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破局

　　許多魚枯坐一宿，腦海里時(shí)而是阿翁教自己韻律，卻被自己氣得跳腳的畫面，時(shí)而是囚吾自刎時(shí)飛濺的血液……

　　白起為何要對自己說那一番話？他希望自己做什么？

　　自己自斷臂膀，這才僥幸得以讓秦王放下殺心。

　　難道真的要等到秦王薨逝，阿政繼位，才能重新出世？

　　歷史難道真的就一成不變嗎？如果阿政并沒有如歷史那樣，成功登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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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樵夫緊緊藏好鉅子交給自己的密信，快步走在鄉(xiāng)間小道上，抄近路向邯鄲奔去。

　　這一帶盡是秦軍，不方便放信鴿。

　　白起透過營帳縫隙，看著樵夫靈活如猴，左閃右躲，消失在遠(yuǎn)處。那小女郎，會做何選擇？

　　白起隨手下了一枚棋子之后，便不再管后續(xù)。

　　回咸陽的路上是慢悠悠的，白起連馬都不騎了，直接縮在馬車?yán)锟幢鴷?p>　　“三軍統(tǒng)帥，便這般憊懶？”許多魚湊過去，想偷看他在看什么兵書。

　　白起將毯子蓋在腿上，將竹簡離許多魚遠(yuǎn)點(diǎn)：“老朽年邁，何必苦撐？”

　　許多魚坐直身體，不滿道：“你身為人師，連兵書都不給學(xué)生看？”

　　白起扔給許多魚一疊書簡，摞起來幾乎要將許多魚淹沒。

　　許多魚艱難地將竹簡分成四堆：“這是何物？”

　　“秦律。大秦依法治國，男子六尺五，女子六尺二算作成年人，要受法律約束，負(fù)刑事責(zé)任?！卑灼鹫f完，虛空對著許多魚比劃一下高度。

　　許多魚沉默了，六尺二也就一米4左右……

　　許多魚拿起秦律，開始研讀。

　　這本叫《法律答問》，通常是提供給秦朝官吏做法律解讀用的。里面有各種案例分析，讀起來還挺有意思。

　　“武安君，若是侏儒，身長一直不足六尺，那豈不是可以一直逃脫法律制裁？”

　　“……”這個(gè)問題很刁鉆，白起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命樵夫傳遞何消息？”

　　許多魚將竹簡翻得嘩嘩作響：“給你敬重的大王，增加點(diǎn)小麻煩?！?p>　　白起叮囑道：“輕些翻看，你在擊樂嗎？”

　　許多魚放慢動(dòng)作，與白起商量道：“回咸陽后，我給你一好物，你將我塞入軍中，如何？”

　　白起嘆氣，用竹簡輕敲許多魚的腦袋：“前些日子才教過你，要耐心?！?p>　　“我掀起的風(fēng)浪，自然要乘風(fēng)而上。否則，豈不是白費(fèi)功夫?”許多魚認(rèn)真地翻看秦律，萬一被人抓到小辮子，出師未捷身先死，冤不冤？

　　白起拿書的手，頓了頓：“看你拿出何物吧。”

　　兩人不再溝通，靜謐的車廂內(nèi)，偶爾響起一兩聲翻看竹簡的聲音。

　　——

　　廉頗在參加完藺相如的葬禮后，便歸封地了。

　　趙國境內(nèi)，哀泣聲不絕于耳。

　　邯鄲城中，平民百姓不敢言秦國虎狼之師，卻將滿腔憤恨泄在許多魚身上，甚至連廉頗也受到了輿論的牽連。

　　趙王將全部希望寄托在蘇代身上，他哥哥蘇秦能佩六國相印，想必他應(yīng)該能成功說服應(yīng)候范睢。

　　廉頗回到家中，卻發(fā)現(xiàn)老妻已病倒在床。

　　“夫人，我歸家了?！绷H握住廉老夫人從被褥中伸出來的手，十分冰涼。

　　這被褥，是許多魚命人縫制的。

　　時(shí)人睡覺時(shí)，只穿一兩件寢衣，和衣而眠。

　　許多魚穿不習(xí)慣，便命人縫制被褥。

　　送給廉頗和廉老夫人的這兩床被子，是將上好的狐貍皮毛裁剪拼接成一大塊，再用三層麻布包裹住。

　　蓋上去十分保暖，以前廉老夫人蓋一會，就覺得熱，現(xiàn)在卻手腳冰涼……

　　廉老夫人努力地想擠出一絲笑意，但只扯動(dòng)嘴角。

　　廉小夫人一直隨侍左右，急忙將溫?zé)嵩谔繝t上的陶翁，倒出一小杯熱水，遞到廉老夫人嘴邊。

　　廉老夫人小飲幾口，便不再喝了：“藺公之事，可處理好了？我本該親身前往?！?p>　　“藺公豈是在乎這些繁文縟節(jié)之人？你勿要多思憂慮，好生照顧自己的身體才是?！绷H將夫人的手塞進(jìn)被褥之中。

　　“我兒……”廉老夫人的眼角閃著淚花。

　　廉頗若無其事道：“當(dāng)日大王下令換將，符兒運(yùn)送完最后一批糧草，就會回來。想來，他是不會在那二十萬趙卒中的。許是，在路上耽擱了?！?p>　　廉小夫人跪坐一旁，小聲啜泣。

　　廉老夫人像是被這話鼓勵(lì)一般，原本灰暗的眸子，燃起求生的亮光：“夫君言之有理，我要好好等著我兒歸來?！?p>　　廉老夫人惦念的人太多：“多魚她……”

　　廉頗笑道：“她在秦國呆得很好，一直都有叫人帶信給我們，叫我們?nèi)腋扒?。?p>　　廉老夫人笑彎眼睛：“等我兒歸來，我們便一起去尋她?！?p>　　“善?！?p>　　廉頗陪伴著夫人，直到夫人安穩(wěn)入睡，這才稍作洗漱。

　　廉頗沒告訴夫人，按照符兒的行軍路線，可能會和白起的2.5萬騎兵在百里石長城附近相遇。

　　1000趙軍對上2.5萬秦兵，很大可能是兇多吉少了。

　　廉頗走到許多魚的書房，那精密的沙盤依然擺在寬大的書桌上。

　　廉頗將代表秦趙雙方的旗幟，擺在沙盤上，一幕幕慘烈的廝殺，仿佛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45萬軍士，死傷殆盡。

　　趙括，趙國的罪人也！你有何面目，去見你阿翁？

　　30多萬大軍，居然被40多萬秦軍給死死圍困住，滑天下之大稽！

　　廉頗呼吸急促，恨不得當(dāng)初自己寧死抗命！

　　屋外寒風(fēng)呼嘯，趙國的命運(yùn)全靠蘇代了。

　　封地里流民們，縮在自己的土窩子里，時(shí)不時(shí)去瞧一眼土窩子里的存糧，忐忑的心瞬間安穩(wěn)下來。

　　劉煓頂著寒風(fēng)回到土窩子，抱住過來的季兒：“我兒是越來越胖了?！?p>　　劉娘子挺直腰，小腹微微凸起：“可打探到消息？”

　　劉煓放下兒子，扶著劉娘子坐下：“廉將軍的親衛(wèi)告知我，女君的處境不太好，但無性命之憂?！?p>　　“大郎他們……”劉娘子心急地問。大郎和二郎，非要跟著黑豚，一起護(hù)送女君，如今兩國交戰(zhàn)，音訊全無。

　　劉煓吞下略微發(fā)涼的栗飯：“待你生下這胎，母子康健后，我們就赴秦！趙國在求和，等你生產(chǎn)完，局勢也就安定了。”

　　劉娘子輕聲嘆氣，這一胎，來得實(shí)在是不湊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