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wèi)百戶的官服和腰刀放在了書房中梨花木做的案桌上。
林如海問道:“這是什么意思?你這小小年紀(jì)的少年,皇上為何會大老遠的給你封這個官?”
賈琪低沉道:“是啊,這可不是什么好事。用揚州話罵人,是怎么罵的?”
林如海抬頭,確認(rèn)道:“蠟塊麻麻?”賈琪驚道:”姑父,你這樣子,林妹妹知道嗎?”
林如海老臉一紅,罵道:“你閉嘴,還不是被你小子給帶偏了?!?p> 說罷,臉色一正,說道:“現(xiàn)在事情很清楚了,既然皇上把你放在我身邊,就說明有些事情,皇上想你跟我一塊抗?!?p> 賈琪點了點頭,認(rèn)可這個判斷,說道:“看來皇上已經(jīng)對某些人的耐心越來越差了,你一個賈家姻親還不夠,再把一個賈家嫡子擺在他們面前,看他們會不會折騰?
可惜他這是白做功夫了,以現(xiàn)在賈家的頹勢,別說我這個不受待見的大房二子,就是整個賈家擋在這些人面前,也會被他們吃的骨頭都不剩?!?p> 林如海驚道:“賈家已經(jīng)到了這么地步了嗎?”
賈琪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否則他們怎么敢如此謀算,為了讓你生不如死,就敢毒害我賈家姑娘,要知道老太太對我姑姑可是極為喜歡的。他們已經(jīng)完全不把我們賈家放在眼里了。”
林如海奇道:“不可能吧,賈家在軍隊中聲望甚高,還不值得他們看重?”
賈琪坐到椅上,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說道:“我們賈王史薛,金陵四大家?,F(xiàn)在金陵的那戶人家,大概覺得金陵這么多人,太擠了。所以只要四中去三留存一就可以了。”
林如海聽后,喃喃道:“四中去三留存一?賈王史薛......,原來如此,難怪你剛才在里面跟你姑姑說,她二嫂快把賈家搬空了,她是王家人?我記得薛家的主母也是‘王’?”
賈琪撫摸著手中青花瓷的茶杯,嘆道:“是啊。都是聰明絕頂?shù)娜?,王家就嫁了二個女人過去,就把賈家的軍隊和薛家的錢財留為己用,真是利害。
要知道王家以前,跟林家一樣也只是賈家的姻親而已,現(xiàn)在反客為主蛇吞象。姑父,你瞧瞧人家這棋下的.......相比之下,你這混的太慘了?!?p> 林如海怒斥道:“混帳,行此等鳩占鵲巢之事。很榮耀嗎?”,待他怒氣稍歇,說道:“這樣說來,現(xiàn)在你們賈家在軍隊的香火關(guān)系,都已捏在人家王家人手里了?”
賈琪點了點頭,說道:“已經(jīng)大差不差了,我們大房如今的管家,也就是我的璉二嫂子也是姓王?!?p> 林如海奇道:“那老太太就沒有意見?她就看不出來賈家都是王家人在說了算?”
賈琪搖了搖頭,說道:“她能如何?她能做的,就是把關(guān)聯(lián)最小的史家給趕的遠遠的,別讓人把史家也給連鍋端了。聽說這幾年史家除了過年,其他時間都不上賈家,估計也是她的意思,否則這哪門子姻親之家關(guān)系會如此淡漠,住的又如此近。”
林如海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老人家也是一片苦心?!?p> 賈琪苦笑道:“苦心?呵,若只是如此也還罷了,可她為了賈家一再退讓,退到了連我姑姑被害,她都能默認(rèn),這是我不能原諒的。”話未說完,便聽到屋里屋外同時響起了“啊”的驚叫聲。
原來在他們走后,林黛玉母女手挽手聊了很久,賈敏只是身中劇毒,靈泉水解除她毒性并順便滋潤一番后,她自然就痊愈了。
而林黛玉只是體弱而已。二人經(jīng)過一番滋養(yǎng),都大大改養(yǎng)了體質(zhì)。女人間的私聊,聊了半天就聊到了賈琪身上。
原本林黛玉也只是把賈琪當(dāng)成普通表兄看待,此時自家母親不斷拿兩人取笑,不知不覺間,她心里居然真的在意了起來。
再加上那混帳今天對她幾次眼神灼灼,她又不眼瞎,自然明了這其中的意味,一股莫名的情意竟已蔓延在心里。只覺小臉紅撲撲的,羞澀難當(dāng)。
后來周管家來說,當(dāng)今圣上給賈琪下了圣旨給他封了官。兩人都覺得好奇,好在書房就在她們后面,沒有幾步路。就想過去看看,不想還沒有進屋,就聽到兩人在說著四大家的一些事。
賈敏原本以為是聽個熱鬧,沒想到竟?fàn)砍兜阶约骸4篌@失色之下便叫出聲來。
林黛玉急忙扶著母親進了書房,把她扶上了椅子。
“琪兒,你說的可是真的?”賈敏焦急的問道,她實在不敢想像自己的母親會眼前看著別人害她也無動于衷。
賈琪看著原本恢復(fù)紅潤臉色的姑姑,又是一陣蒼白,不禁勸道:“姑姑,你這又是何苦,我這只是推測,是推測就未必是對的,作不得數(shù)的。”
賈敏搖了搖頭,決然道:“琪兒,姑姑我信你。說吧,我承受的住?!?p> 賈琪皺著眉,嘆道:“倒也沒有你想像的嚴(yán)重。老太太當(dāng)然不會想害你,可是她身后有一大家子要照顧,整個榮國府和你,你覺得她會選誰?”
賈敏悲從心來,流淚道:“為何?我們賈家難道要任人宰割?怎么會變成這樣子了?”
賈琪一臉無奈,苦笑道:“沒辦法,對手太高明,我們賈家又沒有像樣的男人撐起來,老太太雖然精明,說到底也只是靠內(nèi)宅過活的女人罷了。你想讓她如何?這大概就是生在大家族的人的無奈和悲哀吧,即享榮華須承其重?!?p> 他站起身來,來到擺放銹春刀的桌子邊上,一手握套,一手握把,緩緩抽出鋼刀,看著銳利的鋒口。
輕輕的說道:“我以前也是霧里看花沒看清。今天接到皇上賜的這把刀時,我才靈機一動,想通了。原來我們賈家的身后一直有一把刀在割著我們。”
林家三人被他輕緩的動作和低沉的恐怖話語給嚇了一跳,賈敏問道:“你說的那刀就是二嫂子的王家?”
賈琪搖了搖頭,說道:“王家雖占盡便宜,可只是人家棋盤上的棋子,任人擺步罷了。到時失去價值,說丟棄就會丟棄的??尚λ麄冞€不自知,以為別人都是傻子?!?p> 忽的一絲光亮從林如海的眼眸中一閃而過,他說道:“我明白了,你說的背后之人是金陵甄家?”續(xù)而說道:“甄家啊,那確實是龐然大物啊。
太上皇六下江南,有四次就住在甄家。太上皇尊甄家老太太為‘吾家老人’,這是何等榮耀啊,而且甄家有二位嫡女嫁給了二位王爺。宮里還住了一個甄家老太妃。難怪賈家老太太會袖手旁觀,就連她親女兒被害,她連只能苦水往肚里咽。”
賈敏也感到深深的無奈,雖然還是覺得母親無情,但恨意卻少了很多。
她嘆氣道:“算了,琪兒,如果是甄家,我看還是算了吧。斗不過他們的。”
賈琪搖了搖頭,說道:“誰說在我們賈家背后算計的那人是甄家,甄家其實也只是被他用來捉刀而已。”
“什么?”林如海聽得都有點暈呼呼了,說到甄家,他已經(jīng)覺得高山仰止無可奈何了。結(jié)果搞了半天賈琪卻說甄家也只是人家手上的一把刀而已。這......這要哪樣啊。
林如海深吸一口氣,說道:“賢侄,你說吧,今天說說清,那到底是誰,也好讓我瞻仰瞻仰?!?p> 結(jié)果賈琪嘆道:“其實我也是從這把刀上推斷出來的,具體是誰,我也說不清楚,甚至連當(dāng)今皇上都未必清楚。
只是,皇上既然告訴了我,這把刀是甄家,那握刀的這個人,就要靠我們自己去查了。這大概才是皇上讓我當(dāng)這個錦衣衛(wèi)百戶真正的用意。”
只聽他喃喃道:“皇上啊,你是不是對我的能力,產(chǎn)生了什么誤解?非要讓我走進這個漩渦?難道這就是獸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