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模糊的黑影逐漸清晰,只見一匹高頭大馬上面出現(xiàn)了一個有點干瘦的青年男子,他衣衫雖然單薄,目光卻炯炯有神,似是冬夜里的一座燈塔,從馬上跳下的時候,瞬間給予了小姜秀和杜五月兩人足夠的溫暖。
三人緊緊抱在一起,笑容盡情的在臉上綻放,良久,再分開。
牽著馬進了馬廝,再出來的時候,只有27歲的青年姜志成一下將妻子摟進懷里,另一只手牽住兒子的手,終于開啟了只有家人之間的談話。
“月兒,你怎么又來了?我不是和你說,你身體不好,應該留在家里等我嘛。”
“志成。秀秀想你。我這個做娘的難道讓他一個人在外面等你嗎?”
撓了撓頭,恍然大悟的哈哈一笑,姜志成眼角起了一層皺紋,看向姜秀的目光,突然流露出一絲嚴肅,大手輕輕拍了他的腦袋一下,不滿的訓斥:“秀秀。爹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以后不要再來這里等我。天這么冷,你要是凍壞了,怎么辦?”
話雖如此,望著兒子毫不在意搖頭擺手的樣子,姜志成還是對家人過來接待自己這件事感到幸福,揉了揉小姜秀的腦袋,便轉移了話題,就像是往常每天回家的時候一樣,對兒子款款而談,夸張的說起每天在外工作時經(jīng)歷的各種新奇有趣的故事。
“秀秀,今天爹啊……”
不過,新編的故事剛開了個頭,見到兒子穿的衣服布料高級,顏色鮮艷,上面還有各種紋路,似是一個小新郎官以后俊俏,姜志成登時笑得前仰后合,停也不停,輕輕揉了揉小姜秀的腦袋,開起了玩笑。
“秀秀。你這么小就想當新郎官了???那我和你娘豈不是馬上就能當爺爺和奶奶了?。抗?。爹期待著你當新郎的那一天。這身衣服是今天才做完了吧?真好看!很適合你!爹喜歡!那我們繼續(xù)講今天的見聞。爹啊,剛剛遇到了……”
下一刻,望著兒子又是滿足又是興奮,完全沉浸在姜志成的父愛之中的幸福表情,杜五月登時收起笑容,把嘴湊近丈夫耳邊,問道:“事情辦的怎么樣了?順利嗎?”
“已經(jīng)全部搞定。放心吧,月兒。今晚回去就可以準備,明天我們一家終于能搬出這座大山,去城里住啦。那邊的私塾先生我也聯(lián)系好了。咱們秀秀這么聰明,將來一定可以考取秀才,不再像是我這個粗人一樣,只會舞刀弄劍?!?p> 說話間,姜志成看了一眼腰上的六尺長劍,一種苦澀的滋味涌上心頭,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就好。秀秀能當秀才,以后生活就會有個保障,不必像我們一樣,連吃住都很困難?!鄙n白的素手輕輕握住丈夫溫暖的手背,杜五月給了姜志成一個柔情的眼神,似是對丈夫的無奈表示理解。
氣氛隨之變得有些沉悶。
三人接下來的一段路都保持著沉默。
“?。α?!”
十幾步過后,還是姜志成打破氣氛,下癟的唇角突然向上一翹,他從懷里摸出一個紙袋,放進小姜秀的手里,道:“秀秀。給你的禮物。”
還有禮物?
姜秀年紀雖小,卻早已知道家里生活困難,自從4歲懂事以來,還從來不知道禮物是什么,平日里,也只是在母親的回憶中,了解過。
此時,突然望著手里熱氣騰騰的紙袋,小姜秀登時感覺大腦有些短路,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手里的溫度越來越強烈,姜秀終于確定這不是夢境,激動的雙眼一片明亮,顧不得打開,興奮的問:“爹。里面是什么呀?熱乎乎的?!?p> “打開看看?!蓖拮油哆^來的詢問目光,姜志成得意的抬起了頭,神秘一笑,對姜秀做了一個鼓勵的手勢。
一對眉毛高高揚起,心跳噗噗加快了好幾倍,小姜秀重重一點頭,當著父母的面,三下兩下,把紙袋打開,喜悅的心情難以掩飾,一雙小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叫道:“哇!是肉包子!還是熱的肉包子耶!”
姜秀的家庭困難,哪怕依靠姜志成出遠門教別人劍術,再加上杜五月織布做衣服賺的錢謀生,一個月也吃不起一次肉,只能勉強保證三餐不至于餓肚子,一般情況下,小家伙都是與父母吃地瓜與米粥度日。
望著兒子一眨不眨,雙眼死死盯住肉包子的熱切目光,杜五月在丈夫耳邊說了一句感激的話。
姜志成仰頭一笑,催促姜秀盡快動口。
“快吃吧。秀秀。趁熱。明天就要搬家,咱們家再困難,也該慶祝一下。我今天多教了一個學生,買的這個肉包子。所以,回來晚了一些,讓你們久等了。”
“不久!爹!謝謝!”聽著父親的解釋,小姜秀感覺這是出生以來最幸福的一天,肉包子是什么味道,早已聽聞許久,卻從未嘗過,他重重一點頭,張開嘴,眼看著就要一大口咬下去,滿足一下心中多年的好奇。
目光瞥見姜志成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疤痕,還有杜五月已經(jīng)凍得發(fā)抖發(fā)紅的手腳,姜秀嘿嘿一笑,狠狠吸了一口肉包子上的熱氣,然后,又把肉包塞進紙袋,再放進衣服里,像是珍寶一樣小心翼翼藏好,道:“爹。娘。這個肉包太大。我一個人吃不下?!?p> “我們回家一起吃吧。”
收起對肉包難以回避的熱切目光,姜志成與杜五月一陣感動,相視一笑,說不出的欣慰。
不知不覺,徹骨的寒風停了。
三人手牽著手,繼續(xù)踏上歸途,踩著新鮮的積雪,腳步輕松的往江陽山下的小家行去。
然而,還沒走多少步,三人剛剛來到一座小山坡的前面,山坡后面卻突然傳來一聲女人驚恐與無奈的尖叫聲,還帶著無力的哭腔。
“救命!救命?。?!”
把兒子推進妻子懷里,姜志成第一時間翻過山坡,擔憂的趕了過去。
姜秀卻不愿待在原地,甩開母親的手,緊跟其上。
望著兒子迅捷的腳步,杜五月也不想袖手旁觀,追著小姜秀的背影,爬上山坡,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三百步遠的一塊平地區(qū)域,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一個年輕的男人正站在另一個少女面前,動手動腳。
少女躺在地上,衣服早已被扯爛的扯爛,扒掉的扒掉,似是一尊白玉雕像,正被一個滿臉邪氣的男人糟蹋,她的眼中淚水甚至都快凍結成冰,求救的聲音越來越弱,掙扎的動靜也越來越小,滿臉寫著絕望。
就在少女即將被邪氣男人侵犯的時候,一道雷霆一般的怒吼從空中炸裂開來,震得邪氣男人一呆。
“住手?。?!”一口氣跑到兩三步左右的近處,已經(jīng)氣得七竅生煙的姜志成鏘的一聲,拔出六尺佩劍,遠遠指向男人,大聲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