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句句誅心
“長姐,今晚我可能不能陪你了,讓婉婉陪著你,我得回營了。”
郁妧妧撇嘴,她也不想啊。
“你不是被卸了職位嗎?”
季若婉納悶了。
“今天上午,我回郁府,李福瑞就在門口守著,傳旨把我的職位抬了抬,現(xiàn)在是還是柱國將軍?!?p> 郁妧妧好平靜的回答季若婉。
相無痕想彌補(bǔ)對郁家的虧欠,下一個(gè)就是她了。
后位?她真的不稀罕。
“看來陛下是當(dāng)真后悔了,柱國將軍妧妧也當(dāng)?shù)闷穑院蠖伎梢宰约洪_府了,招入贅誒?!?p> 季若婉一臉的羨慕,殊不知以后,郁妧妧仍是嫁人。
“他什么心思你小心點(diǎn),爹和娘那邊還需要你照顧?!?p> “長姐安心養(yǎng)病,郁府已經(jīng)恢復(fù)以前的地位了,只是爹爹還在生氣,不肯上朝,把相無痕急壞了?!?p> 郁妧妧還罵了一句活該,起身走了。
季若婉留下,打著哈欠給郁踏月收拾床鋪。
郁踏月見她這樣幾天幾夜的照顧自己,也不讓她待著了。
“婉婉,去偏殿睡吧,好幾天沒好好睡覺了,來人,帶季小姐沐浴,好生招待?!?p> 季若婉還沒答應(yīng)就被宮女?dāng)v著走了。
郁踏月攏了攏身上的冬衣,神色淡然。
“出來吧?!?p> “你怎么..”相無痕從暖閣房梁上落下來。
“我怎么知道是嗎?”
她當(dāng)然知道,她曾貪戀過他衣服上的味道,那時(shí)候的她多傻啊...
“踏月,我...”
相無痕開口卻不知道從哪里說,站著不是,坐著也不是,要不...
“噗通”
郁踏月冷冷地看著跪下的帝王。
心神恍惚,仿佛看到了她那時(shí)候卑微的樣子。
“踏月,我錯(cuò)了,我知道我犯下的罪不可饒恕,你也不會原諒我,但是我真的知道錯(cuò)了,也知道你多疼?!?p> 郁踏月笑了,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多疼?
相無痕撩開衣服,郁踏月看到的是和自己身上一樣的鞭子印,釘子印,還烙了鐵印。
冰冷的夜晚,外面的風(fēng)雪聲,讓場面變得更尷尬。
風(fēng)吹的窗戶在吱吱的發(fā)響,郁踏月慢慢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很暖,起碼,比東宮暖,比相無痕暖,比任何人的話都暖。
“相無痕,我被診出來懷孕,你有一天關(guān)心過我在東宮過得怎樣嗎?你知道我是怎么熬過前一個(gè)月的嗎?你又何曾明白過為什么我不說,青幻也不說的原因嗎?”
聲音有些顫抖,但她還是強(qiáng)忍著。
“相無痕,你不會知道我多痛,你以為你把自己的身體折磨的不成樣子,就可以代替我嗎?!?p> “成婚前,人人都說,我命好,出生在郁家還是嫡女,是未來的太子妃,嫁給你是多么多么的榮耀,可我郁踏月這輩子最愚蠢的事就是從了命運(yùn)嫁給你?!?p> 她平靜的語氣,就像說著一些家常話。
但眼底的憎意清晰可見,身體不停地發(fā)抖。
她怕,怕眼前的男人再次將她徹底摧毀。
情緒激動到了極點(diǎn),不受控制的手發(fā)顫。
轉(zhuǎn)身背對著相無痕,眼淚不聽話的掉,像斷了線的珍珠掉在地上,寢殿內(nèi)聽得清楚,她落淚的聲音。
相無痕聽著她的聲音,眼底含著淚,想去抱她,又不敢。
郁踏月抹了臉上的淚,她可以和自己和解,跟相無痕卻是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
她閉上眼睛,回想了在東宮難熬的那段日子。
郁踏月笑了,笑得癲狂。
下一句話使相無痕毛骨悚然。
“如果有的選擇,我選擇大婚前日自縊?!?p> 相無痕看著眼前的郁踏月,心如刀絞。
“踏月,我知道,你現(xiàn)在沒辦法原諒我,或者你這一輩子不原諒我都可以,你先接受冊封好不好,訣朝的后位一直是你的?!?p> “后位,我稀罕嗎?”
比起三個(gè)月的刑罰,還有孩子的離去,一個(gè)后位,換不來。
就算她知道相無痕的無心之過,可真的有道坎跨不過去。
相無痕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知道自己的錯(cuò)誤無法原諒。
“踏月,這是圣旨,你永遠(yuǎn)是訣朝的皇后?!?p> 相無痕一揮手,青幻也落下來,將圣旨和鳳冠放在郁踏月的床上。
郁踏月撇了一眼,那鳳冠,是王可沁那日掌嘴的時(shí)候戴的。
她苦笑,連這么重要的鳳冠都給她了,王可沁是相無痕瞞了多久的白月光?
她再是明珠璀璨,不及月光柔和。
郁踏月越過兩人,把燒的正旺的炭盆提了來。
親手將圣旨丟了進(jìn)去,拿起旁邊的剪刀,把鳳冠上鑲嵌的明珠和綴的寶石全部給剪了下來。
只扔給青幻一個(gè)冠冕。
“即使你恢復(fù)了妧妧的職位,你也曾將她的驕傲折斷?!?p> “相無痕你別忘記,你身上流著的血有一部分屬于郁家,妧妧骨子里的驕傲,是她給自己的,我給的底氣,是你給的尊位,你知道今天她和我說什么嗎?她說她寧愿帶著郁府所有人離開京都,去另外的地方安家,我答應(yīng)了?!?p> 郁妧妧的確這么說過,但郁踏月當(dāng)時(shí)沒給出回應(yīng),這時(shí)候她想清楚了。
郁妧妧遠(yuǎn)離京都,她們都會安全。
此時(shí)此刻,她比誰都清醒,就算是勸服不了自己,為了那么多人著想,她忍。
走近相無痕,親手把他扶起來。
相無痕以為郁踏月原諒他了,正要開口。
“相無痕,我原諒你,原諒你對我所做的一切,也原諒你的不信任和猜忌,因?yàn)榈弁鯚o情,怪就怪我才參悟這點(diǎn)?!?p> 郁踏月好像交代后事一樣,將這幾天聽到的,全都告訴了相無痕。
“姜家嫡女是綺弦閣的綺娘子,她想不想回姜家,別強(qiáng)迫她?!?p> “妧妧查出了王家貪贓枉法,謀害宰相夫人,先皇的病癥加急都是出自于王氏,你卻納她為妃。”
“季若婉的兄長,季景硯,可造之材。”
“這些,都是妧妧查出來的?”
相無痕聽著這些話,詫異。
郁踏月已經(jīng)不想再多說了,臨到這時(shí)候他還是不信她。
“隨你。”
“我,,,,”
相無痕還想說什么,被青幻攔住,青幻對他搖了搖頭,示意別再問。
因?yàn)樗吹贸鰜?,踏月小姐已?jīng)忍到極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