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郁笛在想,人類的身體結(jié)構(gòu)可真的是點滿了耐力天賦。只要一點點食物和水,就能維持那么久的活動。
灰狼食量大得很,郁笛不敢讓它吃飽,省著省著給,肉干還是迅速少了一半。
好在它總算暫時收了些野性,只要郁笛不睡覺,它就只是呼嚕嗓子,在一旁盯著她,并不再偷襲。
但郁笛也不能一直保持清醒——她用繩子做了個粗糙的項圈,休息時,就把灰狼拴在石頭上。
項圈上被郁笛綁了幾個尖銳的東西上去,只要它一掙扎,鐵定會痛。
灰狼很不喜歡項圈帶來的束縛感,甩來甩去地想把它弄掉,直到脖子上的血染透了它頸下的鬃毛,它才終于學(xué)乖了。
郁笛一手拿著斧頭,一手拽著這頭“儲備糧”,從冰雪線下方橫著穿過山脊,總算找到一個可以通過的峽谷。
從高處俯瞰,那里綠油油一片,間或摻雜黑灰色的陰影,有鳥在谷中盤旋,看上去,是個居住的好地方。
“你這畜生,運氣不錯?!庇舻雅牧伺幕依堑哪X袋,惹來它一陣咆哮。
“兇什么!”她咚地一斧頭砸到灰狼的腦殼上,灰狼腳步晃了晃,猛地一抬頭,張口就要咬她。
郁笛勒緊它脖子上的項圈,右手立刻懟在它的下頜,扯開嗓子跟它對著吼。
尖利的叫聲毫無阻礙,直接灌進了灰狼的耳朵?;依悄菍舛灸艿剞抢氯?,咕嚕著想躲開郁笛。
郁笛揪住它脖子后面的長毛:“呲不呲牙了?!”
灰狼低著頭,不理睬她。
下了峽谷,溫度升高了一些?;依峭轮囝^,一直在到處聞。
“發(fā)現(xiàn)什么了?”
郁笛稍稍松了松手,灰狼回頭看了她一眼,確認她不會再突然收緊項圈,才敢邁開步子。
它帶著郁笛來到一處顯得額外茂密的草叢,停下來,身體微微前傾,收起了舌頭。
郁笛將繩子系在樹上,握著斧頭悄悄靠近。伸手撥開一簇枝葉后,她看到一個很明顯是被搭起來的巢穴,里面有一窩小幼崽,看上去有些像鼴鼠。
這些幼崽估計剛出生,眼睛都沒睜開,也不知道它們的家長在哪兒。郁笛現(xiàn)在還不是很餓,這幾個小東西看著怪惡心,還是不吃了。
灰狼卻對她的行為很是不滿,低聲呼嚕著——你給的那點吃的還不夠塞牙縫呢!老子餓了!
郁笛翻了個白眼,剛想伸手去掏,只聞身側(cè)吱地一聲,兩只利爪朝她胳膊襲來!
她連忙縮回手,這長得像鼴鼠又渾身是刺的畜生動作奇快,爪子竟比灰狼的牙還鋒利,割透了兩層衣裳,在她胳膊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落地后又反身一彈,抓向郁笛的臉。郁笛連忙抬起胳膊抵擋,沒受傷的左手拿過斧頭,在身前一頓亂劈,才將將止住對方的攻勢,好懸沒被那玩意兒抓壞了臉。
灰狼咆哮著想要掙脫項圈,但脖子上傳來的疼痛讓它只能在樹干周圍打轉(zhuǎn),根本靠近不得。那畜生還不止一只,聽見這里的騷動后,紛紛過來幫忙弄死這兩個偷孩子的賊。
“媽的......”
郁笛轉(zhuǎn)身就跑,還順便一斧頭砍在繩子上將灰狼解脫出來。灰狼鄙視地看了郁笛一眼,厚實的巴掌抬起,咣地扇飛了最近一只追過來的刺鼠,而后縱身一躍,血口一張......刺鼠蜷成一團,背后的尖刺豎起,狠狠扎進了它的口中。
灰狼吱嗚一聲,扭頭便追著郁笛而去。
跑了將近二百米遠,刺鼠們才不再追殺了?;依堑南掳鸵恢睆堉?,都快脫臼了。
郁笛喘著粗氣,靠著樹干歇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按住灰狼的腦袋,隔著裸蛇袋,把那刺鼠抓了出來。
那刺鼠被捏住脖子,還呲牙咧嘴地想要撓郁笛。郁笛翻看了一下,這玩意兒雖長了一身刺,但分量不輕,估計肉質(zhì)不錯,適合補充補充因為那蠢狼浪費的體力。
郁笛將刺鼠按在地上,手起斧落,砸爛了它的腦袋。
灰狼看著郁笛的動作,哆嗦了一下。
見灰狼乖乖地趴在原地什么聲音都沒出,郁笛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刺鼠丟給了它。灰狼歪著腦袋,不確定郁笛想要干嘛。
“吃吧?!庇舻巡敛潦稚系难?,索性就在原地清理出一片空地,生起火來,開始燒水。
手臂的傷口隱隱作痛,不僅發(fā)癢還發(fā)麻,得盡快清理包扎。她祈禱這畜生千萬別攜帶什么病毒。
水燒開后,等待放涼的時間里,郁笛坐在地上,看著灰狼,慢慢地嚼著肉干。
她本以為這家伙是個多么威風(fēng)的掠食者,可這一路看來,它根本就是仗著體格優(yōu)勢,欺負欺負那群食草的牲口,實際上又慫又笨,虧得自己還被這么一個玩意兒給嚇哭了。
想起自己在地鐵隧道中遇見的那些獵殺成性、殘暴又嗜血的東西,它要是進去,恐怕沒個幾天就要被分食殆盡了。
真是生在了一個好地方呀。
灰狼可不知道在它在郁笛這個沒毛猴子眼里的形象徹底垮塌了。它正撕著刺鼠的尸體大嚼特嚼,連骨頭渣子都沒給郁笛留一個。
水放涼了,郁笛輕輕沖洗干凈傷口,用唾沫消了消毒。身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干凈到拿來包扎,索性便晾在外面。
灰狼意猶未盡地舔自己的爪子,眼神還在往郁笛裝肉干的口袋里瞟。
“別看了,明兒開始,帶你去打獵?!?p> 郁笛也沒再綁它,只是揣著斧子,靠在樹上閉眼假寐。
灰狼竟沒有像以前那樣試圖偷襲她,而是趴在離火堆遠一些的地方,似乎睡著了。
郁笛抬起一只眼皮,看了它一會兒,才真正閉上眼睛。
空間站運行的軌跡,郁笛已經(jīng)爛熟于心,不用看都知道它現(xiàn)在在什么位置、離地面多遠。這段時間她沒睡過好覺,意識海中只偶爾浮現(xiàn)一些碎片化的記憶畫面,彼此不大能聯(lián)系起來,郁笛頂多能推測出記憶主人的生活狀況。
如精神病人一樣被人看守,又一直在吃各種各樣不同的藥物——她不禁懷疑,這些記憶畫面會不會又想象的成分在其中。
畢竟,誰能隔著墻“看見”他人的對話呢?
解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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