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利貸

　　許姝連忙解釋：

　　“這倒也不怪他。您知道小李村這些農(nóng)戶是怎么來的么？”

　　“難道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是也不是。有十二戶是普通農(nóng)戶，另外二十五戶是佃農(nóng)轉籍而來。”

　　這是許姝他們從縣衙戶籍文書中查到的資料。

　　小李村在十年前還算是人口比較多的村落，有八十幾戶，田畝數(shù)也不少。

　　雖說距離縣城遠，交通不便，但只要踏實肯干，還是能夠自給自足的。

　　但六年前城陽縣大旱，泰州其他城市的降雨量也低，無法支援。

　　小李村是受災最嚴重的地區(qū)，很多人家種了幾個月地，到秋天顆粒無收。

　　馮家在小李村有莊子，也有不少地，正是犯事的那個大管事負責照看的，雖說馮家也受災，可到底是產(chǎn)業(yè)分散，不完全依賴田產(chǎn)。

　　因此，在村民們還擔憂生計的時候的，馮家已經(jīng)謀劃上了他們的地，以及人。

　　馮家授意，管事主導，高價貸給村民渡災的糧食。

　　這無異于飲鴆止渴——農(nóng)戶們第一年秋冬貸了糧食以飽腹，第二年春天貸了糧種以播種，可到了秋天豐收后，卻發(fā)現(xiàn)收獲的糧食還不足以還債。

　　只能繼續(xù)推遲還錢期限。

　　一直到第三年，積攢的糧食和錢是多了，可債也更多了，更還不起了。

　　最后只能用地還債，再租馮家的地來種。

　　原本八十幾戶的村子，一場天災，有幾戶投奔了其他村子的親友；有幾戶全家餓死病死；又有幾戶外逃，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剩下的，就是做了馮家佃農(nóng)又重獲自由身的這二十幾戶，還有家底比較厚實沒有把地賒出去了的十幾戶。

　　還有十幾戶，如今還在馮家手里。

　　裴芃嘆氣，類似的事她也有所耳聞，只不過京郊附近的村落，到底是離京城近些，即使有人放高利貸哄騙農(nóng)戶手中的田地，也不敢做得這么明顯，把大半個村子都變成佃農(nóng)。

　　“馮家？就是前些日子那個管事打死做工女仆的馮家么？”

　　“是這個馮家。周縣令也是通過這件事，查了這個管事的底細，查出來他替主家在外面放利，做了不少惡事，逼良為賤，侵占農(nóng)田，就數(shù)罪并罰了。”

　　當然，這其實是代主受過，不然馮家也不會舍得吐出這么些農(nóng)戶來。

　　可是，人是吐出來了，田地卻要不回來，雖說馮家放了高利貸，可也的確是這些農(nóng)戶按了手印“賣”的。

　　周克平借著被打死的女仆拿捏了馮家一場，卻拿捏不住更多的了。

　　裴芃點頭，怨不得他們會選這個村子，缺地，農(nóng)戶們卻沒有足夠的底氣去開荒，正是需要人助他們一臂之力的時候。

　　想必許姝他們不選，周克平也得想法子了，總不能看著他們餓死吧。

　　真要是餓死了，無疑是讓更多農(nóng)戶覺得，給朝廷種地，遠不如給大族做佃農(nóng)。

　　“你們考慮清楚就好。不過這種事，僅僅在縣衙聽人說、查戶籍文書還不夠，還是得實地去查一查，看看具體情況如何，這樣才好安排。不要怕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