沈添歡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我是要你的……”
“?。俊笔а^多的她還是暈乎。
“沒事,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