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話 心眼兒可真小
秦想想的酒渦微微漾著：“你們聰明伶俐，不用我說得太明白。對了，趁今日天氣不錯(cuò)，我們合力將腳店打掃干凈……”
紅袖截?cái)嗨脑挘骸按竽镒?，你不要太過分了?！遍_什么玩笑，她和添香雖然是丫鬟，但自從被秦觀瀾買到秦家做書房侍女以來，她們二人干的最重的活就是在晴天的時(shí)候，將秦觀瀾的書拿到外面曬曬而已。
她們金尊玉貴著呢。
這秦大娘子，還當(dāng)自己是根蔥了。待老爺回來，非得和老爺告狀不可。
秦想想也不著急：“你們的賣身契，可是在我手上?！?p> 紅袖和添香又變了臉。
以前是她們看走眼了，以為秦大娘子是只柔順的貓，沒想到秦觀瀾一走，她就露出了鋒利的爪子。
還能怎么著，暫時(shí)低頭干唄。
二人吃力地從井里打水，忙著打掃的時(shí)候，秦想想領(lǐng)著徐媽媽將腳店走了一遍。
沒想到腳店里還有個(gè)極大的酒窖。
秦想想看著大大小小的酒缸也有些吃驚，問徐媽媽：“腳店還可以賣酒？”
她隱約聽說過，盛國對酒的管束是很嚴(yán)的，一般沽酒只能在指定的鋪?zhàn)印?p> 徐媽媽也是個(gè)深居內(nèi)宅的婦人，聞言搖搖頭：“這老奴還真是不清楚?！?p> 秦想想仔細(xì)觀察酒缸，都是沒有封泥的。
里面沒有酒。
秦想想有些失望，原以為要是有酒的話，還能賣酒呢。
但擁有這么大的一個(gè)酒窖，不管怎么樣，都是好的。
秦想想和許媽媽從酒窖出來，看到紅袖和添香正氣喘吁吁的坐在臺(tái)階上歇息。一只木桶滾在地上，水流了一地。
二人一看到秦想想，異口同聲：“大娘子，我們的手都爛了，實(shí)在是不能再繼續(xù)打掃?！?p> 還真是，素來沒干過什么重活的二人，如蔥白般的雙手起了幾個(gè)大水泡?？磥斫酉聛韮扇?，著實(shí)是沒法干活了。
秦想想嘆了口氣：“那過兩日再干吧?！?p> 二人唉聲嘆氣，明顯想罷工。
秦想想說：“你們心里是不是想著我討厭你們，特特要折磨你們？”
二人不作聲。
秦想想又笑了：“我的確是想折磨你們。我過了十幾年沒有丫鬟伺候的日子，的確想好好享福?！?p> 紅袖和添香氣得牙癢癢的。
秦想想背著手往外面的走：“過兩日再來吧?！?p> 四人總算走了，臨走前，將租賃的小木牌給摘走了。
腳店里靜悄悄的。
須臾之后，姚二郎才從隱蔽的地方鉆出來：“嘖嘖，沒想到京都的小娘子，心腸竟然這般歹毒。那兩個(gè)小娘子，可真是可憐?！?p> 穆霆看了一眼姚二郎。姚二郎沒看瞧出來，這小娘子就是昨晚在寶相寺被人差點(diǎn)謀害了的那位？
但他對姚二郎的話是有半分贊同的，那小娘子，大約是仗著討厭的人終于落到她手上，是以才特特折磨一番。那兩個(gè)被她折磨的侍女，大約是長得比她好看，她便心生嫉妒。
這小娘子心眼兒可真小。
穆霆在心中評(píng)價(jià)完秦想想，聽得姚二郎問：“少主，咱們是不是得另外找個(gè)地方藏身？”
“不用。她們不是兩日后才來嗎？兩日，足夠了?！蹦脉芎V定。
他從懷中掏出方才那張紙：“我們繼續(xù)?！?p> 他手上的紙，是京都的輿圖，是他親手畫的。之所以揍了李狗還沒走，就是為了手上的這張輿圖。
他可不像他爹，一輩子愚忠。便是日日受文官子虛烏有的彈劾，以及皇帝的猜疑，仍舊忠心耿耿。
這次來京都，他是瞞著他爹的。
揍李狗是一件事，來探探京都的風(fēng)向又是另一件事。
年前，他得到一個(gè)絕密的消息，說是皇帝頻頻允許李莊和秦觀瀾彈劾他爹，實(shí)際上是要收拾他爹了。
他當(dāng)即就暴怒了。要不是他爹拼著老命守著邊關(guān)，皇帝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享受榮華富貴。他越想越氣，當(dāng)即起了揍李莊和秦觀瀾一頓的心思。
這不年一過，他就瞞著他爹，領(lǐng)著自小一起長大的絕對可靠的隨從，直奔京都。
這風(fēng)餐露宿的趕了小半個(gè)月，終于抵達(dá)京都，又費(fèi)了點(diǎn)心思，混進(jìn)了京都城。又據(jù)著那神秘人的指引，得到李莊喜歡住在寶相寺寮房的消息。
收拾完李狗，秦觀瀾被攆出京都，穆霆的氣消了幾分，想著，來都來了，可不能白來。他讀書寫字不行，但自小在軍營中長大，辨方位、畫輿圖是一等一的。
隨從們即刻圍著他，各自描繪自己所記的區(qū)域情況。
秦想想渾然不覺自己的嫁妝腳店里住了不速之客，徐媽媽還要回家去照顧兒媳婦，和徐媽媽告別之后，她領(lǐng)著紅袖添香，沒打算在外面用飯，而是打算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再做飯。
能省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
紅袖和添香一臉的怨恨，秦大娘子太小氣了，她們二人干得累得像條狗，她卻連一碗熱茶都沒請她們吃。
紅袖本來想著自己掏錢買茶，但轉(zhuǎn)念一想，她一個(gè)下人掏錢買茶，不得連主子的也買了？要是秦想想以后賴上她了怎么辦？畢竟她和添香，好像比秦想想有錢。
如此想著，紅袖決定向秦想想學(xué)習(xí)，做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二人又饑又渴地跟著秦想想回到小院子，秦想想到灶房里看了看，一臉凝重地走出來：“今天大廚房沒送菜來?！?p> 用腳趾頭想都省得了，今天早上秦想想得罪了鐘家人，鐘家人能讓她有好果子吃？
紅袖又累又乏：“既然沒有送來，就不做了。大娘子可有點(diǎn)心什么的，我們吃著填填肚子就可以了?！彼吞硐愣伎祓I死了，便是有菜，也不想做飯。
秦想想一臉的正氣凜然：“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送菜來可以，可以折算成銀錢的。”
紅袖餓得腦瓜子都轉(zhuǎn)得慢了：“大娘子，你以前從來是不爭不搶的。”怎么秦觀瀾一走，秦想想就像是被兇鬼附身了呢。
秦想想沒回答紅袖，兀自走了出去。
紅袖和添香愣了愣，只得跟上去。沒法子，誰叫自己的賣身契在大娘子手上呢。
秦想想走得飛快，紅袖和添香差點(diǎn)攆不上。
秦想想到正院時(shí)，鐘家人正在吃飯。
守門的婆子沒敢攔自己大娘子，秦想想一路殺進(jìn)去，看著飯桌上的水晶肘子，冷然道：“為何不送菜給我？”
鐘有志嚼著肘子，睨著秦想想：“不敬長輩的小娘子，不配吃飯，沒罰你到祠堂跪著就不錯(cuò)了。”
秦想想昂首挺胸，正要反駁鐘有志，外面婆子喘著氣：“大娘子，周家，周家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