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斌的聲音顫顫巍巍,好似有些不敢置信,他伸出的那只手只知地上茍延殘喘的人兒,又重復了一遍:“是母親身邊的南繡?”
顧傾歌有些驚訝的道:“四伯竟不知道?這地上的正是祖母身邊的大丫鬟之一,南繡。”
顧建斌看了顧傾歌幾眼,確定她說的是真心話之后才有些不敢相信低低道:“竟是被折磨成這個模樣好好的一個美人?。『煤玫拿廊税。??”
后面的話他重復了一遍,顯然是覺得惋惜。
顧傾歌眼中的譏諷之色一閃而過,微微退后一步,和許靖澤站在一起。
“我看啊,這是都已經(jīng)很清楚了?!崩钍闲Φ溃骸翱此氖宓臉幼雍孟褚彩菢O為可惜這孩子的,倒不如請姨娘做個好事,成全了他們,之前姨娘不是還說今日是個好日子讓大嫂去準備么?我看啊,就按照姨娘說的,選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讓四叔納了她吧?!?p> 李氏口中的姨娘,自然是說趙氏,在這顧家的幾兄弟中,也只有大房和三房敢這么稱呼趙氏。
趙氏的表情變了又變,可話是她自己說的,剛剛她是如何逼迫許氏的,如今劉氏就以眼還眼,逼迫她幫顧建斌納了南繡。
一想到這個結果,趙氏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而顧建斌看了眼地上的南繡,表情好像是吞了只蒼蠅般。
“三弟妹這話說的在理。”許氏笑著接口,“準備也不需要多大功夫就可以辦齊,只是......”
許氏看了看地上的南繡,惋惜道:“只是這臉要好好養(yǎng)養(yǎng)了,怕是要幾個月才能恢復之前的嬌艷呢?!?p> 許氏說的漫不經(jīng)心,顧建斌卻聽的眼睛一亮。
南繡如今看著雖然是可怖,但是只要好好養(yǎng)養(yǎng),不出幾月便可回到從前那般顏色,那便是個清秀佳人了!
顧傾歌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許氏看似不經(jīng)意,卻已經(jīng)深諳顧建斌的心思,這下,趙氏即便想要做什么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了。
“不可!”趙氏怒道:“此等女子,污我忠勇侯府名聲,不知檢點,留著何用!”
“母親?!鳖櫧ū蠹泵Φ溃骸八咽俏业娜?,生死便是我說了算,母親交給我處置吧?!?p> “你!”趙氏恨鐵不成鋼,用力捶打自己的心口,驚的顧建斌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
“你可是非要她不可?”
顧建斌的聲音堅定:“兒子堅持!”
趙氏閉了閉眼,看著自己最為疼愛的兒子,嘆道:“好吧,就如你所愿?!?p> 顧建斌欣喜的急忙道謝:“多謝母親?!?p> 趙氏揮揮手,“我累了,你們都下去吧,這納妾禮也不必了,直接收入房中,余下的交給老四家的打理吧?!?p> 王氏起身行禮:“是?!?p> 趙氏疲倦的揮揮手,眾人依次行禮告退。
王氏讓身后的丫鬟幫忙將南繡扶起送到她的園子中,卻不想顧建斌忽的彎腰抱起已經(jīng)將近昏迷的南繡,抬步便走。
王氏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戳進手心,臉上卻揚起溫柔的笑意。
“母親?!鄙砗蟮乃姆渴檭A濛扶住王氏的一只手臂,笑道:“我陪母親回去?!?p> 王氏點點頭,欲要離開的時候腳步忽的一頓,目光轉向在她之前離開的顧建業(yè)身上,眼底驀地浮起暗色。
“走吧?!蓖跏鲜栈匾暰€,拍了拍顧傾濛的手背,帶著她一起離開。
小趙氏見顧建業(yè)頭也不回的離開,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恨恨的將一腔怒火發(fā)泄到身側的顧傾璃身上:“還不快點過來扶我,難不成還要我請你?!”
顧傾璃疾步上前,一手扶起小趙氏的手臂,正欲離開之際,忽聽身后的趙氏道:“璃兒,你便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吧。”
顧傾璃怯怯的看了一眼小趙氏,點頭應下,“是?!?p> 小趙氏自討了個沒趣,用力的甩了甩手中的絹帕,帶著碧柔自行離去。
顧建文則是和許氏一起離去,顧傾歌身邊的許靖澤低聲道:“表妹,快些走,這地方陰冷的很。”
顧傾歌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腳下的步子卻加快了些。
趙氏居住的春暉園是滿府上下最好的屋子,冬暖夏涼,哪里有許靖澤說的陰冷,他不過是對這里厭煩,想快些離開罷了。
等到眾人都已離去,趙氏才將手邊上的瓷杯揮落在地,怒道:“這個小賤蹄子,真是好命!”
顧傾璃示意兩邊的丫鬟都退下,只留下西春在側,這才邊幫趙氏順氣邊柔聲勸慰:“祖母不必動氣,不過是個丫鬟罷了,即便四叔再寵愛,以她的螢火之輝,如何能和祖母這皎潔月色相較?”
“若是如此便是好了?!壁w氏欲言又止,“只怕那賤人要對我懷恨在心了!”
顧傾璃眼珠轉了轉,笑道:“祖母心中不是已經(jīng)有了主意?”
“哼?!壁w氏冷笑一聲,“她養(yǎng)傷的這幾個月,斌兒必不會常去,倒是我們的下手時機?!?p> 顧傾歌笑著附和:“祖母英明?!?p> 趙氏露出得色,眼中的陰寒讓人見了便忍不住打個哆嗦,“璃兒,這件事情,我便交給你了?!?p> 趙氏拍了拍顧傾璃的手背,“你定要讓那賤人生不如死,若是萬一她自己受不住死了,也與我們無關?!?p> “祖母放心?!鳖檭A璃笑道:“璃兒必不負祖母期望?!?p> 不得不說,趙氏這么做是最聰明的做法,畢竟當著顧家上下的面和顧建斌爭論,兩人的面上都不好看,而要整死一個丫鬟的方法很多,趙氏自然會選擇最有利于自己的。
顧傾璃笑著,仿若不經(jīng)意般道:“說起來,要不是姐姐,只怕大伯便要收了南繡呢,那大伯母心里肯定不好受,幸而有姐姐出面,察覺到異處,不然,這南繡還不知道要怎么敗壞咱們忠勇侯府的名聲,誣陷多少人呢。”
說到這個,趙氏便恨的牙癢癢。
今日的顧傾歌話雖是說的不多,卻句句說到點子上,字字切中要害,打了趙氏一個措手不及。
現(xiàn)在連她自己都在懷疑,到底是不是昨晚的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導致了現(xiàn)在這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