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覺到郁笛的惡意,馬臉兔抬頭朝她呲牙花子。
郁笛舉起雙手:“我可什么也沒干啊。”
對視片刻,馬臉兔終于低下頭,趴在自己的爪子上,后背開始有規(guī)律地起伏。
輕輕架了幾根粗木柴進火堆,郁笛抱著胳膊,用降落傘布把臉一遮,閉上眼睛沉入意識海。
注意力極度集中的情況下,郁笛慢慢分辨著環(huán)境中包含有用信息的雜音。
“嗯……東,往東有蟻巢……腐爛的蟲尸……果核……巨大的陰影在移動……”
“戀愛的季節(jié)……樹干內(nèi)食物充足……噫,全是蛆!好多腳!”
“致命的食蟲花……成片……在移動?”
意識海內(nèi)識別出的信息,都是發(fā)聲動物主觀的“印象”,有時候它們眼中的世界,和人類是不一樣的。
郁笛暫時將她不能理解的信息放在一邊,在腦海里繪制她周圍方圓百米左右的地圖。
明天天一亮,她就要啟程向南尋找河流。水旁多蚊虻,跟著尋找它們的昆蟲走,準(zhǔn)沒錯。
記下這份特別的生物地圖后,郁笛從意識海中退出來,深呼吸了幾次,便嘗試睡覺。
微紅的火焰和馬臉兔時不時搖動的尾巴,驅(qū)趕了大部分前來覓食的昆蟲和晝伏夜出的嚙齒類。但郁笛還是被某種動來動去的東西給驚醒了好幾次。
那東西竄得太快,火光照亮的范圍又太小,郁笛沒太看清楚它長什么樣,只能根據(jù)一閃而過的影子來判斷,它大概只有半只手掌大。
會是老鼠嗎?
郁笛搓搓發(fā)涼的手掌,縮回去繼續(xù)睡。夜晚的溫度大概只有不到十度,怪不得馬臉兔冒著接近陌生生物的風(fēng)險,也要鉆到火堆旁邊。
郁笛不由得慶幸自己身上的衣服夠厚,有內(nèi)襯有外套,材料還很結(jié)實,織造密度相當(dāng)大,那半掌大的小東西咬了好幾次,都沒咬透。
后半夜時,那玩意兒終于消停下來了。睡睡醒醒地,郁笛捱到了天亮。
馬臉兔前半身伏在地上,撅著屁股伸了個懶腰,用鼻子頂了頂郁笛,似乎在確認她是不是還活著。
“好餓……”
郁笛本就睡得不大安穩(wěn),睜眼看天亮了,周圍藍霾霾一片,便熄了火,打算趁著涼爽上路,看看能不能在路上找到點吃的。
她將降落傘解下來疊好放進棺材,其他廢品雜物都堆進去,又刮了些刨花揣兜里,以防下一個扎營的地點沒有足夠干燥的引燃物。
這一堆東西加起來也不到三十斤。郁笛固定好所有的雜物,將繩索系在棺材頂端的安全扣上,一手拖著“行李”,一手拿著她的木棍,向西南方走去。
馬臉兔在原地拱了拱熄滅的灰堆,疑惑地看著郁笛,卻并沒有跟上去。
郁笛用棍子探路,避免掉進坑里,還能嚇退有可能藏在這些樹枝上的蛇蟲。
早上的氣溫大概只有十幾度,蚊子都躲了起來。露水如微雨般滴落,洇濕了郁笛的頭肩部。
這里的地形還算平緩,郁笛拖著棺材走了將近四個才在一片樹木稍顯稀疏的空地上停留下來。
肚子有些餓,她還很渴。太陽升起后氣溫迅速攀升,來到了二十三度,郁笛忽地有些后悔沒有收集一些露水來喝。
清理了一塊地面后,郁笛坐在棺材下面休息,打算用她的“小能力”找找看附近有沒有可以吃的東西。
嗯……蘑菇還是算了,肉嘟嘟的蟲子……暫時也不是很想往嘴里擱。倒是有不少細小的果實,長得很像覆盆子,應(yīng)該可以吃。
很顯然她并沒有那個運氣找到剛撞死的野生動物,不過她找到了一個鳥巢。
就是這鳥巢有點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視角偏差。
鳥巢在她右手邊大概七十多米,里面有幾顆巨大的蛋,看起來相當(dāng)美味。
只是那鳥巢的位置很奇怪,它并不在樹上,而是在一堆矮灌木之間。那些細軟柔韌的枝葉被交錯編織在一起,里面還鋪著不少柔軟的枯葉。
郁笛用稍微鋒利些的棺材碎片將木棍前端削尖了些,又用繩子把另一塊直徑和她手臂差不多長的金屬板綁在胳膊上,權(quán)且充當(dāng)盾牌。
她根據(jù)腦中繪制的地圖,仔細辨認著路上的植物,一半是為了確認自己走的方向沒錯,一半是為了吃一些果實下肚,稍微填充一下又餓又渴的身體。
樹木逐漸稀疏,矮灌木越來越茂密,這意味著她離鳥巢越來越近。郁笛放緩腳步,壓低了身子,盡可能不制造出任何明顯的動靜。
她警惕地盯著斜上方的位置,仔細用耳朵辨別,鳥巢附近是否有活物在動。
一股怪異的味道從鳥巢的方向飄散出來,聞起來又酸有苦,帶了點植物特有的土腥味。
這味道似乎有驅(qū)蟲的功效,之前一直縈繞在郁笛耳邊的蚊蠅都不見了,這讓她稍稍舒服了一些。
鳥巢周圍很安靜。只有飛蛾和蚊蟲震動翅膀的聲音。郁笛屏住呼吸,動作極慢地用木棍輕輕撥開眼前最后一叢樹枝。
嚯——
見到那巨型鳥巢的瞬間,郁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得多大的鳥,才能下出將近六十厘米的蛋啊!
震驚過后,郁笛瞬間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危險境地。
能生這么大的蛋,意味著這鳥的體型可能比她還要大。一旦被發(fā)現(xiàn),她便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胃部隱隱的抽痛,讓她不得不冒險嘗試一下——這具身體似乎有點問題,好像總也吃不飽的樣子。
按道理,吃了昨天那條蛇,至少能讓她堅持到今天晚上才有如此難耐的饑餓,可早上一起來,她就已經(jīng)有強烈的進食欲望,路上順手擼的好幾把果子都沒能將其平息。
郁笛衡量一番——反正大鳥看上去不在家,拼了!
她保持著低姿態(tài),慢慢從枝葉間探出頭去,謹慎地打量了幾秒,才直起身子,來到鳥巢前。
這蛋……看起來好像有些過于圓潤了,不像是她熟悉的形狀。兩顆最大的蛋在鳥巢中間,角落里有幾只小很多的,貌似不太受待見。
郁笛伸手抱起一只最小的晃了晃,沉甸甸的,沒有空殼的感覺。這蛋如果弄熟了,應(yīng)該夠吃個兩三頓的。
貪多嚼不爛,再大的就不好拿了。郁笛得手后,立刻轉(zhuǎn)身返回空地。
有了來時開的路,回去便快了許多。
時間接近正午,郁笛早已開始冒汗。她將棺材斜撐在樹上,蓋上降落傘布,搭起了臨時的遮陰處。
鳥蛋放在地上,嫩紫色的殼已經(jīng)被曬得發(fā)熱。郁笛在地上挖了個坑,生起火來。沒有水,如果不想吃生蛋,她只能烤。
這么大的蛋,郁笛不想浪費。她將幾塊凹型的棺材碎片拼在一起架在火堆里,把蛋放在呈現(xiàn)出碗狀的碎片上,在蛋殼表面小心翼翼地刺出一個洞來。
蛋液在高溫加熱下開始膨脹,郁笛能聽到蛋殼與金屬碎片接觸位置的咔嚓聲。多虧了釋壓的小洞,蛋液才沒有全部灑在外面。
這么慢慢烤了半個多小時,這蛋才徹底熟透。
郁笛熱得臉通紅,只能靠漿果攝取水分。她連忙把火滅掉,將蛋殼剝開。
一股濃郁的香氣從中溢出——當(dāng)然,也有揮之不去的腥味。郁笛用樹枝插了一小塊放入口中……好吃!
雖然有點老了,不過能吃到這樣的東西,郁笛還是很滿足的。
正午的叢林里,掠食者通常都會暫時蟄伏。郁笛吃了一半,終于覺得飽了。昨天沒睡好,現(xiàn)在她有點犯困,索性扯下降落傘布把自己一蓋,蜷在地上打盹。
然而,還不等她睡著,便聽見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
解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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