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暗處。
看著她買煙,點煙,接電話,各種情緒的交織與壓抑,從她那幅被他收起來的畫就知道,她是不開心的。
南希愣神地看向他,完全沒想到人會半路折回來。
秦十堰接過她的煙頭用指縫掐滅,連帶她腳邊的那根煙頭一并彎身撿起扔進垃圾桶里,站在她面前雙手緊捂著她冰涼的手。
南希垂眸看了眼兩人緊握的手,感受到暖意的才稍稍回神,問他,“不是說去值班了嗎?”
“一路都在惦記著你?!?p> 這一刻,南希說不上心底的情緒是什么樣的,心口暖意不斷膨脹。
“我這也不會半夜偷偷跑,離過年還有段時間,到時候真要跑,會捎帶上你的?!蹦舷Pχf。
秦十堰聽她這么說也沒解釋,等手捂熱了才牽著她往宿舍的方向走,煙和打火機全塞進口袋,還把她的細手放進他的衣兜里,“不捎帶也會跟著你走?!?p> 剎那間,南希的雙手伸進他的棉服,隔著毛衣從身后圈住他的勁腰。
秦十堰就勢摟著她入懷,對上她詫異的眸色,笑道,“你要繼續(xù)滿腹野心往上爬,知道嗎?”
他云淡風輕又說了一句,“踩著我也沒關系,但前提你要活得開心點。”
這一夜,兩人差點破了格。
如果算起來,是南希先強上的。
一向隱忍克制的秦十堰,在那最后關頭被一串電話鈴響拉回最后一絲神智。
“等我?!蹦腥舜颐乱痪洌ⅠR翻身下地,窸窸窣窣穿衣就推門出去。
與此同時,她的電話也響了。
她瞥了眼手機屏幕,接起電話,“池煙?”
“快過來接我!”她賊兮兮的壓低聲音,語氣異常堅定。
南希穿上鞋子,拉開窗簾與夜色渾然一色的車尾,眼神晦暗,“你怎么來了?”
“長話短說,晚點姐從頭到尾給你擼一遍!”
……
角頭峰。
子夜的大霧嶺朦朧一層寒磣的霧氣,漆黑無光的天際望不到掩藏夜色下的山頭。
云嵐小鎮(zhèn)偏東是包攬整個大霧嶺最大的娛樂場所。
娛樂項目規(guī)模驚人的大。
幾乎是頂尖上流才能接觸到的層面。
南希跟著傅池煙發(fā)的定位打車過來。
傅池煙一下車就探頭探腦,指著跟前的金字塔大樓,“我給你打聽到了,他就在四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見到人不要慫,路就給你鋪到這兒了,我去找個人。”
南希倪了她一眼,問,“你找誰?”
傅池煙臉色怪異地揮揮手,“到時候跟你說?!?p> 南希只能自己先進去。
夜色下的游人也不少。
她見到了一些熟悉的大熒幕面孔。
也不免驚嘆于每樓層的規(guī)劃,真是別有洞天。
她拾階而上。
四樓。
這里明顯安靜的多了。
根據傅池煙給的信息,南希往前走,尋找著特殊標志的房間。
但是這里太大了,她有些迷路。
繞來繞去,最終繞到了一間房門前,玉石鑲嵌的門格外奢靡,南希找不到別的路,便敲了敲門,然后推門。
可她剛剛推開門,就聽到里面?zhèn)鱽磬枥锱纠驳穆曇簟?p> 迎面飛來一把水果長刀。
南希瞪大眼,一個利落閃身堪堪躲開。
警惕的視線落在房間里面。
本該擺放整齊、精美的沙發(fā)、花瓶,早已不復存在。
入眼一片狼藉,而中央有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地面滲透血跡格外瘆人,其中一人側頭看向她。
一雙深邃精致的桃花眼黑不見底,像一匹野狼刮了她一刀子眼光。
而他正掐著底下人的脖子。
手上動作不松反倒越發(fā)兇狠,看向她時,還有空彎著薄唇,“小姐,走錯門了?”
南希猛得驚醒。
在這樣一個明顯不對勁的現場,她第一反應是關門!
快步逼近放置各類刀具的墻角拔出一把插在墻面的大刀,火速遞給他,“別慌,你要宰快宰,過時就麻煩了。我來給你把風!”
祁天朗:“……”
南希的反應讓人大吃一驚。
她關門的動作格外的迅速,甚至還能上個鎖,把那把刀子重新飛到了祁天朗的手邊,她臉色嚴肅,低聲說道,“外面人很多,鬧大不好?!?p> 她不知道祁天朗這是在做什么。
但是被祁天朗挾制的那個男人臉色已經青紫一片,快要斷氣的樣子,而這男人還悠然自得,只有臉頰上有一道細細劃痕,滲透血珠,仍舊保持著熒幕上那云淡風輕的瀟灑姿態(tài)。
可這間室內,一點不像是小事的樣子,血跡都順著地毯流下來了,要是她不進來,是不是這男人真敢下狠手。
南希對上他泛著精光的狐貍眼,條件反應她……
是不是該有點自救動作。
比如,先打個報警熱線。
她可是良民,她可什么都沒干。
祁天朗自然沒有錯過南希那精彩的表情轉換,這倒是挺有意思的,正常人不應該是害怕的轉頭就跑?要么一聲尖叫引來一堆人。
而她反倒背道而馳。
前腳剛關門,后腳就后悔的表情。
祁天朗松開那人,松懶地靠一旁的棕色沙發(fā)邊,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怎么辦,讓小姐好像一不小心做了我的同伙。”
南希:“哦那挺妙的,蛇鼠一窩,你拿刀,我遞刀,相互助紂為虐,漂亮極了?!?p> 祁天朗頓時笑起來,桃花眼彎彎,溫潤如玉的嗓音如水般動聽,“開個玩笑,人還沒死?!?p> 南希皺皺眉,“那你這是?”
祁天朗站起來,越發(fā)顯得他身高腿長,而語氣不以為然,“來殺我的被人雇傭殺手,你信嗎?”
南希似懂非懂點頭,恍然大悟道,“然后被你反殺了?都快跟上電影節(jié)目效果了?!?p> 祁天朗看了底下那人一眼,彎彎唇,也不解釋什么。
他后面才不緊不慢道,“但不好意思了,你好像看到了些不該看的,有些事你懂嗎?”
南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明白。”
隨后。
她迅速地掏出手機,打開攝像對準了祁天朗和地下的人:
“那我留個證據吧,電影里一般看到這種畫面的,結局一般有三種情況。要么是成王敗冠。要么就是兩敗俱傷。最后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現在這兒人就你跟我,你動我,我還是有時間把視頻發(fā)出去的,咱都不用慌,不用急。”
祁天朗笑了,眼里卻黑漆漆的,“你在做什么?”
南希:“黑白通吃呀。”
“……”
他還真就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態(tài)度一分鐘不夠反轉一百次,光是翻臉的功夫都令人望塵莫及。
南希不覺得有什么,披無奈嘆了口氣。
她不認識他。
素未謀面的兩人相遇了,也是一種緣分。她還是很善良的。
搞得要生死相隨,多浪費感情。
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可信啊,尤其是長得花里胡哨的。
道貌岸然是面具,陰狠手辣是真實。
她可是很惜命的。她還沒把秦十堰睡到,怎么可以就這樣沒了呢。
祁天朗瞇眼,他真是覺得這女的有意思。
他挽了挽袖子,“你認識我?”
南希胡亂一編,隨口就來,“你粉絲啊,連你褲衩子愛穿什么色兒我都知道?!?p> 祁天朗一頓,看向她把著手機的手,“鐵桿粉?”
會干出曝光榜樣的事?
南希披認真搖了搖腦袋,“現在不一定鐵桿粉,你沒聽說過會轉粉這個說法?”
祁天朗笑起來,笑的魅惑,“那沒辦法了,我把柄都落在你手里了,我肯定沒辦法對你做什么了,要不這樣的,你先送我去個小診所?”
剛說完,他將自己的手抬起來。
手臂上竟然有一道深深的刀口。
還在淌著血,看著都毛骨悚然,而他竟然不覺得疼似的,還能談笑風生。
南希頓時對這個男人有些佩服。
這男人,真是堅毅。
祁天朗:“我現在的情況不方便給別人看到,可能要麻煩你了?!?p> 南希這才收了手機,好歹也是她口中的榜樣人物,她得做戲做全套。
“你現在能出去嗎?”她說。
祁天朗:“你會跳樓嗎?”
南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