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林間再相遇
從小院出來,走出去一段距離。
湛露走在前面,升了個懶腰:“白忙活了?!?p> 這一晚上的,魔是遇見了不止一個,一個大魔,帶了兩個手下魔,就是沒一個和心魔有關(guān)的。
走在她身后的千暮突然喊道:“湛露?!?p> 湛露回頭看他,等待著他的后文。
千暮繼續(xù)道:“你那個本源露珠,還有嗎?”
湛露有些不解他問這干嘛,眨了眨眼:“有啊,多著呢,每一顆都是,要多少有多少?!?p> 說完她猛然反應(yīng)過來,千暮問個問題目的。
“你也想要一顆珠子是嗎?”
湛露一邊貼心的問著,同時已經(jīng)開始施法凝聚出一顆渾圓剔透的珠子,牽起千暮的手,給他放手心里。
“這顆給你?!?p> 千暮拿起珠子看了看,湛露給他的這顆和給月魔的那顆不同,這顆剔透的珠子中,包裹著一朵透明的蓮花。
千暮問:“用這個要怎么找你?”
現(xiàn)在是一直和湛露在一起,所以用不上,但是如果兩人分開行動,他便可以通過這顆珠子很快找到湛露。
能得到這顆珠子,他有些開心,只是面上不顯。
“對著珠子,默念我的名字,珠子會發(fā)光,指引我所在的地方?!?p> 說到這里,湛露突然意識到:“剛才忘記告訴月魔使用方法了。”
“不過也好,她找不到我,就不用沉睡了,也挺好的?!?p> 她覺得月魔魔不壞。
她還是希望月魔可以好好的活著,只要活著,總會遇見美好。
千暮眼神溫柔的看著她,一向萬無一失的湛露,也會有犯迷糊的時候,有些可愛。
他伸手牽著湛露,繼續(xù)往前走。
“為什么你的本源是露珠?”
最終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他有些疑惑的問題。
他只知道湛露從前是人,現(xiàn)在是什么他看不透。
人沒有本源體,鬼魂也沒有本源體。
千暮這一問,湛露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還沒給千暮說過自己的來歷。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也不是忘了,就是一直想告訴你,但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jī)會給你說?!?p> 和千暮重逢之后,要不就是在誅魔,要么是在學(xué)習(xí),要不就是甜蜜美好,溫馨愉快的時光,所以她一直沒找到機(jī)會和千暮說自己是什么。
她的身世沒必要對千暮隱瞞,也本來就不是什不可說的秘密。
“其實呢,我用的不是水系法術(shù),我操縱的都是我的本源露珠?!?p> “在我成為人之前,本來是一座寺廟中佛蓮溫養(yǎng)的露水,每日在那廟中聆聽經(jīng)文,經(jīng)年累月,終于修成了精靈體。”
“從此我便有了靈智。”
“兩百多年前,有一婦人,日日來廟中求子,那時我還分不清年歲,只知道過了好幾個春夏秋冬,她還是日日來,仍舊沒有求得子嗣?!?p> “突然有一天,我聽廟中方丈說,那婦人是個好人,可惜那一生她命中注定無子?!?p> “我看她實在是很渴望有一個孩子,所以我就托生了?!?p> 那是一段悠閑的歲月,她每日就趴在荷葉上聽著寺中經(jīng)文修行,不修行時就趴著曬太陽。
看祈愿的香客們來來往往。
其中有一個人讓她印象特別深刻,便是那位婦人。
因為那婦人無論天晴還是下雨,無論酷暑,還是嚴(yán)寒,她從未間斷的,日日都來。
后來她感動于婦人的真誠,所以托身成了那婦人的孩子。
“就這樣,我成了那婦人的女兒,也就是戶部尚書家的千金,遇見你的那湛露?!?p> “剛被心魔殺死的時候,我一下記不起來自己是誰,那時候只隱約看到了寺廟和蓮花,后來,去了往生界,很久之后,慢慢的才想起來自己的來歷?!?p> 等她想起自己是什么的時候,修煉起來就漸漸步入佳境。
漸漸強(qiáng)大起來,才終于不再被那些想吃掉她的鬼魂所惦記,才不再被追殺的四處逃竄。
那時候若不是孟婆護(hù)著她,她可能早就被吞噬干凈了,一點(diǎn)魂魄都不剩下。
想到這里她自己都有點(diǎn)后怕,她握緊了千暮的手,往千暮身邊貼了貼。
如今能回到千暮身邊,于她而言何其不易。
有多少個只差一點(diǎn),她就會永遠(yuǎn)消失,再也見不到千暮。
千暮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怕是又想起了往生界那艱難的日子。
千暮有些心疼,回握湛露手的力道加重了些,卻仍舊把握好了松緊度,不會讓湛露感覺到難受。
“沒事了?!彼曇粲行┌l(fā)澀的安撫了一句。
以后他會好好守著湛露,再也不會讓她遭遇那些糟糕的事情。
他以后一定要好好護(hù)住了。
湛露看著他笑了笑:“嗯,已經(jīng)沒事了。”
她晃了晃兩人握在一塊的手,心情愉悅道:“現(xiàn)在真好。”
那些都過去了,現(xiàn)在這樣的時光于她而言,幸福又美好。
兩人邁著輕快的步子繼續(xù)往回走。
接下來的日子里,京中再沒出現(xiàn)過有夫妻被魔物所害的事情。
那魔物好似怕了他們一般,在他們來之后安分了起來。
湛露一行人只能繼續(xù)留下探查。
清明節(jié)前三天。
徐長生從蒼辰山出發(fā)前往京城,因為他暈船,所以沒走水路。
這是他每一年清明必做之事,回京中皇陵掃墓。
他買了一輛馬車,獨(dú)自駕車,行至離京不遠(yuǎn)的一片林子時。
馬突然停下不走了,前面像是有龍?zhí)痘⒀ǎ岏R兒只想后退,不想前行。
徐長生好歹也是修煉之人,察覺出前方有東西靠近,索性從馬車上下來,把那匹馬護(hù)在自己身后。
當(dāng)那東西伴隨著沙沙聲漸漸靠近過來,最終出現(xiàn)在徐長生面前。
他看著那只比三個他加起來還高大的蜘蛛,內(nèi)心感嘆,這妖物看著道行不淺。
他拼一拼逃命應(yīng)該是不曾問題的,可是他突然覺得,就這么解脫了也不錯。
他施法解開了身后馬兒的繩子,讓那匹馬逃生去了。
而他自己,則是淡然的站在原地,等著蜘蛛上前來享受它的大餐。
他內(nèi)心還想著,也不知道這蜘蛛精能不能給他一個痛快,讓他死的痛快些,別折磨他才是。
這個死法不是他最理想的一種,不過卻是可遇不可求的機(jī)會。
他淡然的閉上眼,仰著頭,沐浴著透過樹葉灑下來的點(diǎn)點(diǎn)日光,等待著他的結(jié)局。
片刻后,砰地一聲響,像是一個巨大的充氣物爆炸的聲音。
而他還安然站在原地,徐長生隨著聲響,睜開眼來。
面前的蜘蛛龐大的殘軀正被不明黑火灼燒殆盡。
他回頭看去,一黑衣女子站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
原來是這女子救了自己,準(zhǔn)確來說也不叫救,應(yīng)該叫打斷了他的畢生所求。
“原來是姑娘你啊?!?p> 徐長生無奈的和面前的冷面女子打招呼。
雖然面前女子的模樣他是第一次見,但是氣息卻不是第一次遇見。
上次見那女子時,是在他的小院里,那晚女子的模樣還是湛露的樣子。
那時他指望女子能殺了他,可是最后落了空,他倒還好心給女子送了床被子。
聽道他熟念的口吻,女子面上閃過一絲驚訝,剎那間又被冷漠遮掩了個嚴(yán)實。
“你認(rèn)識我?”
女子冷淡開口。
徐長生:“......”
這讓他怎么說,一面之緣算認(rèn)識嗎?
“姑娘忘了嗎?我們之前見過一面?!?p> “只是上次見面時,姑娘不是這般模樣?!?p> 女子勾了勾嘴角,不過不是因為高興,而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自己隱藏的秘密的不爽。
心魔面上不爽,內(nèi)心卻有一絲壓不下去的觸動。
她本來可以放著徐長生不管的,奈何她這一生,唯一一個給她送過溫暖的,就只有這一個人。
寒夜里的一床棉被,讓她忘不了那份溫暖。
所以她壓下湛露留下的殘魂滄海,恢復(fù)自己的容貌之后,察覺到徐長生的動向,便跟了過來。
沒想到自己改變了容貌,改變了法力元素,這個人還是能認(rèn)出她來。
從前她一直用的湛露的容貌,一體倆魂,她和滄海誰占上風(fēng)誰主導(dǎo)。
現(xiàn)如今她可以切換魂魄的主導(dǎo)權(quán),也可以切換容貌,現(xiàn)在的她站在湛露面前,湛露都不一定能認(rèn)出她來,這個人卻可以。
她一方面覺得留著這個人,于她而言果然還是太冒險了。
另一方面,又終究有些下不去手,她殺不了這個人。
心魔一言不發(fā),內(nèi)心做著斗爭。
最終被徐長生的一問換回了心智。
“相聚是緣,感謝姑娘救命之恩,我叫徐長生,敢問姑娘芳名?”
心魔又陷入了沉思,她已經(jīng)有好久沒有想起過自己的名字了?
她叫什么?
一段遙遠(yuǎn)的記憶浮現(xiàn)在腦海中,記憶中一個書生模樣的男人在叫她。
“淡月,從今天起,你就叫這個名字了?!?p> 心魔喃喃道:“淡月?!?p> 那么在淡月之前,她叫什么?她想不起來了,那時候她父母從來都只叫她“小畜生?!?p> 罷了,那些過往她不想再回憶起來。
徐長生已經(jīng)安全了,她既然下不了手殺他,索性化著一團(tuán)黑霧離開了。
徐長生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他都不知道那女子剛才是不是在回答他的問題。
“淡月”兩個字她說的極小聲,要是周圍的風(fēng)再大一點(diǎn),都能吹散了,還好今日幾乎無風(fēng)。
那女子說完這兩個字之后,不知為何身上的戾氣突然加重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淡月是她的仇人。
然后女子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
徐長生無奈又無語,好端端的,突然出現(xiàn),救了本不需要人來救的他,然后又自顧自的消失了。
也太隨心所欲了。
罷了,他也不想去追究這些了,既然他還活著,就得去盡活人應(yīng)盡之事,他得繼續(xù)趕路,回京中去掃墓。
現(xiàn)在去追那匹馬,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等他一晃眼,看到那匹馬竟然回來了。
都是命運(yùn)啊。
徐長生無奈拴好馬車,繼續(xù)趕路。
“懲罰還在繼續(xù)啊,這也是您安排的嗎?”
他苦笑著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