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慧直到很晚才回來。
開門的聲音,意料之外,很響,似乎特意在炫耀什么。
早在兩個(gè)小時(shí)前,湘琴打開電腦,好一陣噼里啪啦,敲完了一篇隨感,成功發(fā)到了某書上。
這樣的傾訴,還是不過癮。
鱸魚:[我們,還能再聯(lián)系嗎?]
這個(gè)問題,攪得她心煩。
人是躺在了床上,可根本睡不著,翻過來,覆過去。
這不,又學(xué)起小朋友,開始數(shù)羊: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越數(shù)越清醒,還時(shí)不時(shí)豎起耳朵,聽聽外面的動(dòng)靜。
重色輕友!湘琴盤算著,要好好笑話慧慧一回。
誰知一聽到慧慧回來的聲音,她又一下子全忘了心里的盤算。
湘琴是一聽到動(dòng)靜,就立馬跳下床來的,一路小跑到門口,迫不及待地幫慧慧開了門。
湘琴伸展雙臂,裝備好了大大的熊抱,“親愛的,抱抱!”
“別,等會(huì)兒?!被刍坌?,暫時(shí)忽略湘琴的矯情。
因?yàn)?,慧慧正懷抱著一大束紅玫瑰,生怕湘琴弄壞了。
湘琴瞧見又紅又俗的花束,“這是……?”
“郝戈送的。”慧慧一呼一吸間,有淡淡的紅酒味散出。
“哦,難怪,瞧你美的。”湘琴開著小玩笑。
“俗!”湘琴補(bǔ)了一句。
“俗怎么啦,我就喜歡俗。”慧慧繼續(xù)炫耀,“我偷偷數(shù)過,99朵。”
99朵!是不是夠吃一頓還是兩頓羊蝎子了?
湘琴偷偷琢磨起這個(gè),又覺得太酸了,伸過手去,想要接過慧慧的紅玫瑰,好幫她插到花瓶里。
慧慧扭過身子,將花抱得緊緊的,還差點(diǎn)揉碎了幾個(gè)嬌艷的花骨朵。
“不用,我自己來?!被刍叟ぶ?,臉上的笑容,像懷抱的紅玫瑰般嬌艷,“你去把家里的花瓶都找出來。”
湘琴呵呵,“行,我去?!?p> 家里有不少漂亮的花瓶,都是慧慧辛苦搜羅又珍藏的寶貝。
很快,準(zhǔn)備好花瓶。湘琴攤手,站到一邊,笑看慧慧插花。
慧慧是花藝?yán)蠋?。插花的畫面,一片靜好。
慧慧微笑著,“郝戈送的?!?p> 郝戈喜歡送慧慧花,各種各樣的,卻從來沒有送過紅玫瑰。
這是第一次。
慧慧什么花都愛,近來迷上了紅玫瑰。她曾委婉對(duì)郝戈說過。
郝戈裝聾作啞。
慧慧郁悶又抓狂,愣是跟湘琴叨叨了半個(gè)多月。
湘琴實(shí)在受不了了,“不如,我送你得了?!?p> “那不行,意義不一樣?!被刍蹐?zhí)拗得很。
湘琴也搞明白了,慧慧不是愛紅玫瑰,而是愛郝戈送的紅玫瑰。
頭疼!
紅玫瑰還不如一頓羊蝎子實(shí)惠。這是湘琴此刻的想法。
“郝戈送我紅玫瑰,請(qǐng)我吃貴得嚇?biāo)廊说奈鞑停€說要帶我去圣湖,洗滌一下靈魂……”慧慧興致不減。
湘琴不解,“郝戈不是還在讀博?你不是說他家條件不好,哪來的錢這么糟蹋?”
“郝戈說,他得了一筆獎(jiǎng)金。”
慧慧的眼里,閃著崇拜的光。
“哦?!毕媲俨幻靼?,也覺得郝戈厲害。
“不說我了,說說你的鱸魚吧。怎么樣?帥不帥?”慧慧一臉八卦。
湘琴笑笑,“總算想起來了?!?p> 慧慧插好紅玫瑰,放置到合適的位子。本來清素的空間,一下子變得明艷起來。
一切妥貼?;刍鄄环判?,是看了又看,才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好看吧?琴,快夸夸我!夸夸郝戈!”
湘琴湊近一瓶花,使勁聞了聞,只夸花,“好香!”
接著又促狹地說,“好飽?!?p> 話一出口,湘琴想起盧余,他也這么說今日見到的大哥大嫂的。
“好哇,從哪學(xué)的?”慧慧質(zhì)問。
湘琴偏嘴硬,“無師自通?!?p> 又怕慧慧揪住不放,轉(zhuǎn)身去冰箱里拿出幾罐啤酒。
“好了,邊喝邊說,這樣才痛快?!毕媲倨炔患按?。
慧慧也覺得喝紅酒不過癮,點(diǎn)頭,“這個(gè)好。”
兩人靠著沙發(fā),胡亂坐到地上。
嘭嘭——啤酒全開。
湘琴慧慧各拿一罐,相互碰了碰。
湘琴一口氣喝光,“中午吃的是羊蝎子?!?p> 慧慧正含著一大口啤酒,聽湘琴說話,差點(diǎn)全噴出來,“啥?羊身上的蝎子,五毒之一,能吃?”
湘琴又開了一罐,喝了一大口,“是吧,我也這樣說的。誰知道,羊蝎子,是羊脊骨……”
慧慧搖頭表示不信,拿手機(jī)現(xiàn)查,“媽呀,還真是羊脊骨。那……你不是大型社死現(xiàn)場(chǎng)?”
“嗯,丟死人了?!毕媲僖皇帜闷【?,一手直薅頭發(fā)。
“薅禿了也不好使,我問你,鱸魚有沒有嘲笑你?”慧慧覺得這個(gè)最要緊。
“明著沒有,暗著不好說?!毕媲賹?shí)話實(shí)說。
慧慧又放肆地大笑起來,“咱可真行,羊蝎子,還羊身上的蝎子,五毒之一?!?p> 湘琴也笑倒在沙發(fā)上。
“慧慧,你說,是不是不能怪我?大千世界,能吃的海了去了,誰又能什么都吃過?”湘琴辯解。
“話是這么說,可……丟人是真丟人。”慧慧笑得肚疼。
湘琴也是越想越覺得好笑。
等倆人都笑夠了,湘琴才又說下去。
“什么?你給鱸魚發(fā)了紅包,還一分不少,車錢?”慧慧恨鐵不成鋼地嚷嚷起來。
湘琴使勁點(diǎn)了點(diǎn)頭。
“活該你單身,母胎,26年!”慧慧酒氣如蘭,忽好笑,“你不會(huì),還單戀著青梅竹馬吧?”
湘琴抬高聲音,“青梅竹馬,怎么可能?”
慧慧心中懊悔,都是酒惹的禍。
湘琴嘆了口氣,“我還盧余車前,做錯(cuò)了?”
慧慧重拾真心,“錯(cuò)!大錯(cuò)特錯(cuò)!我問你,你覺得鱸魚怎么樣?有沒有你無法忍受的缺點(diǎn)?”
湘琴想了想,“沒……沒有吧?!?p> “我再問你,鱸魚對(duì)你有沒有好感?”
湘琴憑直覺,“有……吧?!?p> 慧慧抽出一枝玫瑰花,交到湘琴手中,極具儀式感。
“好看嗎?”慧慧問。
湘琴喜歡花,尤其喜歡百合,白色的。
今夜,手中的紅玫瑰,鮮紅得如湘琴心上流淌的熱血,沸騰,不安分。
“好看。”湘琴不得不承認(rèn)。
慧慧一把奪回玫瑰,“好看,自己掙去?!?p> “琴啊,愛情是談出來的,不是想象出來的。”慧慧一副過來人的心態(tài),“給自己一個(gè)機(jī)會(huì),也給別人一個(gè)機(jī)會(huì)。不要隨便把路堵死,OK?”
湘琴真想薅禿了自己,“可是,我好像把路堵死了。不管了,好煩。”
二人又喝起啤酒來,直至把冰箱里的存貨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