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巫祭禮

　　李得祿宣布了最終的獲勝者——毫無懸念是云夢居。

　　令楚云夢意外的是，李得祿這次竟然拿出了一百金作為賞金。

　　她連忙再次讓人傳話，讓小麥宣布把這一百金捐給行會，作為行會建設(shè)基金。同時宣布今天直到打烊，云夢居都會在此處以及云夢居、云夢小館門口，免費(fèi)發(fā)放解暑湯。

　　處理完這一切后，楚云夢悄然退去，準(zhǔn)備趁著這熱鬧的時節(jié)，四處去逛逛。

　　當(dāng)然，走時還是喊上了初一。

　　以往因為忙于搞好云夢居的經(jīng)營，日日埋首在廚房與菜園，最多也就去南市看看食材。

　　可僅有的幾次，后來還遭遇了莫名的綁架事件，以至于日日如驚弓之鳥，很少隨便在外走動，唯有去野獸林和找靈感那次是例外。

　　如今換了男裝，又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她就突然卸下防備，想放任自己一把，在這端陽日的郢都好生游弋一番。

　　為了避免尷尬，她刻意避開了偏遠(yuǎn)的湖畔之地。

　　走了一陣，剛離開毓秀湖沒多久，楚云夢就看到一些舊街坊。

　　他們或圍繞在不同游攤前看東西，或圍著巡街的舞者看熱鬧，有些甚至加入了巡街的舞隊。

　　楚云夢看著他們，滿臉微笑，全心沉浸在他們的熱鬧和歡樂情緒中。

　　可走了幾步，她回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一直跟在自己左右的初一不見了。

　　她無奈笑笑，這個初一，好奇心真重，也真愛玩。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繼續(xù)往前逛時，旁邊突然湊過一個戴著儺面的人，楚云夢被嚇得跳了起來。

　　隨即她反應(yīng)過來，追著儺面人拍過去：“好端端嚇什么人啊。”

　　“帶你去看點(diǎn)好玩的東西?！彼麑媾驳筋^上，赫然便是公輸堯。

　　說完，他便拉著楚云夢沿著郢都的城邑中軸線，一路游玩過去。

　　才看完楚女齊舞，便是妙趣橫生的猴戲。

　　楚云夢看得哈哈直笑。這時，猴子做錯了個動作，耍猴人一鞭子下去，打得猴子“哇哇”亂跳。

　　“喂，怎么無緣無故打猴子？它給你賺錢，供你吃飯，這是恩將仇報，要天打雷劈的吧！”

　　因為能聽懂獸語，日常和動物更加親近，楚云夢忍不住出聲。

　　“我訓(xùn)我的猴子，干你何事？”耍猴人也不是個好脾氣的，回斥道。

　　“你——”楚云夢氣急，卻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沒立場管這事。

　　畢竟，這個時代又沒有什么環(huán)保組織，更沒什么動物保護(hù)協(xié)會或組織。

　　見她垂頭喪氣，公輸堯連忙轉(zhuǎn)身和耍猴人說了幾句話，然后拎著裝著猴子的籠子走了過來。

　　“喏，給你。”公輸堯獻(xiàn)寶似的，將猴子送到楚云夢跟前。

　　“不想看它被打，不如就養(yǎng)在自己身邊。這樣平時也可解解悶?！?p>　　楚云夢雖冷冷不說話，也不接過籠子，但表情已經(jīng)默認(rèn)。

　　公輸堯便主動拎著籠子，和楚云夢并肩繼續(xù)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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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刻鐘后，他們來到郢都城中央的廣場上。在這里，一場盛大的巫祭禮正在舉行。

　　“你看，這是郢都每年最盛大的巫祭禮，每次都要祝禱三四個時辰。

　　意在招人魂魄歸來，也有祈禱楚國國泰民安的寓意。”

　　楚云夢聽完，便往廣場上的高臺看去。

　　只見二三十個臉上涂滿油彩、頭上戴著雀羽的巫覡站在高臺，圍成一圈，載歌載舞。

　　高臺四周樂人齊坐，絲竹之聲不絕于耳。

　　臺上的巫覡們，時而高舉起手中的儺仗，嘴中祝禱，念念有詞；時而雙手向兩邊攤開，搭在身邊巫覡肩頭，雙腳抬起，躬身起舞。

　　身上的羽服隨著初夏的風(fēng)翩翩飛起，勾勒出巫覡們的細(xì)瘦身形。

　　果然真應(yīng)了那句“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翾飛兮翠曾，展詩兮會舞?！?p>　　舞了大概半個時辰，臺上的巫覡們都齊齊停下動作，齊聲喊道：“魂兮，歸來——。”

　　隨著召喚聲一出，原本停在中央的巫覡在眾巫拱衛(wèi)下緩步而出，面向臺下眾人，仰頭向天。然后將儺仗指向自己所看的方向，雙手緊握，雙目緊閉，嘴唇上下翕動，說著楚云夢聽不懂的話語。

　　她仔細(xì)看著眼前祝禱的人，只見他滿臉褶皺，猶如一只皺掉皮的橘子。額間和臉上的油彩，都和其他巫覡明顯不同。

　　楚云夢盯著這張臉，越看越覺得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不停的祝禱聲，惹得楚云夢腦袋發(fā)沉?；杌璩脸灵g，靈光一閃，兩張臉重合在一起。

　　她想起來了！這張臉，正是她在毓秀湖廊橋上魂游天外時看見的臉。

　　為什么她每次聽到這聲音，身體、神志都會做出一些不可控制的反應(yīng)？

　　不行，她得走開，她要擺脫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

　　想到這里，楚云夢強(qiáng)撐著最后一縷神志，勉強(qiáng)拖著沉重的身體，用盡全力向人群外擠去。

　　“楚楚，你這是怎么了？”

　　公輸堯看到楚云夢的不對勁，連忙跟上拉住她?？蛇@一拉，楚云夢就倒在他懷里。

　　此時，單獨(dú)祝禱的巫覡已經(jīng)停止了祝禱，儺仗再次舉向更高的天空，大喝一聲“破！”

　　“歸來吧————”

　　隨著渾厚高朗的聲音一出，已經(jīng)半昏迷的楚云夢更是渾身一抽搐，整個人立馬糊涂起來，不停說胡話，仿佛有兩個不同的人在拉扯她。

　　“你們?nèi)荚隍_我！我母親不會害我的！”此時聲音雖然含著怨懟，卻依舊聲色清冷。

　　“為什么對我這么不公平，我明明做得很好，卻從來沒得到一句肯定；我不過是喜好和你們不同，為什么就要被排擠……”此時的聲音似乎滿是哀怨，卻有一種楚楚可憐之感。

　　“但我不會放棄的！我會活得更好，讓你們好好看看！”此時聲音中又充滿了倔強(qiáng)和斗志。

　　看到楚云夢這副鬼模樣，公輸堯心早就亂了。

　　連忙抱起楚云夢，飛快向外面街道奔去，想要找醫(yī)館給她醫(yī)治。

　　此時，他輕功也顧不上使了。就連自己踢飛了別人的攤子，撞倒了人，都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