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凌承天依舊閉著眼睛,看樣子是真的睡著了,只是眉心緊蹙,都能夾死蒼蠅了。
凌清緩緩?fù)铝丝跉猓骸靶觳?,那藥不吃了?!?p> “姑娘放心,老爺是從不喝小古大夫開的藥方。”徐安說:“老奴每次出門都會抓兩副藥,一副是小古大夫開的,就去懸濟堂;另一副是古大夫開的,去別家抓,而且是分開三四家,才抓齊的?!?p> “你們和爹爹一早就知道古平哲有問題?”凌清從回來,都沒有詢問過凌承天的身體狀況。
一來,他們剛團聚,就不想提這些傷心事,亂了心情。
二來,反正她都回家了,想要弄清楚也不難,加上復(fù)診又在第二日,所以才會等到現(xiàn)在。
徐安點頭:“這是古大夫提醒的?!?p> 古長德提醒,也就是說,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信任,這事信得過嗎?
徐安似乎看明白了凌清眉宇間的疑惑,便道:“姑娘,古大夫在老爺和老奴的心里,是老哥,是親人。他自是信得過的?!?p> 徐安摁了摁眼角:“古大夫為了能解老爺身上的噬毒,親自喝下毒,日以繼夜的關(guān)在房里研究解藥?!?p> “這桌上張張藥方,都是他含辛茹苦的配出來的。每次喝了,老爺?shù)纳眢w都能好一些。這件事,只有老爺,老奴和金花知曉?!?p> 凌清對古長德的印象,就是他為人和藹,心胸寬廣,還喜歡和小時候的他們開玩笑、一起玩鬧。但在做事上甚是嚴(yán)謹(jǐn),又是一個困知勉行之人。
她最記得,凌承天和古長德下棋一定會耍賴,而古長德也一定會笑著謙讓,然后還是會贏了自家老爹。
凌清想見見古長德,她想親自問問他。
“徐伯,你今日在懸濟堂有見到古大夫嗎?”凌清都查看清楚古長德開的藥方,用藥劑量都是最小,減少的都是比較霸道的藥材。
雖每次都有改動,但都不大,且每一副藥方里都沒有大補的藥。
古平哲的藥都是大補的藥居多,分量還不小,還說藥方都是和古長德研究過,這話注水成分太高了。
還有蔣情的參湯。
是見到她回來了,才會急著連日送來,這是想要快點做好什么?
凌清看著凌承天那張憔悴的面容,心止不住的疼了又疼。+
“沒有。這段日子一直都是小古大夫來復(fù)診,老奴已經(jīng)有一個月未見過古大夫了。”
“你問過古平哲嗎?”
徐安點頭:“他的回復(fù),和回復(fù)姑娘的話一模一樣?!?p> “那他應(yīng)該知道古大夫也中毒了,可他也沒提?!?p> “他也未在老奴面前提過,所以老奴也沒有問。但每次去懸濟堂,老奴都會和那里的藥童閑聊幾句,次次提到古大夫,他們總是避而不談,就像在躲避什么。”
徐安忽的想到什么,說:“姑娘,有一件事老奴一直覺得奇怪,問過古大夫了,他也沒直說,只道他管不了了?!?p> “四年前,小古大夫不管古大夫的意愿,執(zhí)意擴張懸濟堂,這幾年下來,已經(jīng)開了四間分堂。那些坐堂大夫,聽說都是外面高額聘請來的,大概有八人,每個分堂兩人坐診?!?p> “當(dāng)時,老爺就讓小正去查查那些坐堂大夫,結(jié)果一查全都是城民,并不是外面請的。古大夫?qū)@件事也沒多說,就算是老爺追問,也只道隨小古大夫做主?!?p> 凌清不明:“古平哲哪來的銀錢開那么多間分堂?”
“古大夫說,小古大夫是和城里的商戶合伙開的,他只賺分紅?!?p> 城民相互合伙做生意,是常有的事。
古平哲這樣的年輕人,會有這樣的想法,確實不算反常。
但這件事,凌清不覺得簡單。
獨城里的能人,都是有限的。突然多出一兩個人,還算正常,可一下子就多了八個能坐堂看診的大夫,那就復(fù)雜多了。
或許,這和獨城接收新城民的事有關(guān)聯(lián)。
“對了,小正呢?我怎么沒見過他?”凌清問。
“小正被老爺派去商城了,回來的日子,大概還需要兩日時間?!?p> “他去商城收賬了?!绷璩刑烀悦傻难劬D(zhuǎn)向凌清:“我睡多久了?”
凌清轉(zhuǎn)身吩咐徐安:“徐伯,你去熬藥吧!這里由我看著?!?p> 徐安退了下去沒多久,竹心回來了。
“不過一個時辰。”凌清拿起臉帕在銅盆里泡濕,擰干展開,為凌承天拭去額角上的汗水:“時間還早,要不要再睡會?”
“扶我起來?!绷璩刑鞌v著凌清坐了起來:“整天躺著,全身骨架都要散了?!?p> “是疼的受不住吧?”凌清本來不想拆穿他的逞強,但看到他擦干凈的額角,又滲出汗珠,才忍不住道:“受不住就繼續(xù)躺著,徐伯去熬藥了,喝了藥就能好一些?!?p> “我不疼?!绷璩刑焖励喿幼煊玻骸熬褪怯行?,想出去透透氣?!?p> 竹心倒了杯茶水,遞給凌清。
“您就給我好好的待在屋里,哪里也不許去?!绷枨遛粝铝璩刑觳话卜值呐e動,將杯子送到他嘴邊:“喝些水,潤潤嗓子?!笔蔷従徧弁催^后,疲憊的身體。
凌承天美滋滋的把水喝光了,又要了一杯,然后又雙要了一杯。
凌清卻以為,自家老爹餓的慌,吩咐竹心:“竹心,你去小廚房看看奶娘都做了什么,先端些過來?!?p> 竹心一走,凌清也沒讓氣氛冷下來,而是重提之前的人和事。
“繼夫人又送來參湯了,您喝過多少?”
凌承天抿了抿干裂的雙唇:“經(jīng)常沒喝。”
“那就是偶爾有喝了。”凌清雙眸一瞪:“古大夫和古平哲的事,我可都知道了,你別想又瞞我什么?!?p> 凌承天在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了凌清和徐安對話的一星半點,現(xiàn)在自然不會再敢隱瞞什么。
“女兒知道,您會喝不過是想掩人耳目,特別是繼夫人?!绷枨宓吐晢柕溃骸澳悄遣皇且辉缇蛻岩?,繼夫人和古平哲在聯(lián)手害您?”
凌承天緩緩點頭。
“古大夫也是知道的?”
凌承天也是點頭,視線越過凌清望了一眼桌子上拿兩小堆藥方:“他們兩人要害我的證據(jù)也有了?!?p> 凌清托腮:“對?。】墒牵覀儸F(xiàn)在還沒有那個能力懲治他們。這是您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吧?!”
凌承天欣慰自家女兒的聰慧,淡淡笑道:“所以,你想要對付他們,唯一能解決的辦法,就是和蕭世子成昏?!?p> 凌清有種想要翻白眼的沖動,內(nèi)心同時嚎叫。
又來了......
清酒甜蝦
凌清:一點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