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投進她的眸子的時候,她看到了窗外遠處花壟上那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他終于從喧囂的城市回到了他們的家園——回到了她的身邊。
他正在給花壟澆水,很久沒干農(nóng)活的他動作看起來有些笨拙。不過,她喜歡看他有點兒笨笨的樣子,就像當年他第一次吻她的嘴角的時候,也有點笨笨的。
這片園子她已經(jīng)精心打理了好幾年了,從他第一次為她買下這塊地時,她就迫不及待地搬到了這里。那時,這里還是一片荒野,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座美麗的莊園了——她為自己親手營造的莊園起了一個浪漫的名字“紅楓湖”。當初之所以選中這個地方,就是因為地塊中間有一片湖水,當她站在湖水邊的時候,仿佛看到湖的兩岸那如蝴蝶般漫天飛舞的絢爛的紅楓葉,正倒影在湖面上,讓整個湖面都染上了翡紅的霞光……
這里的每一棵樹,每一株花,每一片草地,以及菜園里的每一壟蔬菜,都是她用心種下的。特別是那一大片的紅楓林,還有沿湖而立的楓樹和垂柳,每棵樹的位置以及樹的分布所構(gòu)成的布局圖,都是她精心設計的。還有沿著莊園四周圍起來的圍籬——那是有生命的圍籬,全部由適合做圍籬的觀賞花木和藤蔓植物組成。除了冰封雪舞的嚴冬臘月,其他時候,圍籬大部分時候都是色彩繽紛的。
這幾年里,大多是她一個人在這園子里打理所有的一切。剛開始的兩年,幾乎每天都撲在了家園的建設上,沒黑沒白,沒秋沒冬。經(jīng)過了兩年多之后,該種的樹都已成蔭,該植的草也植滿了或高或低的坡地,各種花畦、花壟、菜畦、菜壟也都一一星羅棋布般開在了莊園里。
一年四季都有吃不完的蔬菜和水果,光是果樹就有一百多棵,好幾十種。每次最開心的就是將親手摘下的蔬果通過冷鏈速遞送到他那兒,他打開包裝的時候,那蔬果的芳香,一如她剛剛摘下時一樣,那樣自然、清新、芬芳怡人……
她最喜歡在閑下來的時候讀他的信,既有過去寫的,也有近期寫的。她每次總是讀著讀著,就不知不覺地已經(jīng)是滿臉的淚痕。于是她輕輕地抹抹臉,然后給他回信。
她最喜歡告訴他家園里發(fā)生的變化——哪種花又開了,哪種樹又結(jié)出了果子,或者是園子里有住進了什么樣的新鄰居——也許是幾只青蛙,或者一窩蜜蜂,或者又有什么樣的鳥兒在哪棵樹上新做了窩。
她常常一邊寫信,一邊看著天上變幻的云彩,以及陽光穿過云彩,又穿過樹梢,落在她面前的信紙上——那斑駁的光影,就像迷離的夢……
他,不正是她的夢嗎?
她總是有一種濃濃的夢幻感,包括這整個莊園,包括他們一起走過的數(shù)十年的時光,還有她此刻的等待與守候,連同在斑駁樹影下寫著回信的自己,都像是一個不可觸摸的夢,她總是擔心某一天早上醒來之后,會發(fā)現(xiàn)她還是那個站在樹林邊的女孩,卻并沒有看見伸向她的那夢一般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