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出了屋門,徐小正剛好走進(jìn)內(nèi)院,一見到凌清,興奮的快步上前,行了一禮:“小正給大姑娘請安。”
凌清笑著扶起徐小正:“辛苦了?!?p> “不辛苦?!?p> “先去見爹爹吧!等你休息好了,我放大正假,讓你們兄弟倆好好聚聚。”
徐小正露齒一笑:“多謝姑娘。”
謝過之后,徐小正這才記起,蕭世子還跟在身后。恰好,他一回頭,步履從容的蕭衍走了過來。
凌清順著徐小正的目光望去,一男子身長八尺,發(fā)束墨玉冠,一攏玄紋窄袖衫外罩墨色蓮蓬衣,闊面重頤,威風(fēng)凜凜。
蕭世子,蕭衍,字梓軒。
梁國有名的紈绔子弟,吃喝玩樂、斗雞遛狗樣樣精通。卻在十六歲那年,突然轉(zhuǎn)變性子,接替蕭王,守衛(wèi)西北境。
兩年內(nèi),三打仇池、馬踏匈奴,屢獲軍功。
十八歲那年,他抬棺出征,寧死不退,最終奪回被北涼和匈奴搶走的北地三洲,一戰(zhàn)成名。自此,被梁國百姓冠上戰(zhàn)神的名號。
凌清掐指一算,蕭衍今年也二十有五了,正是男人最年輕有為的時候,聽說人特別冷酷,還有姿顏雄偉之稱。
現(xiàn)在,她見到了。
“姑娘,這是蕭世子?!毙煨≌秊樗麄兎謩e介紹道:“蕭世子,這是我家大姑娘?!?p> 兩人神色淡然的相互點(diǎn)頭見禮。
后,同時堅(jiān)定的邁出步伐,不帶一絲好奇和興趣的擦肩而過。
屋內(nèi),凌承天身上的疼痛已經(jīng)緩過來了,只要四肢不動,就沒什么難受。
他迎上蕭衍的目光,笑了笑:“梓軒,你要的《工譜》,伯父給你?!?p> 蕭衍的黑眸閃了閃:“凌伯父為何堅(jiān)持拒絕了四年,現(xiàn)在卻答應(yīng)了?”
“因?yàn)槲也幌朐谧呦蛩劳龅穆飞?,多一份遺憾?!?p> 蕭衍似乎猜到了什么,答非所問:“只要毒還未到達(dá)心臟,一切還來得及?!?p> “但身體始終受了傷害?!绷璩刑煨σ獾拢骸澳悴幌肼犅牪傅倪z憾嗎?”
蕭衍默了默:“凌伯父是想托孤嗎?”
“對?!?p> “我會找到長潤的。”
“長潤只是哥哥,他也有自己的生活?!?p> 蕭衍垂眸:“凌伯父知道的,我是個冷情的人?!?p> 凌承天搖頭:“其余的我不強(qiáng)求,我只是想有個信得過的人,保護(hù)好清兒?!?p> 蕭衍抬眸:“以什么名義?”
“夫君?!?p> 蕭衍緘默了。
“顧姑娘,是個好姑娘?!绷璩刑旌龆溃骸爸皇?,生不逢時,委屈她了,也委屈你了?!?p> 蕭衍身側(cè)的手,緊握成拳,還是不言。
“伯父并不是有意挑起你的心事。只是,你可以做到戎馬一生,不娶妻生子,但梁國新皇不會同意的?!绷璩刑炖^續(xù)道:“這個現(xiàn)實(shí)有多殘酷,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p> 蕭衍松開了拳頭,依舊不言語。
心卻有所松動。
歷來皇帝都會忌憚身邊的臣子,功高震主。何況,蕭王這一脈是皇室宗族,還是次嫡。老皇帝在位時,還會顧念與蕭王這個堂弟的關(guān)系??蛇@個新皇,就未必會和他顧念一絲兄弟情了。
畢竟,隔了一代。
自從蕭衍不再裝紈绔子弟后,這個新皇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對他格外‘關(guān)照’?,F(xiàn)在,兩人只差一個臺階的距離,新皇早坐不住了。
這些年來,派了多少‘媒人’上門給他說親,都被蕭王直接拒了。拒了那么多年,只怕下一次新皇不會再‘寬容’,會直接圣旨賜婚。
到時候,就怕其父為了他,將最后的免死金牌拿出來違抗圣旨。
思以至此,蕭衍沉沉的嘆了口氣。
“侄兒,知道了?!?p> 凌承天釋懷,止不住的笑了。
“伯父,你確定好要用藥方了嗎?”蕭衍沉聲道:“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
“用。”
蕭衍點(diǎn)頭:“好,佑宏一會就來了?!?p> “凌伯父,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站在門外的李善一席竹白衣衫,外罩著灰色蓮蓬衣,跟在一旁的徐安,退了下去。
凌承天笑道:“剛說起你,你就來了?!?p> 李善一邊脫下蓮蓬衣一邊揶揄的望了蕭衍一眼:“我都聽到了。”
“凌伯父的身體,接下來要靠你了?!笔捬苷f。
李善不可置信的愣了愣,好一會才苦笑起來:“我盡力?!?p> 凌承天歉意道:“麻煩了?!?p> “凌伯父客氣,是小侄早該做的?!崩钌妻D(zhuǎn)頭跟蕭衍道:“蕭世子,要麻煩您去客棧幫我的藥箱拿來了,還有你的天山雪蓮。”
蕭衍走到屋外:“衛(wèi)春?!?p> 話落,一陣黑影飛身離去,不過眨眼的功夫。
當(dāng)夜,凌承天病發(fā)了。
凌清趕到攬舟院的時候,外院內(nèi)院一片安靜,唯有寢室里,徐安和一名男子在忙碌。那是李善。
凌承天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烏血從耳鼻喉眼中緩緩流出來。
李善把完脈,見狀直接扯開凌承天的衣衫,露出來的胸膛以為是烏黑的。
好像只要把皮膚劃開,烏血就會噴灑出來的即視感。
銀針一刺,烏血即出。
當(dāng)銀針刺滿胸膛,烏血也流了滿床。
一旁的徐安防止凌承天咬傷自己,一邊防止他那亂動的手打擾到李善。
凌清想幫忙,卻發(fā)現(xiàn)自己能做的,只有等。
金花來了,端著一盆熱水,竹心隨后也端了一盆。
不一會兒,又端著烏水出去。
一直忙在五更,凌承天的病情才穩(wěn)定下來。
“現(xiàn)在就看后半夜了,若是后半夜安然度過,危險(xiǎn)也就解除?!崩钌朴门磷硬亮瞬?,泡洗過的手。
徐安忙上前給凌清介紹:“姑娘,這是李善,李公子。那張解藥的藥方就是李公子研配出來的。他每年都會和蕭世子一起來獨(dú)城?!?p> 凌清認(rèn)出李善了,他就是和蕭衍一起去的梅林村,笑容還特別燦爛的那個白衣公子。
傍晚的時候,還在擔(dān)心,若是讓南柯去找李善,未必能將他請來。
現(xiàn)在,她只想說,連天都助我也。
“李公子,辛苦你了?!绷枨逭嬲\的道了聲謝。
李善內(nèi)心劃過一抹詫異,這和他在梅林村見到的凌清有所差別。
“這是在下應(yīng)該的。”李善謙虛道。
徐安暗生悔意,沒先和李善溝通,生怕李善會說出什么話,讓凌清懷疑。
畢竟,凌承天可是瞞著凌清,他給蕭衍的不是新軍械,而是一本書。
而凌清并沒有察覺出徐安的不安,她一心只想著凌承天的病情。
“李公子,不對,叫李公子才對?!绷枨寮m正道:“我父親是病發(fā)了,還是你開始為他解毒了?”
李善也不去糾結(jié)什么稱呼,沉聲道:“這次病發(fā)是在下有所預(yù)料的,因?yàn)樵谟媒馑幥?,必須先打亂身體與毒之間的平衡關(guān)系,然后用解藥才有效?!?p> “也幸好,凌伯父的身體硬朗,要不然在下也沒有本事將毒穩(wěn)定下來。可以說,多得古大夫的醫(yī)術(shù)支撐?!?p> 提起古大夫,凌清本能的看向徐安,但更多的是疑惑,李善對凌承天的稱呼。
徐安斂眸,一切盡在無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