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大蟒蛇出沒
自打鮮卑少年試圖獻(xiàn)媚,被高長恭撞個正著,于是大晌午頭子的,元無憂便被薅出了屋,陪剛領(lǐng)到工款的四侄子、視察修繕?biāo)麃砹恕?p> 木蘭山西鄰木蘭天池,山腳下有一塊刻著“降龍石”的石壁,前頭還立著一尊木蘭穿甲胄的石雕。相傳此地是木蘭降服池中白龍之處,當(dāng)?shù)厝烁袘褜④姷某Φ?,便在此刻石立像?p> 而今距木蘭將星隕落,已近百年。
彼時,元無憂望著被風(fēng)沙侵蝕的坑坑洼洼、瞧不出本來面目的石雕,心里五味雜陳。
四侄子剛把部下弟兄撒出去勘查地形,回頭便瞧見小表姑躲在石碑底下乘涼。
他湊近了道,
“平時出來放風(fēng),頂屬你最積極,今日怎倒躲懶了?還怪我打斷白虜奴…勾搭你呢是吧?”
她茫然的扭回頭,“啊?”
倆人還沒說上兩句話,就聽見身后有個兵丁突然大叫了一聲!隨后便是亂哄哄的一陣哀嚎,有人大喊著、他被蟒蛇拖進(jìn)山洞里去了!
元無憂半點沒猶豫,擰身便循著喊聲傳來的方向,快步?jīng)_了過去。
她拎著裙擺、跳進(jìn)了及腰高的野草堆里,跟著幾個拿鐮刀探草的甲胄士兵找了一圈,到底也沒瞧見人影,倒是被鐮刀割斷的草地上,有沿路蜿蜒曲折的血跡,盡頭是個半人高的山洞。
后跟過來的高長恭,頭一個彎腰沖了進(jìn)去!
元無憂只瞧見面前有一抹紅影閃過,也來不及訓(xùn)他了,便跟了進(jìn)去。
沒成想,洞底下竟然有路!
路是向下走的。
她緊跟著那道晃悠的高大紅影,腳下每一步都謹(jǐn)慎小心,踩的結(jié)結(jié)實實。
洞里頭陰暗潮濕,瞧不見什么光亮,往頭頂看卻有一層微弱的灰光,塵埃在薄霧似的灰光里翻飛。
越往里走越有一股濕苔、腐爛的氣息,沒半點蟒蛇出沒的痕跡和動靜。沒有活物的地方并不好聞,但也不至于臭。
洞里太黑了,除了頭頂不知哪道裂痕放進(jìn)來的陽光,便無別的亮點。
元無憂小心的喊了聲前面的人,
“高長恭!你身上有火折子嗎?”
結(jié)果沒人回應(yīng),只有空靈的回聲答復(fù)她。
她又喊了幾聲,空蕩蕩的洞里還是只有她一個人的回聲,也沒看見他的身影,便不敢走了。
元無憂是越處于陌生地方越安靜、冷靜,她迅速停在了原地思慮對策:首先她不能將高長恭一個人丟下,這洞里照目前看來,別說活物,植物都沒瞧見幾根,不像是暗藏危機(jī)的……
就在這時,她耳邊捕捉到了微弱的流水聲。
當(dāng)元無憂從漆黑一片的洞里,循著微弱的太陽光出來時,那個失蹤的士兵已經(jīng)斷氣了,就擺在洞口,被十幾個甲胄將士圍觀。
他呈現(xiàn)一種被束縛的姿勢,四肢向身體佝僂彎曲,卻并沒有任何捆扎之物。身上的甲胄已被剝落,渾身就剩下幾條絳紅色軍服的碎片,在不足以蔽體的布料之外,皮肉被勒出極寬的紅紫淤痕,身下血肉模糊,還保持著充血狀態(tài)。
這幫士兵見狀,也有產(chǎn)生懷疑的,說莫非女魃化作大蟒蛇,因大哥不信鬼神而略施懲戒了?
倘若真是蛇出沒,這位弟兄是咋被蛇糟蹋的?
小表姑依舊冷著小臉兒,一拎被草葉剮蹭出綠條白漿的裙擺,作勢要蹲下仔細(xì)查驗。
離她近的一個士兵,趕忙攔住她,
“姑娘家可不該看這個!”
晚了,她該不該看的,都看完了。
元無憂挪開目光,詫異道,“他咋出來的呢?你們咋找到的出口呢?”
士兵們面面相覷,搖頭攤手:
“這是入口啊,尸身突然就扔出來了?!?p> “您跟大哥剛才就打這兒進(jìn)去的???剛才割的草,還扔在那呢。”
元無憂望著地上光禿禿的草根兒,不得不信。
她方才一進(jìn)洞便兩眼一抹黑,憑借聽風(fēng)和流水聲的方向才出了洞。居然是原路進(jìn)原路出的?
連隊友都沒瞧見。
隊友?
表姑臉一白,“壞了!把我四侄子落里頭了!”
待她扭頭又要進(jìn)洞時,和剛鉆出來的紅衫男子撞了個滿懷。
元無憂瞧著面前這張熟悉的鬼面,心頭的石頭才松然落了地。
“對不住啊四侄子,我一進(jìn)去便聽不到你動靜了,尋思出來找個火折子再找你,你哪去了?”
高長恭望著眼前白到刺眼的太陽,和嬌艷的姑娘,有剎那的心神恍惚。
“你剛才,不是在抓著我…不讓我出來嗎?怎倒比我先出來?”
此時此刻,猙獰的哭喪鬼臉面具之下,高長恭那雙黝黑锃亮的鳳眸,流露出了無助的驚慌。
明明剛才在洞里,是小表姑阻止他循著亮光出來,還要親近他,他只好甩開她自己先走,她怎會早就出來了,還同他的部下說了半天話?
元無憂蹙了眉,反駁道,“什么啊,我一進(jìn)山洞就聽不著你的動靜兒了,我都出來半天了。”
她眼尖的發(fā)現(xiàn),他肩頭的布料有一圈被磨損到破爛,像是被剮蹭壞的。
她摸著他肩膀詫異道,“刮壞了?”
高長恭氣惱不已,“這不是你剛才在山洞,把我摁在石壁上刮壞的嗎?你還敢賊喊捉賊?”
這回輪到姑娘目露驚慌了,“啊?!”
士兵們信以為真,不顧撂在地上的同袍遺體,紛紛指責(zé)她道:
“姑姑也太心急了,一摸黑就想辦大哥啊?”
“我們知道姑姑很著急,想得到大哥,但您先別急,眼下這不是鬧著妖怪呢嗎。”
在士兵們的哄笑聲中,倆人的互瞪戛然而止。
高長恭回想起洞里的“表姑”,抓他肩膀的手都冰冷刺骨,他原以為是姑姑凍得,如今想來怕那位姑姑都不是活的,頓時不寒而栗!
他于是大膽假設(shè)道:
“難道……里頭真有妖怪?”
晨早他見到嫁衣男尸時,還不信怪力亂神,可眼下卻是真真切切,發(fā)生在他眼前的詭事!
小表姑此刻眉眼一抬,眼里的不信,跟早晨在術(shù)士面前的高長恭如出一轍,
“我咋沒瞧見?別說妖怪了,人我都瞧不見。”
旁邊士兵道,“莫非此妖只對男子下手?”
元無憂一聽,也覺得有理,但后知后覺,涌上心頭的,便是一點即燃的氣憤!
“小破妖怪瞧不起我是吧?還敢易容我的臉調(diào)戲我的人?對我避而不見是吧?那我倒要主動出擊,抓出來是誰在裝神弄鬼!”
士兵們相視而笑,直豎大拇哥:
“我就說大哥跟姑姑有事兒吧?她都承認(rèn)了!”
高大哥一手攥拳,輕咳:“……胡言亂語!”
他又意識到呵斥也沒用,索性揮手勒令道:
“你們幾個!趕緊把尸首抬回館驛,本王另做調(diào)查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