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太傅蕭硯
孟卿杵在原地不動,難以想象,她還能再次見到父皇。
父皇崩逝三年了,她卻將江山弄丟……
本是無顏再見他的。
孟卿喉嚨哽咽無力,直至楚皇進殿時也未曾叩拜行禮。
楚皇緩緩走近,孟卿的臉上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可憐兮兮。
他注意到她。
“卿卿?你怎么哭了?”
楚皇怔住,雖說自己的小女兒嬌貴,卻也沒這般愛哭,想來是今日被欺負得緊了。
他連忙為孟卿擦了擦哭花的小臉,安慰道:“卿卿不哭,父皇這不是來給你做主了嗎?”
做主?
孟蘅齊沅二人聽完,容色大變。
楚皇偏向誰,一目了然。
孟卿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難以控制,一雙柳葉眼全在楚皇微微蒼老的面容上。
她想對父皇說些什么,卻說不出口。
可這時,楚皇身后默默立著一個人影,一身對襟青衫,如玉如竹,面若寒光,長眉淡漠疏離。
孟卿須臾之間打了個哭嗝。
蕭硯!
怎么是他!他怎么來了?
少女的哭聲忽然止住,叫楚皇好一陣疑惑。
他順著孟卿驟然一縮的眼眸視線看去,發(fā)現(xiàn)她正呆呆地看著蕭硯,猶如一個受驚之鳥,渾身抖了一抖。
蕭硯眸色晦暗不明,自然也發(fā)現(xiàn)孟卿在瞧著他,而且還是以一種膽怯懼怕的神情去瞧他……
他不明所以。
“卿卿?怎么了?”楚皇的手掌在孟卿的視線中揮了一揮。
孟卿牙關(guān)打著顫,像只鵪鶉似的躲進楚皇的懷中,害怕到不敢再去看那蕭硯。
“父皇——”
她聲音低糯可憐。
蕭硯見狀,眼底居然劃過一道冷冽的寒光。
他是個聰明人,一眼便瞧出孟卿懼怕他,不知為何,他從那雙好看的柳葉眼中,讀出了一番前世糾葛,波濤恨意。
楚皇一邊憐愛的撫了撫少女的烏發(fā),一邊威嚴道:“平身吧?!?p> “謝皇上。”
眾人仿佛得了恩典似的,從地磚上緩緩起身。
楚皇冷冷的瞅了眼孟蘅,又瞅了眼孟蘅身邊的齊沅。
“齊沅?你在這里做什么?”
被點到的齊沅渾身一震,他知道,帝王一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可他又不得不為孟蘅討個公道。
“臣來探望探望長公主!”
“哦?”
“聽聞長公主被小帝姬推下太明湖,險些喪命,因此臣想為長公主討個公道!”
“討公道?”楚皇溺愛地看了眼懷中嬌小玲瓏的小女兒,“卿卿,是你推的嗎?”
孟卿宛若驚弓之鳥,搖了搖頭,“父皇,不是兒臣,是長姐自己掉進湖里的,不關(guān)兒臣的事……”
聽完她的話,楚皇又抬起頭去看拿臥病在床的孟蘅。
他語氣有些冷淡,“蘅兒,是你妹妹推的你嗎?”
孟蘅咬了咬牙,眼底浮現(xiàn)一層薄薄的恨意,叫人讀不懂看不明。
“不是……不是卿卿推的……”
她的內(nèi)心恨意滔天,幾乎快要蒙蔽住自己的雙眼了……
此話一出,楚皇那微微蒼老的眼眸瞇了一瞇,掃過孟蘅,落在齊沅身上。
“蘅兒已經(jīng)說了,不是卿卿推的,齊沅,你還要如何?”
齊沅驚愕抬眸,“皇上!莫要被人蒙蔽了!長公主愛撫姊妹,自是不忍叫她受了委屈,于是一股腦往肚子里咽。況且春嬋泗月方才便已指認,分明是小帝姬將長公主推下湖中的!”
楚皇連看都不想看那兩個宮女,只是深吸了一口氣。
“蕭硯,你來跟齊小侯爺說說,到底是不是卿卿推了蘅兒的。”
蕭硯薄唇微張。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蕭硯身上,唯獨孟卿躲在楚皇懷里,半天不敢吭聲。
“回皇上,不是?!?p> 齊沅聽完,面色蒼白。
他道:“蕭太傅當(dāng)時在場?”
“在場。”
孟卿微怔,她并不記得上一世蕭硯在場。
她讓云合去搬來楚皇,好叫齊沅不敢再這般囂張,可沒想到楚皇來了,蕭硯也來了。
“怎么可能?”
齊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分明問清楚了,當(dāng)時除了那青鸞殿和朝寒殿的宮女在場,就沒其他人了。
蕭硯怎么會……
見齊沅這般執(zhí)迷不悟,楚皇只好發(fā)話,“齊小侯爺,你還有何話好說?”
齊沅垂首,他自知在一個偏心的父親面前,再如何去辯述,都無法改變他偏心偏愛的事實。
“齊沅無話可說。”
他其實知道,不是孟卿推的孟蘅,他只是想為孟蘅出口惡氣,叫孟卿謀害長姐的罪名坐實,日后不敢再去欺凌孟蘅。
隨后,楚皇又道:“蘅兒,你作為長公主,不是卿卿一人的長姐,而是大楚萬民的長公主,你的一言一行,影響著整個宮闈和皇朝,你可知曉?”
整個朝寒殿一片靜寂,無人敢反駁楚皇的話。
孟蘅無力地張了張嘴,“蘅兒知曉,日后必不會讓這等事再此發(fā)生?!?p> 楚皇貌似很滿意她的回答,于是余光撇了眼跪在地上的春嬋泗月。
“該怎么做,不用朕教吧?”
孟蘅心里咯噔一跳。
縱然再不舍,也只能狠心拋棄,“蘅兒明白。”
春嬋泗月的下場,用腳趾頭一想便知,必定凄慘無比。
孟卿從楚皇的懷里探出腦袋,調(diào)皮地朝齊沅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齊沅?
跟她斗?
她好歹也是做過三年皇帝的人,會搞不定他這小把戲?
孟卿搗蛋的模樣被蕭硯瞧了去,眼里像進了幾粒沙子,過分礙眼,甚至認為孟卿不堪教養(yǎng)。
齊沅看見后,一陣氣極,恨不得將孟卿的小臉給撕爛,這般囂張,看她還能囂張幾時!
楚皇政務(wù)繁忙,在朝寒殿內(nèi)僅僅呆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要回金鑾殿處理事物。
離去之時,楚皇對孟蘅好一陣慰問,才轉(zhuǎn)身離去。
而蕭硯離開時,一雙瑞鳳眼落在孟卿粉嫩雕琢的小臉上,瞳色黑白分明,意味深長。
這幽涼幽涼的目光,叫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孟卿,你還留在這里做什么?”楚皇走了,齊沅的耐心已然達到極限。
孟卿不理睬他,只是撫了撫自己的臉頰,上一世她剛榮登帝位,便不知天高地厚,覺得蕭硯生得好看,召來蕭硯侍寢。
可蕭硯是個正經(jīng)人,從不流連女色,對她拋出的橄欖枝絲毫不以為意。
她便以為,蕭硯許是不喜愛她的容貌,這才拒絕。
如今……蕭硯以這樣的眼神盯了她良久,讓她不禁恍惚,難不成蕭硯喜歡柔弱可憐的女子?
不應(yīng)該啊,剛才的孟蘅比她更柔弱,他怎么不多瞧幾眼孟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