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微亮,凌清就醒來了。
三大丫鬟和平常一樣,服侍了凌清起床,便按照以往分工合作的習(xí)慣,去做自己的事了。照顧小乞丐的事情,便交到梧桐手里。
小乞丐一夜安眠,凌清去看的時候,還在熟睡,她囑咐了梧桐幾句,帶著竹心便去了攬舟院。
膳廳里,金花在擺早膳。
不過一會,徐安攙扶著凌承天來了。
徐安一見到凌清,忍住老淚將凌承天扶坐好后,面向凌清屈膝就要往下一跪,被凌清截住了。
“徐伯快起來,你的膝蓋有舊疾,不能跪?!?p> “大姑娘?!毙彀步柚枨宓臄v扶,顫顫巍巍的起身。
徐安六十有八的年紀(jì),看上去頂多五十年華,金花與之同年,看上去一樣不顯年紀(jì)。他們倆是夫妻關(guān)系,都是從年少時候開始,伺候在凌承天身邊的老人。
昨晚沒見到徐安,是因為前日他守了凌承天一天一夜,昨日是去補覺了,才會只有金花在。
“這段時間照顧爹爹,辛苦你們二老了?!?p> 金花和徐安連忙道:“只要能守好老爺,怎樣都值得?!?p> “能在內(nèi)院伺候的,只有你和奶娘嗎?”
徐安道“除了老奴和金花,還有小正?!?p> “舊人到了年紀(jì)都放出去了,新人不敢用。就算是繼夫人送來的人,都被老奴差遣到院外打雜。就說老爺習(xí)慣老奴和金花伺候,命令其余人沒有吩咐一律不準(zhǔn)進內(nèi)院?!?p> 徐大正和徐小正是兩兄弟,又是徐安和金花的兒子,凌清自然信得過。
“對了,能近身的還有每隔三日就要來復(fù)診的古大夫?!毙彀灿值溃骸敖袢站褪菑?fù)診的日子了,看時辰,也差不多快來了?!?p> 凌清點頭,又疑惑道:“繼夫人沒來照顧過嗎?”
“有,也只是在守夜,老奴也在。”金花說:“不過,老爺是不準(zhǔn)許她近身的?!?p> 凌清看了一眼攪著粥的凌承天,道了聲知道了,便坐到凌承天身旁,夾起一塊栗蓉糕塞進嘴里。
竹心盛了一碗小米粥送到凌清手邊,她吃了一口,道:“老頭,你那么不喜歡繼夫人,干嘛還要和她生兒育女?”
凌承天被粥水嗆的咳了起來,凌清趕忙拍拍他的背。
“我知道身為兒女不該過問長輩的感情事,但是女兒就是不明白,所以想要不恥下問?!绷枨逵值馈?p> 凌承天還是沒有要回應(yīng)的意思。
一切都是因為昨晚,凌清拒絕了和蕭衍的親事,凌承天怎么哄,她都不接受。
氣的凌承天傲嬌了,所以才會不跟凌清說話。
凌清不死心又問:“是不是因為,她是娘親認的義妹,所以你才留著她?”
“嗯?!绷璩刑爝@回卻應(yīng)了。
凌清嘴角一彎,早猜到了,這個父親做什么都老謀深算,唯獨遵守對自家娘親的承諾,簡直可以說什么理智、什么顧慮都是虛的,聽妻子話才是永遠正確的。
既然凌承天只是故意生氣,凌清也不再故意追問什么。
兩人緘默的吃完一頓早膳后,徐安來稟報,小古大夫來了。
凌清困惑,不是說古大夫么?怎么就成小古大夫了?
她揣著好奇,和徐安攙扶著凌承天,回到寢室。
一位身著灰袍的年輕男子,正站在桌子旁,拿出藥箱里的脈枕,銀針。
一見凌承天和凌清,便走上前行了一禮
“城主?!毙」糯蠓?qū)α璩刑煨辛艘欢Y,轉(zhuǎn)向凌清,又行了一禮:“這位想必就是昨日回城的二姑娘吧!”
徐安緊接著介紹:“姑娘,這是古平哲,懸濟堂的小古大夫?!?p> 凌清知道,古長德只有一個兒子,是懸濟堂唯一的繼承人。
以前府里的人,一有頭疼不舒服都叫的古長德看診,他開的懸濟堂在外人眼里,是凌府的資產(chǎn),實則是屬于他自己的。
有時候他來凌府會帶著古平哲登門,在凌清的印象中,這個古平哲年紀(jì)大他們不過五六歲,性情內(nèi)斂又膽小,特別不受驚嚇。
一被驚嚇,準(zhǔn)腿軟倒地。
凌澤小時候調(diào)皮,就喜歡欺負他,所以經(jīng)常去嚇唬他。之后,就甚少見到古平哲了。
今日一見,沒有了小時候懦弱的神色,倒多了一些刻薄之色。
“古大夫呢?”凌清問。
古平哲應(yīng)道:“家父昨日研配解藥一夜未眠,故在下就替代過來了。在下醫(yī)術(shù)雖沒家父精湛,但城主的病情,也是知道的清楚,這個二姑娘大可放心?!?p> “小古大夫誤會了,本姑娘只是許久沒見古大夫,隨口問問。倒叫小古大夫多想,是本姑娘的不是?!?p> “那小古大夫即刻為家父復(fù)診吧!”凌清不想和他多聊,話畢就讓凌承天躺下了。
古平哲對凌清只有小時候的記憶,怯懦、自卑。如今又因為外面的流言,無法確認她到底是怎樣的性子。
秉承著多做事少說話的原則,他選擇不多言,開始謹慎的為凌承天把起了脈。
好一會,古平哲收回手,開始施針。
完事之后,凌承天全身都是汗,古平哲也不例外。
他收完針,擦著額頭道:“這是在下最后一次施針了,穩(wěn)固了毒不再蔓延。但這只是暫時。”
“那藥方需要改嗎?”徐安問。
古平哲斂眉:“最近城主是不是睡的不安穩(wěn),經(jīng)常噩夢?”
“是,這兩日竟是連著一夜都驚醒著?!?p> “那藥方需要改改?!惫牌秸芰嘀幭洌叩阶狼白?。
徐安早就準(zhǔn)備好了筆墨紙硯,古平哲執(zhí)筆,便開始寫下新的方子。
他吹干字跡后,就交給徐安,囑咐道:“和以前的方子一樣熬煮,但要分開喝,一日兩次即可?!?p> 徐安應(yīng)下后,轉(zhuǎn)身將方子遞給凌清。
凌清將視線從古平哲身上收回來,落在藥方上,將上面列的每個藥材一一看認真了。雖然不懂醫(yī)術(shù),但她知道自己有過目不忘以及即學(xué)即會的能力。
這也是她探究好幾年才探明白的,就算沒有了快穿者時的記憶,但經(jīng)驗都刻在了靈魂里。
“二姑娘,這張方子,也是和家父探討過的?!惫牌秸芤娏枨蹇粗幏揭粍硬粍樱嶂懽又鲃拥溃骸斑@次添加了兩味藥,一味是益氣,一味是安神的,對城主不安眠之癥有所療效?!?p> 凌清點頭,將方子還給徐安:“徐伯,你按照方子去拿藥吧!我還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一下小古大夫?!?p> 徐安下意識想看看凌承天的意思,凌清先一步對凌父道:“爹爹,您沒意見對吧?”
凌承天沒有意見的對徐安點點頭,后者這才安心的出門。
徐安走了,竹心留守在門外。
屋內(nèi)。
凌清沒有說話。
古平哲表面鎮(zhèn)定無比,內(nèi)心實則期待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