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抱了抱拳:“陳壯士!”
陳見領(lǐng)著手下過來,看見是他們,也樂了,調(diào)侃道:“我還尋思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渾小子敢招惹血藤蔓,沒想到居然會是你們?!?p> 在這里遇見江引,屬實讓他感到意外。
“想來應(yīng)該就是你們出的手了,多謝。”
要不是他們出手,江引還不知道要被糾纏到何時。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陳見不在乎擺擺手,越過他們望了望后面發(fā)了瘋似的的血藤蔓,低聲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二位跟我來?!?p> 把人帶到另一處空地,陳見才停下來。
“這里夠安全了?!彼南驴戳丝?,確定沒危險后,回頭笑問,“二位應(yīng)該是頭一次來將軍嶺吧?”
江引點頭:“嗯。”
陳見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我就說嘛,一般有經(jīng)驗的人,都知道在將軍嶺遇到血藤蔓一定要有多遠(yuǎn)離多遠(yuǎn),二位下次可別再招惹血藤蔓了?!?p> 他這么正經(jīng),讓江引來了興趣:“血藤蔓是什么東西?”
她從未聽說過此物。
陳見解釋:“其實那玩意不叫血藤蔓,叫血蠱,傳說是很久以前路過此地的一位苗嶺祭師遺留的靈寵,不過因為這血蠱模樣長得像藤蔓,又通體血紅,便得了血藤蔓這么一個外號?!?p> 頓了頓:“因著是靈寵,所以血藤蔓生性溫和,喜歡親近人,但是它有一個缺點?!?p> “什么?”
“它……記仇?!?p> 江引不理解。
陳見看出她的疑惑,心情復(fù)雜道:“這小玩意比較作,自己長得不像好東西還喜歡出來嚇人,因此常常挨打,被打了又不服氣,于是便會追殺對方,比蜘蛛網(wǎng)還纏人,來將軍嶺的人都會避開它,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你怎么這么了解?”沈錦琛瞥瞥他,插嘴問。
換來陳見一聲很有故事感的嘆息。
他還能怎么了解?當(dāng)然是親身體驗出來的!
想當(dāng)初,他第一次來將軍嶺的時候也像江引他們這么單純,后來遇到血藤蔓,他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堅持不懈。
在將軍嶺追殺他就算了,還追到他家里去!
往事不堪回首,他又嘆息一聲:“都是過去的事了,二位以后記得離那小玩意遠(yuǎn)一些就行?!?p> 江引點頭表示已經(jīng)記下,想到方才箭炸開后,漫天的土腥味,不確定道:“方才你們制服血藤蔓的東西,我總感覺有些熟悉,像是……蕺菜。”
“啊,那個啊,確實是蕺菜粉?!?p> “克制之用?”
陳見搖頭:“蕺菜是苗嶺的特產(chǎn),對血藤蔓而言,那是家的味道。”
“……”
“對了?!彼鋈幌肫鹆耸裁?,詢問,“不知江姑娘來此處,是所為何事?”
江引瞄了沈錦琛一眼,對方臭著一張臉,不知在鬧什么。
她要找黑心蘭的事沈錦琛已經(jīng)知道,所以不用避諱什么,大方道:“我聽聞將軍嶺生有黑心蘭,來碰碰運氣。”
“你要找黑心蘭?”
陳見回憶了一下,點頭道:“是有這個東西,不過我聽說黑心蘭十年開一次,江姑娘要尋它……還真得看運氣。”多嘴問了一句,“就江姑娘和沈道友兩個人來找嗎?”
才兩個人,多危險吶。
瞧他,至少都帶了二三十個。
江引無奈道:“還有堯山的人,只是我們走散了?!?p> 原來是這樣。
將軍嶺地勢復(fù)雜,又有迷霧,會走散很正常。
陳見本就有意結(jié)交江引,如今在將軍嶺再次相遇說明他們之間也算有緣分。
再者既然遇上了,他就不能把叔嫂二人留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他豪爽邀請:“留你們在這兒我也不放心,江姑娘要是不嫌棄,可與我們同行,正好我也有事需在山上逗留?!?p> “好意我們心領(lǐng)……”
“好?!?p> 叔嫂二人同時開口。
沈錦琛善解人意地對江引道:“嫂嫂,陳壯士有自己的事,我們就別給人家添麻煩了?!?p> 跟著他們走,嫂嫂又要和那個家伙說話。
他都沒存在感了。
所以絕對不能同行。
“沈道友多慮,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标愐娙鐚嵳f。
江引在心里想了一下,將軍嶺危機(jī)四伏,萬一又遇到個把“記仇”的東西,可就沒那么好的運氣被解救了。
所以還是得找個有經(jīng)驗的老手安全一些。
她無視沈錦琛,對陳見道:“還請陳壯士多關(guān)照?!?p> “江姑娘客氣了,我陳見是個俗人,沒那么多條條框框,以后直接叫我名字陳見就行。”
沈錦琛的臉色立馬黑了下來。
不爽。
嫂嫂都還叫他這個內(nèi)人小廢物,叫名字怎么能輪到一個外人。
江引:“好,陳見?!?p> “……”
他突然覺得臉有點疼。
說定后,江引跟著陳見一行人同路。
事實證明她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跟著有經(jīng)驗的陳見同行,果然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比如,藏水里的食人花,偽裝成石頭的靈獸,長得漂亮迷人的毒蝴蝶……
要不是有陳見,江引都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guān)溜達(dá)了多少次。
天色漸晚,太陽也快落山了。
黑心蘭還是沒有找到,陳見要辦的事也沒辦成。
在將軍嶺過夜不是沒有過,只是這次多了江引和沈錦琛,在山上過夜明顯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他抬頭看看天色,對大家道:“太晚了,今日就先到這里,下山休整一晚明日再去別的地方看看?!?p> 沒人反對。
下山陳見沒有按原路返回,他選了另一個方向。
按他的說法,便是來時的路留有他們的氣息痕跡,若是被山中的野獸發(fā)現(xiàn),很可能會在路上埋伏他們。
安全著想,他們絕不能原路返回。
這是他作為過來人的經(jīng)驗。
下山要比上山輕松得多,太陽剛落山,一行人就已經(jīng)到了半山腰。
按這個速度,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到山腳。
但意外還是發(fā)生了。
路上有棵歪脖子樹,江引覺得很眼熟。
第一次路過時沒發(fā)覺。
第二次路過時也沒發(fā)覺。
第三次路過,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這條路……怎么那么熟悉?
她停下來,站在歪脖子樹面前打量好一會兒。
“嫂嫂,怎么了?”沈錦琛發(fā)現(xiàn)她的動向,立馬湊過來。
走在前面的陳見也停了下來,回頭問她:“江姑娘可是察覺了什么?”
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她也不敢妄下定論,只是猜測:“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條路我們好像走過了。”
“是嗎?”陳見觀察了一下路,倒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將軍嶺都是這樣,看什么都長一樣,路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p> 沈錦琛也沒覺得那里怪異,第一次同意陳見的話:“嫂嫂,會不會是你太累了?”
那句“要不我背你下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江引就點了頭:“或許吧。”
又是打架又是逃命,她很久沒有這么忙過了。
疑惑地多看歪脖子樹一眼,一行人再次出發(fā)。
不一會兒,歪脖子樹又一次出現(xiàn)。
江引只覺詭異。
將軍嶺的路真的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再像也不能這么像。
這次她多留了一個心眼,用靈力在樹上做了個記號。
一路上她都心事重重。
半刻鐘后,看到熟悉的歪脖子樹以及樹干上的記號,江引終于確定了一件事。
她提高聲音叫住眾人:“大家不用再繼續(xù)走了,我們走不出去。”
眾人疑惑轉(zhuǎn)身,只見她站在一棵樹旁邊,臉色很不好看,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問題。
陳見開口問:“為什么?”
她看了一眼樹干上的記號,心里不詳?shù)念A(yù)感成了真,索性在原地坐下來。
她耐心給大家解釋:“這棵樹出現(xiàn)了好幾次,剛才路過我做了個記號,現(xiàn)在它又一次出現(xiàn),說明我們一直在原地轉(zhuǎn)圈,根本沒有離開過這里?!?p> “怎么會?”隊伍中的一個魁梧大漢道,“咱們不都一直朝山下走的嗎?”
另一個人斟酌道:“話說起來也是奇怪,從山頂上面到半山腰,才用了不到半個時辰,我們走了這么久了,天都快黑了還在半山腰。”
又一個人拍腿激動道:“老子就說!怎么一直沒到山腳,感情大伙兒都在一個地方溜達(dá)!”
陳見皺著眉頭過來,盯著樹上的記號看了許久。
他其實也有所察覺了,只是覺得大家應(yīng)該不會那么背,現(xiàn)在證據(jù)擺在眼前,他不得不認(rèn)真對待起來,向江引求證:“你確定這是你做的那個記號?”
“我確定?!?p> 自己親手留下的痕跡,江引不會不認(rèn)得,更何況上面的靈力氣息還沒散盡。
“若真是這樣,那我們恐怕是沖撞了哪路邪祟,所以才會一直在原地繞圈?!?p> 陳見瞇起眼睛,英挺的劍眉不禁蹙起,眉眼間縈繞著一股散不去的陰郁。
此前他就聽人提起過,將軍嶺這個地方詭異,沒有妖魔作怪的那種詭異,但是即便如此,也從未聽人提過這里有邪祟。
來將軍嶺這么多次,他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沖、沖撞邪祟?”
那不就是有鬼嗎?
沈錦琛一個激靈,渾身寒毛卓豎,不動聲色地往江引身邊靠了靠:“說明白點。”
江引凝眸,聲音涼若冰霜:“俗稱,鬼打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