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浪子回頭后甩了他,妓女從良后拋棄她
九月的A城色彩絢麗,天高云淡地走完了前半程,顧初坐在書桌旁,兩只腳光溜溜的踩白色的地毯上,筆下不停。
總覺得記憶在消退,倒是不怕重新爭斗一次,卻怕族人和護(hù)衛(wèi)軍再次死在她面前。
管家將咖啡放到辦公桌上,欲言又止。
都說大小姐就像沉靜許多,但他卻能從大小姐身上感觸到一種變化,那是一種柔和、幾不可察的東西,從每個神態(tài)都能顯現(xiàn)出來的從容和優(yōu)雅。
譬如此刻,她接過水杯的時候破天荒的朝他笑了笑。
顧初走出書房,思緒還來不及回籠,便被門口的黑影驚的水杯都扔了出去。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在空中穩(wěn)穩(wěn)的接住。
“抱歉。”男人開口。
他戴著黑色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眉骨略高,因此顯得那雙眼睛格外深邃幽靜。
顧初有些惱怒,“出個聲有這么難嗎?”
管家聽到聲音忙不迭跑出來解釋道:“大小姐,抱歉,我讓他等在外面的,還沒來得及給您說。”
“我出去一趟,安排一下?!鳖櫝跹哉Z不善,管家應(yīng)聲離開,她站在原地皺眉盯著男人,“伺候人不會嗎,鞋呢?”
管家教了許多,自然教了怎么伺候這位大小姐。
男人個子很高,黑色的襯衫扣的整整齊齊,禁欲又淡漠,蹲在地上給她穿鞋。
少女穿著天青色的長裙,兩只腳藏在裙下,和大多數(shù)貴族名媛一樣,保養(yǎng)極好,腳踝的皮膚白的幾乎透明,幼弱的不夠他一只手捏斷。
顧初便伸腳踢了他一下,眼神帶著警告。
蚊子大點(diǎn)力道,不像在警告,反倒像在調(diào)戲。秦朝暮抿了一下唇,起身,視線落在她的背影上。
40分鐘的車程,到了目的地后,秦朝暮打開后車門,撐開傘,護(hù)著顧初走了出來。
烈日下的銀海國際帶著冷調(diào),摩天大樓巍峨聳立,顧初抬頭往上望,嘴角微微帶起一抹弧度。
許久不見,我親愛的未婚夫。
……
二十六樓的餐廳,碩大的水晶吊燈璀璨奪目,奢華內(nèi)斂的小資情調(diào)。
顧初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抬眼遠(yuǎn)眺,港口全景盡收眼底,不愧是全城景觀最好的商務(wù)樓,隸屬臻氏。
上一世,哥哥選臻遠(yuǎn)晁不是沒有原因的,從沒人會把“富二代”三個字套在臻家太子爺頭上,他的手段和能力遠(yuǎn)遠(yuǎn)比他的背景厲害。
如今想來,一個把利益擺在第一位的人,怎么可能被一段商業(yè)聯(lián)姻拴住呢,更何況,他還有一朵為他欲生欲死的小白蓮。
他的倒戈,顧家如大廈傾斜,東里家族也因?yàn)槟菆鰥Z位之戰(zhàn)分崩離析,即便她死了,也能預(yù)估后面發(fā)生的事。
如鯨落,眾家蠶食,新的巨頭取而代之,臻氏走向最華麗的舞臺。
憎惡的同時,顧初還有點(diǎn)兒佩服,她欣賞他的不擇手段和心機(jī),至少,她當(dāng)時一點(diǎn)兒沒察覺。
“抱歉,讓你陪我一個未成年喝果汁?!鳖櫝趺蛄艘豢诳Х龋炖镎f著抱歉,眼里透著輕佻。
秦朝暮抬眼看她,他不過是延期了合約,她便拿未成年明嘲暗諷。他身上有傷,比起咖啡,果汁顯然更適合他。
和善是她,刻薄也是她。
顧初撐著下顎看向窗外,嘴角彎起,“你說,一個沒心的人要怎么才能感到撕心裂肺的疼?”
秦朝暮只靜靜坐著,神色平淡,半晌,才抿唇道:“不知道?!?p> “不知道?”顧初笑,淺淺的視線從那張破敗的臉上劃過,“出鬼門關(guān)沒多久你就忘啦,好讓人佩服哦?!?p> 秦朝暮抬起眼,她是真的惡劣,口嗨的很。
門口走來兩個人,男人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鏡片后藏匿的一雙眸子狹長而深沉,行走間強(qiáng)勢卻也顯得幾分儒雅。
顧初正好面對著大門,撐著下巴眉眼彎起,“那我教你哦,浪子回頭后甩了他,妓女從良后拋棄她,海王上岸后你說你只是玩玩?!?p> 她又挑眉笑著道:“總有一種辦法讓你爽?!?p> 遠(yuǎn)處的男人隨意靠在椅子上,他的對面坐了一個扎著馬尾的姑娘,簡單的白裙子,小白花一樣的局促不安,正將手里的首飾盒推回去。
顧初想到,此刻的肖雅還不是臻遠(yuǎn)晁的秘書呢,從金絲雀變成賢內(nèi)助,這份心機(jī)可不如她的外貌單純。
不多時,顧初拿著紙巾沾了沾嘴角,優(yōu)雅起身。
已經(jīng)過了下午茶的時間,電梯門口卻站了不少人,顯然所有人都很有眼力見,給這位年輕的總裁和他的小白花讓出空間。
大概是秦朝暮的個子太高,又戴著黑口罩,所有人先看到秦朝暮后才看到顧初,下意識的讓開道。
隱約覺得這是位尊貴的小姐,這份姿容和身后保鏢的氣勢便于這里格格不入。
小姑娘穿著天青色長裙,那張臉俏的能掐出水來,偏生還站在電梯口愣了愣,微張著小嘴,茫然問道:“是私人電梯嗎?”
周圍人來不及接話,里面的小白花就已經(jīng)局促的開口:“不是的,是客梯?!?p> 顧初便走了進(jìn)去,還回頭說了一句“謝謝。”
肖雅局促的往里挪了挪,很難有人不會在顧初面前自慚形穢,尤其是此刻她小白花的扮相,廉價的包包和棉質(zhì)裙子,難堪又卑微。
手腕一緊,就被人拉到了身旁。肖雅嚇了一跳,不安的掙扎了一下,男人很快的松了手。
二十八樓往下,幾乎隔幾層就會停一下,眾人總會愣一下,顧初淺淺的笑著,漂亮又和善。
電梯里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顧初往后挪了挪,不小心踩到了身后人的腳,歉意的小聲道:“抱歉?!?p> 男人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無妨。”
顧初抬頭看他,眼底帶著疑惑和不解,“你可以往后退一點(diǎn)嗎?”
電梯本不至于擁擠,可男人就像自成一派,給小白花立下寬敞的位置??蛇@樣,顧初的后背都快貼著他了,這種距離越線了。
臻遠(yuǎn)晁垂眼看她,鏡片后的眸子帶著審視味道,倒貼他的女人太多,而這張漂亮的臉蛋似是在哪里見過。
他還是紳士的后退了一步步,鼻息間那股好聞的薔薇香氣便淡了些。
電梯直達(dá)一樓,電梯里的人紛紛走了出去,臻遠(yuǎn)晁的視線在天青色的背影停留了幾秒,才往外走。
“臻、臻總?!毙ぱ排撑抽_口,男人單手插兜,回頭看她,她攪著帆布包局促開口:“我可以自己回去,您不用送我。”
她拒絕了他許多東西,譬如包包,和那位小姐手上一樣的名貴。
她不得不拒絕,太廉價的東西往往不會被珍惜??捎植荒芫芙^的太果決。
那種介于不甘金錢、卻又妥協(xié)于男人的魅力的節(jié)奏,才是剛好的。
“送你去學(xué)校,順路。”言語里不容置疑。
城南大道綠樹成蔭。
陽光透過縫隙投射的光斑從男人側(cè)臉上劃過,眸子里的神色被鏡片斂的干干凈凈,肖雅竟無法探知一點(diǎn)情緒,直到車速漸緩,那人才皺了一下眉。
遠(yuǎn)處依稀能看到兩個追尾的車,司機(jī)一邊打著電話,一邊相互指責(zé)對方,三條道,硬被逼成了一條道。
直到車速逐漸恢復(fù)的時候,男人所有的耐心也到了上限。
臻遠(yuǎn)晁皺著眉打著方向盤,情緒稍許緩解,卻聽“砰——”的一聲。
他眉頭一跳,額頭狠狠的磕到了方向盤上。巨大的慣性將兩個人沖了出去又被安全帶拉了回去。
那力道再大幾分,安全氣囊就爆開了。
臻遠(yuǎn)晁甩了甩頭,眩暈的感覺才緩緩消散,怒火瞬間爆棚。
后車?yán)铩?p> 顧初一邊熟練的打著方向盤,一邊嘻嘻笑著口嗨,“不好意思阿,未成年開車,你多擔(dān)待?!?p> 這話是對秦朝暮說的。
看著前面被撞進(jìn)花壇里的賓利,秦朝暮無言以對。
他對她的的惡劣程度又刷了一個下限。
打開安全帶,正準(zhǔn)備下車處理,卻聽引擎聲嗚咽起來,旁邊的人顯然要——肇事逃逸!
就見顧初快速打著方向盤,啟動加速,又在那輛賓利前方猛然剎車,引擎有規(guī)律的嗚咽咆哮,囂張至極。
口嗨的未成年還打開車窗,從后視鏡里往后看。
臻遠(yuǎn)晁喘著氣,剛好從那輛車的后視鏡看到一個精致的下顎和紅唇,漂亮的唇形肆意的勾著笑,漫不經(jīng)心的嚼著口香糖。
似乎能預(yù)料那是怎樣一張放肆而得意的笑。
然后紅唇輕啟,一口再好辨認(rèn)不過的口型:活——該!
絕塵而去!
臻遠(yuǎn)晁咬著后槽牙,鏡片后的眸子濃稠而危險,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下車?!?p> 肖雅愣了愣,白著小臉?biāo)坪跻脖粐樀搅?,像雨打的嬌花一樣,期期艾艾?p> 又聽男人命令的嗓音傳來,“下車!”
肖雅剛剛下車,被撞進(jìn)花壇的賓利猛的后倒,不顧后面的車輛,引擎聲暴起,沖了出去。
兩個車都在市區(qū)開不了多快,因此就車技就顯現(xiàn)出來了。
顧初漫不經(jīng)心的嚼著口香糖,嘴角帶著笑,“哎喲,追上來了。”
秦朝暮看著后視鏡里怒氣沖天的賓利,預(yù)見性的能想象被逼停的后果。
“為什么撞他?”
顧初嘻嘻笑,“想欣賞那種想干掉我卻又拿我無可奈何的表情。”
秦朝暮不會明白顧初此刻的興奮,上一輩子如何背叛的徹底,仇人見面的宣泄就有多厲害,血液里的沸幾乎叫囂起來!
“抓緊安全帶,壞人作起來自己都不放過!”
說罷,一個方向盤猛擺過去,車身以一個詭異的弧度沖向了綠化帶。車速不減,幾秒鐘立刻又一個大轉(zhuǎn)彎殺進(jìn)一條小路,然后再次回到另一條主路上。
秦朝暮來不及反應(yīng),頭就磕到了車門。
后車。
因?yàn)殄e過了時機(jī)被陷入了車流里,臻遠(yuǎn)晁怒火中燒,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盤。
多少年了,他沒被這樣氣過了,肇事逃逸,嘲諷挑釁,哪一樣都足夠他將人抓回來親自折磨。
更氣急敗壞的還在后面。
他拐上那條主道就看到了前方停著的始作俑者,一只少女的手臂耷在車窗上,后視鏡里精致的下顎微微揚(yáng)起。
可預(yù)見的,那是一張怎樣放肆而又得意的笑。
臻遠(yuǎn)晁瞇起眼,狹長的眸子盯著那個放肆的紅唇,暴虐的火氣硬生生的沉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征服欲,還有不知名的感覺。
可緊接著,他就變了臉色。
只見那只手伸向車外,懶懶散散,如玉的指尖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