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濃霧之中
蕭羽駕著車，行駛在繞城公路上。
他本可以選一條回城更快的路，但那樣的話他勢必會引來更多的目光。
這車，還是太張揚了些……
車漆上的厚厚的灰塵已經(jīng)被吹落了不少，被塵埃掩蓋已久的艷麗，此刻在陽光的照射下再度閃耀起來。
正午時分的公路顯得異常空曠，紅色的跑車前行得不緊不慢，疾馳的賽馬這時也成了匹悠哉散步的懶馬。
蕭羽將左手伸出車窗，感受著氣流從指尖躍過的細致觸感，就像撫過一匹柔滑的絲綢。
從山間轉(zhuǎn)過一個回頭彎，一塊藍底白字的指示牌赫然立在分岔路口：前方15km，東山森林公園。
蕭羽回味著丈母娘方才的話，動起了心思。
來都來了，去看一眼……
看一眼就走，絕不摻和進去……
當紅色躍馬漸漸駛近東山，蕭羽才看清楚了此處的詭異。
已是正午，可眼前這山仍被濃厚的霧氣包裹，那霧氣就像一個巨大的鍋蓋，扣蓋著整坐山巒。
臨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霧氣里面是一片空洞，沒有反射的光線，沒有任何響動，只有死寂一般的壓抑。
馬上靠近濃霧的邊界時，一條橫在路上的警戒線攔下了蕭羽。
“前邊山體塌方了，走不通的，回去吧?！甭愤叢輩仓秀@出一個男人，他穿著一件灰色的連帽衛(wèi)衣，右耳帶著耳機，腰間還別著一個對講機。
蕭羽一眼就認了出來，那灰色連帽衛(wèi)衣，是“組織”的任務服之一。
這個叫做“格羅拉”的組織，是一個不為常人知曉的存在。他們集結(jié)著世間的魔術(shù)高手，掌握了足以毀滅世界的能力。
如果說組織的人來滄江單純只是執(zhí)行任務的話，那確實沒什么值得擔心的。
況且按任務級別來說，白綠黃紅灰棕黑，這灰色級別的任務，恐怕會遇上難對付的狠角色……
“這樣啊……真是可惜了……”蕭羽臉上裝出一副遺憾的表情，將車掛上倒檔，準備掉頭。
就在這時，那片濃霧陡然擴大了范圍，漫延到了警戒線的這頭，將穿著連帽衛(wèi)衣的男子，連同蕭羽和那輛鮮紅的跑車一并淹沒。
濃郁的霧汽當中滿是陰冷和潮濕，方才還清晰的景象也被濃霧模糊。
茂密的樹冠彼此接連，加上濃厚的霧氣籠罩，以至于整座森林如同處在黑夜之中。
“怎么回事！結(jié)界的范圍為什么會突然擴大？！”
穿著連帽衛(wèi)衣的男子對著對講機咆哮，對講機里回應他的，只是一片嘈雜的電流聲。
蕭羽下了車，用疑惑般的眼神看著穿連帽衛(wèi)衣的男子。
男子強裝鎮(zhèn)定，朝蕭羽擠了個僵硬的微笑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只懷表。
“不必費心了，你催眠不了我的?！?p> “你也是組織的人？”
蕭羽沒有回答，反倒提問道：“你沒感覺到結(jié)界還在擴大嗎？”
男子回頭，看到那霧氣的邊界已到了數(shù)丈之外。
男子趕忙轉(zhuǎn)身，拔腿便跑，眼看已經(jīng)跨過了邊界，一個閃身又出現(xiàn)在了濃霧里。
雙向結(jié)界？
蕭羽將發(fā)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這濃霧是組織為了避免普通人闖入任務現(xiàn)場而布下的結(jié)界，布置好后能起到只出不進的效果。如果有人意外闖入，就會經(jīng)歷“鬼打墻”的遭遇，總是走回原地。
“怎么會？”男子自己也有些懵。
根據(jù)目前的情況看來，這結(jié)界不止是外面的人進不來，連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誰布的結(jié)界？為什么是雙向的？”
“我……我不知道……我只負責看著進山的通道……”
“那這結(jié)界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不知道……”
看著這個一問三不知的男子，蕭羽有些怒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接了任務，以后你怎么死的你也不知道！”
蕭羽的怒，不是針對男子。
他怒的是組織仍將“信息隔絕”做得如此徹底。
“既然出不去，那我就進去看看?！笔捰鸫蜷_車門，坐上了車。
穿著連帽衛(wèi)衣的男子一路小跑過來，也跟著上了車。
“你干嘛？”
蕭羽向副駕駛的男子發(fā)問，男子沒有答話，他的面容上寫滿了懼怕，顫抖的嘴唇淡去了血色。
男子雖然不知道蕭羽的身份，但他覺得和眼前這個人呆在一起一定比自己獨處更安全。
“才加入組織吧？”蕭羽的態(tài)度柔和了些。
“嗯?！蹦凶佣哙轮c了個頭。
車燈亮起，光線在霧氣中渙散成為不規(guī)則的柱體，平鋪到狹窄的山路上。
前擋玻璃上，雨刮不斷帶走凝聚的水珠，留下一條條水線的視野又漸漸被水珠占據(jù)。
“你什么階位了？”蕭羽試著通過聊天讓男子的情緒平靜一些。
男子不太領(lǐng)情，一字一頓地背出守則：“組織規(guī)定，魔術(shù)師的階位身份是組織的秘密信息，不得向外人泄露……”
蕭羽右手打了個響指，拇指和食指之間多出一張耀著金光的撲克牌。
“你是紅桃K？”男子臉上露出欣喜和驚訝，“那和你呆在一起一定很安全。”
男子得知了蕭羽的身份，之前的緊張和恐懼都消失不見，嘴里話也多了：“我叫喬鋒，現(xiàn)在的階位是方片5，估計下個月考核之后還能升一級。我是半年前才覺醒的能力，老哥你的能力應該是先天覺醒的吧？”
蕭羽回應了個淺笑，算是默認了。
喬鋒繼續(xù)說著；“我就知道，像你這么高的階位，肯定是先天的。要是我的能力早幾年覺醒，早點接任務，估計現(xiàn)在也能開上這樣的車，我弟弟可喜歡跑車了，等我再攢點錢，買了車，也帶他來跑山……”
在喬鋒的嘮叨中，車停下了。
路的前方橫七豎八地停著十數(shù)輛車。
“都是組織的人？”
“是的。”
“只能下車走了……”
蕭羽下了車，一手在身前一探，然后往頭頂一揮，一束燈光從蕭羽上方憑空射出，照亮了前方的漆黑。
喬鋒捧場般鼓起掌。
蕭羽一臉尷尬：“舞臺用的探照燈，沒見過嗎？”
沒等喬鋒答話，他們側(cè)方的樹林中傳出了男聲：“不想太快虛脫的話，就趕緊收了你的魔術(shù)?！?p> 語氣冰冷，但充滿了力量感。
蕭羽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頭頂?shù)臒艄庹詷O快的速率消耗著自己體內(nèi)的能量，這短短一會兒所用掉的能量，夠在平時維持它照明幾十分鐘了。
“我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
蕭羽控制燈光調(diào)換了位置，探向傳出聲音的樹叢。
“相信我，這霧氣中的東西會一直吸食你外泄的能量……”
一個極其虛弱無力的女聲傳來，燈光之下，蕭羽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不止身形，連那副面孔，都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那人——夏卜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