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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裙反臣逼我當(dāng)昏君

81弱水百靈鳥

  就在這時(shí)!

  早在一旁挽弓搭箭、就等他出手的元無憂,瞧準(zhǔn)了高延宗射出一箭的方向后,她緊忙松開緊扣的弦、追出一箭緊跟其后——

  整個(gè)獵場是在后山圈出的一塊空地,彼時(shí)天地間遠(yuǎn)山蒼翠,近處綠草如茵,兩支羽箭像在追逐同一只獵物的獵鷹,發(fā)出一聲清鳴鶴唳。

  只見前頭那支羽箭,距離少年的眼珠僅剩幾尺時(shí),緊跟其后的那支箭后來居上、咻然趕超!

  在場眾人甚至來不及眨眼,就瞧著電光石火之間!前面那只箭居然被從后劈開,一分為二,變成了三段箭,一齊落在了少年腳邊。

  風(fēng)煙俱凈。獵場有一剎那的鴉雀無聲,只能聽見頭頂?shù)臑貔o嘎嘎。

  這射術(shù)和附著的力道,讓在場的男兵齊齊倒吸了口冷氣,連兜鍪頭盔都蓋不住他們、一個(gè)個(gè)臉上的震驚,并暗自替安德王的那只箭默哀。

  這小表姑到底是打哪來的???太彪悍了!

  然而剛射出悍然一箭的小表姑,便動(dòng)作嫻熟的將黨項(xiàng)白弓架在身側(cè),把窄袖像是當(dāng)成護(hù)腕轉(zhuǎn)了轉(zhuǎn),又尷尬的拽了拽袖口,隨后拿幽邃的目光盯著獵場上,直到看見少年絲毫未損。

  她這種武將假裝儒生,卻露出了馬腳的細(xì)節(jié),恰好被高延宗盡收眼底。

  射術(shù)勝負(fù)已定。

  瞧著自始至終云淡風(fēng)輕的小表姑,高延宗頓覺無趣的收回了寶雕弓。他一雙被桃花潭水浸透的眸子明明在笑,卻又神情寡淡,幽深無底。連低沉的嗓音也是不急不緩:

  “阿風(fēng)的弓弦功夫了得,真怕哪天得罪了你,你把我也劈碎。”

  “承讓了,阿沖。還是把這人還給高長恭吧。他性子謙和但我狠絕,你說怎么懲罰這小子,我來動(dòng)手?!?p>  元無憂極力克制著喜怒,臉上端著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靜,生怕高延宗瞧出她的私心。殊不知這面無表情落在他眼里,更讓他心里惱火。

  高延宗聽了她這番規(guī)勸,心思也全不在話上。

  他漫不經(jīng)心的伸出兩根白膩指頭,捋了捋被風(fēng)吹亂、擋了視線的幾根碎發(fā),櫻唇灑然一笑,

  “他傷的是兄長的愛將,他亦是兄長的獵物,我又談何懲罰呢?給你倆個(gè)臺(tái)階下罷了。”

  原以為高延宗這樣黏糊的人,會(huì)對她糾纏自己大哥而心生怨懟,卻沒想到他分割的倒快,扭頭就一口一個(gè)“長嫂”、“你們”…的稱呼,他這般規(guī)矩守禮極力撮合,讓元無憂深感意外。

  隨后,高延宗便命人將少年拖了上來。

  倆穿甲胄的彪形大漢牽著鐵鏈子,另一頭的鐵項(xiàng)圈拴在少年脖子上,像從草地里拽出了一條細(xì)弱的瘋狗。

  敲碎了烈火四濺般的太陽底下,草地翠綠,這條瘋?cè)宦飞戏懔琳?,蹬腿踹人,卻敵不過絕對的力量壓制,硬是給提拎到了王駕身前。

  元無憂剛把黨項(xiàng)弓遞出去給副將,這條瘋狗就逆光而來,嗷一聲!撲在了她腳邊。

  跟瘋狗距離不足一尺,要擱別人得嚇一跳,可元無憂一眼就瞧見了……衣不蔽體的少年袒胸露背,那身稚嫩的肌膚,又滾出一身被草葉刮蹭出的紅紫傷痕,顯得狼狽極了,而雪頸上套的冒寒光的黑鐵項(xiàng)圈,又添了幾分野性難馴。

  “把狗腦袋提起來——”

  隨著安德王一聲喝令,少年被迫抬起臉來。燦爛的驕陽,打在他被紅胎記鋪了大半的臉上,妖冶的朱砂都未能削減、他眼里半分的兇光。

  這雙幽邃的眼珠子像極了盯住獵物的狼,兇殘狠厲到連元無憂都暗自驚懼了一剎,只恐他隨時(shí)要掙脫幾個(gè)甲胄大漢的鉗制,撲出來撕人。

  高延宗一看這瘋狗撲錯(cuò)了人,連忙把著小姑姑手腕,將人往后拽了兩步,忙道:

  “這惡犬瘋了,你小心別被咬了。不若還是把他就地處決,也算為民除害了吧?”

  這小子落到如此處境,居然也毫無懼意,甚至還有空手,摟緊懷里一個(gè)灰毛的小肉團(tuán)?

  而一直罵罵咧咧的褐發(fā)少年,剛才還拿煙熏著了似的嗓子,嘴里全是問候高家祖宗,在瞧見頭頂不是活閻王高延宗,而換了個(gè)黑衫冷艷的少年時(shí),愣了一下。

  他與頭頂這位“男生女相”的家伙四目相對,被其帶著冷嘲之意的雙鳳眼瞪了一下后,憋不住嗤笑:“讓這***宰了人狼王一家子,要給壯*補(bǔ)**挨*的小**就是你吧?誰好小子給人**?”

  好個(gè)弱水百靈鳥,說這句話摻雜著滿滿的蜀地方言和口音,估計(jì)除了她這位西北女可汗,在場沒啥人能聽明白。

  元無憂都聽愣了,剛才一對視,她還以為這狂徒認(rèn)出她了,沒成想他誤會(huì)了自己跟高延宗?

  她敏銳的抓住了話里的重點(diǎn),連忙側(cè)頭去問高延宗,“這小子說什么狼王一家子?給誰補(bǔ)身體啊?”

  卻正瞧見五侄子紅了耳根,裂了眼跪在地下的瘋狗,顯然也聽懂了。

  無視小表姑的發(fā)問,高延宗垂下眼瞼,指著他鼻子厲聲喝道:

  “混小子你住嘴!今日是本王的姑姑射箭救了你狗命,正好她也是華胥來的,以后你的命便是她的了。”

  “你憑個(gè)**把勞資豁出去了?這**是個(gè)幺妹?”

  一聽自己的命,就這么交代給別人了,他又開始奮力掙扎!等高延宗那最后一句入耳,這狂徒猛地抬起了、打亂了朱砂的臉,正眼去瞧那位同是華胥來的“姑姑”。

  這一刻,他眼都直了。

  小姑姑年紀(jì)不大,稚氣未脫的娃娃臉兒上,嵌著嬌艷欲滴的五官,眼鼻嘴兒都粉雕玉琢的,可又因神情寡淡,而顯得容顏清艷。

  仰望著她的瘋狗少年,跪姿漸漸莊重虔誠。

  居高臨下的她,如晶石一般的瞳子微轉(zhuǎn),冷涼的目光恩賜一般,砸在他臉上:

  “爾喚何名?”

  這位華胥小姑姑,莫名的讓他想起了一個(gè)人。

  昔日犀甲黑袍的紅臉可汗,威嚴(yán)霸道,也是這般居高臨下、目中無人的俯視姿態(tài)。

  只是實(shí)話實(shí)說,她比那華胥女可汗巴適多了。

  于是這狂徒盯著她的臉,就是一句蜀地口音濃重的:“你啷個(gè)長得楞個(gè)好看誒!比華胥丑國主還巴適,咋想不開來這里,給*男人當(dāng)**?”

  元無憂:……謝謝,丑國主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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