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垂下目光,望著咖啡杯氤氳繚繞的熱氣,全程沒有說話。
辱罵挑釁最能傷人于無形,它帶給人的疼痛比純粹的肉體傷痛更加撕心裂肺。
這些話他從小到大聽的太多太多。
年幼的蘇銘面對街坊鄰里的漫天指責(zé),會憤怒,會懊惱,會反抗。
為避免這些污言穢語傳進(jìn)母親耳里,他會拿起家里的小板凳,狠狠砸向那些只會無端指責(zé)他人的蠢貨,扯起嗓子怒吼著,讓他們統(tǒng)統(tǒng)滾蛋。
那群人懂什么?
他們憑什么辱罵母親是不知廉恥的女人,有什么資格說她不配活在世上。
這些蠢貨不了解事情的全面,只會捕風(fēng)捉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審判他人。
他的母親,那個溫柔嫻熟的漂亮女人,笑起來嘴角會浮現(xiàn)若有若無的甜甜酒窩。
這么美好善良的人,從始至終就是可憐悲涼的受害者。
真正不該出現(xiàn)在這人世的,是他蘇銘自己。
眼前的人不知什么時候離開,蘇銘木然坐在原位,微垂頭,眸光一片死寂,深陷無邊無際的黑暗漩渦。
母親癡傻時的模樣在腦海里揮之不去,一棍棍揮在后背的鉆心的疼,形成的無法磨滅的傷痕,像烙印一般,讓他永遠(yuǎn)洗不盡。
“哥哥!”
黃鶯般美妙的清甜嗓音將他喚醒,蘇銘漆黑暗淡的眼眸轉(zhuǎn)向身旁的小姑娘。
她看起來似乎有些害怕,怯生生的,瑟縮著脖子,緊緊拽住手心里的洋娃娃。
見蘇銘沒有回應(yīng),小姑娘再次喚了他一聲。
“有事么?”蘇銘的嗓音沙啞的可怕。
初芷把手里的娃娃遞向蘇銘,她年紀(jì)尚小,理解不了眼前這位帥氣的大哥哥經(jīng)歷了什么,只能按照秦夏的吩咐,盡最大的努力讓他開心起來,“不要難過了,姐姐讓我把這個娃娃送給你?!?p> 蘇銘很會咬文嚼字,很快發(fā)現(xiàn)女孩話里的疑點,“姐姐?”
剛才秦夏拜托初芷去安慰蘇銘,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把她供出來。
初芷一臉惶恐,意識到說漏了嘴。
她見蘇銘沒有伸手接娃娃的意思,急忙將娃娃塞進(jìn)他懷里,揚起頭甜甜一笑,“哥哥,我不希望你傷心難過。你長得這么好看,一定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才行?!?p> 初芷怕再多說得露餡兒,一溜煙便跑的無影無蹤。
?。?p> 秦夏一路追趕,在女人乘電梯之前,攔住她的去路,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站?。 ?p> 女人秀眉一豎,顯然不滿一個黃毛丫頭為何如此目中無人,竟用這樣不善的語氣同自己說話。
她指指自己,訝然道:“你在叫我?”
秦夏冷著一張臉,“叫的就是你?!?p> 頂著女人狐疑的目光,秦夏捏緊手里的咖啡杯,邁開步子昂首挺胸走了過去。
單手將杯子舉到女人的頭頂,“嘩啦”一聲毫不留情的倒下去。
女人被滾燙的咖啡燙的倒吸一口涼氣,她驚叫一聲,條件反射向后一退,眼睛瞪的鼓鼓的,歇斯底里地怒吼,先前優(yōu)雅端莊的模樣蕩然無存,“你他媽有病嗎!我招你惹你了?!”
秦夏哈哈大笑,女人這幅狼狽模樣看的她相當(dāng)解氣,“我就是有病,怎么著?姑奶奶看你不順眼,今天不教訓(xùn)你,我就皮癢癢!”
“你這個瘋子!給我等著,我要報警!”女人氣急,奈何個頭不如秦夏,不敢硬碰硬。
她拿出手機撥打電話,雙手因怒火不可遏制的顫抖。
周圍不少顧客聽見動靜,圍在一旁看熱鬧,對著秦夏與女人指指點點。
“姐姐!”初芷鉆進(jìn)人群,跑到秦夏跟前。
現(xiàn)在不逃,更待何時?
秦夏見狀,拉起初芷繞過一眾看客,果斷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