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話,年輕一點的警察折回來了。
“陳青梧,你家里人干什么工作的?怎么電話一個都打不通?”
陳青梧想到爺爺為了創(chuàng)作常年靜音的那臺老人機,還有前兩天剛?cè)ネ馐〕霾畹男」?,忙說:“不用給他們打電話了,我自己去警局錄口供就行了?!?p> “你一個人可以嗎?”年輕的警察表示懷疑。
“我可以。”陳青梧說。
當事人都說可以了,警察也沒有再多問什么,只說了一句:“那行,走吧?!?p> 陳青梧點點頭,跟上警察的步伐。
段靳成站在樓道口,看著陳青梧的纖瘦的背影。
“等一下?!?p> “嗯?”陳青梧回頭看他。
他沒再說什么,直接俯身,將地上剛開封的那箱礦泉水匆匆往肩頭一扛,快步跑上五樓。
兩分鐘后,他小跑回陳青梧面前,說:“走吧?!?p> “你也去?”陳青梧茫然,他不是送貨嗎?
“嗯。”
陳青梧想說不用,但少年已經(jīng)脫下那件背心,攥在手里,走在了她的前頭。
警察見他要跟著上警車,問:“你是?”
段靳成一米八的個頭,但人看著總歸是稚嫩,與“家長”這個形象相差十萬八千里。
“我是她朋友?!彼f。
警察短暫猶豫之后,便沒有再阻攔段靳成上車。
到了警局,就是將那段令人作嘔的過程再從頭到尾復述一遍,給陳青梧錄口供的是女警察,盡管那位警察姐姐提問的語氣和姿態(tài)足夠溫柔,但陳青梧在被問到某些問題的時候,還是倍感不適。
“他第一次對你實施猥褻,是什么時候?”
“昨天。”
“能描述一下他的具體行為嗎?”
“……”
陳青梧一緊張就想喝水。
段靳成給的那瓶礦泉水正好派上了用場,她無數(shù)次擰開瓶蓋,仰頭“咕咕咕”地將水灌下。
從審訊室出來,陳青梧感覺自己像是脫了一層皮。
段靳成正靠在門口,看到她出來,他直起脊背站正,上下掃了她一眼。
“好了?”
陳青梧剛“嗯”了聲,胃里忽然又泛起一陣惡心,她扭頭想找垃圾桶,但沒有憋住,直接原地吐了起來。
胃里早就沒東西了,這一次吐出來的全是水。
女警察聽到聲音沖出來,她用手拍著陳青梧的后背,對段靳成說:“你趕緊去倒杯熱水來?!?p> 說完,意識到段靳成對警察局不熟悉,于是改口:“算了還是我去倒水,你過來拍拍她?!?p> 段靳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女警察一把拉到了陳青梧的身后。
“嘔……”
陳青梧弓著身,吐得五臟六腑都在震顫,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是誰,她只感覺到有一只手,順著她的背,一下一下地撫平她胃里的翻涌,那力道,沒有章法,卻足夠溫柔。
好不容易緩下陣來,陳青梧一抬眸,瞥見走廊鏡面上的倒影,心臟又亂跳起來。
竟然是段靳成。
鏡面里,段靳成正站在她身后,一米八的大高個為了配合她弓身的幅度微俯著身,他一只手提著她的書包,另一只手像是打了隱形的石膏,僵硬地、小心翼翼地拍打著她的背。
怎么說呢,她忽然就覺得,他有點“家長”那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