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伸出纖纖玉手,手心赫然是一枚翠玉綠葉,莖脈分明,活靈活現(xiàn)。
“便是此物。”
張箏細(xì)細(xì)看了綠葉,依舊搖頭,“沒有?!?p> 女修幾不可見地呆愣了片刻,很快恢復(fù)平常神色,右手一翻收起翠玉綠葉,笑盈盈拱手道:“如此,清允打擾道友了?!?p> 張箏狐疑地瞄了她一眼,飛身離去。
那自稱清允的女修她在姬家隊伍中見過,她為何在得知她沒有密令后會呆怔?
她料定她應(yīng)該得到密令嗎?
她會不會是當(dāng)初暗中窺視她的人?
張箏輕飄飄地落在樹枝尖端,衣衫微動,回望來時之路,皺眉難舒。
……
先前在沙漠一月見不著人影,如今如了深林卻屢屢撞上熟人,張箏都不知自己算不算運(yùn)氣不好了。
兩日前,她偶然遇上萬玄門的隊伍,林瀟瀟、江奉來帶領(lǐng)著十?dāng)?shù)萬玄門弟子,以及幾位路上碰到的陌生修士。
林瀟瀟乃金丹期修士,神識輕易看穿張箏的偽裝,面色流露出一絲驚奇,忙喚住她同行。
從林瀟瀟那兒,張箏總算知道了翠玉綠葉究竟為何物。
沽源秘境,東源真君遺留洞府所在之地,不僅奇珍異寶眾多,更是極可能有東源真君留下的傳承。
相較而言,后者更叫人垂涎三尺。
原來,剛?cè)朊鼐巢坏绞眨汴戧懤m(xù)續(xù)有人得到了翠玉綠葉,此物從天而降,無蹤可尋,其余人亦不能奪取。
每個得到綠葉的人腦中自然注入一段話,此物乃東源真君洞府的密令,一共五十枚,自由擇主,但被選中之人無不是天縱奇才,實(shí)力強(qiáng)悍。
只有五十枚密令集齊,才可于蒼洱山巔開啟洞府,奪取傳承。
“張師妹你雖未得到密令,與傳承無緣,但待洞府開啟后進(jìn)府中尋寶亦是不錯的。”
林瀟瀟如此邀請,張箏思量著在秘境內(nèi)跟無頭蒼蠅般亂逛也無甚收獲,便應(yīng)了下來。
她已有功法師承,又不欲再拜師,東源真君的傳承于她自是無意,但洞府內(nèi)的寶貝倒是可以一爭。
跟著隊伍行了近三日,一路偶爾遇到些小麻煩也都輕易解決了,一行人很快抵達(dá)蒼洱山巔。
蒼洱山巔,秘境最高險地,立于山巔遙望,蒼松連山迷蒙、霧凇青綠浪海。
身臨此界,無人不生出“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豁達(dá)感慨。
等了小半日,山巔便聚集了近七八百人,粗略一看,姬南兩派似乎全在此處。
“意道友?!?p> 林瀟瀟朝著來人拱手示意。
來人乃一女修,依其服飾乃是思道宗弟子。
意闌珊亦躬身回禮,道:“林道友,密令已集齊,可開洞府了。”
“好。”
從人群中走出五十人,飛身立于半空,一眼望去,修為高深,最低亦是筑基后期,更有十來人看不清修為,想來在金丹期。
這便是天之驕子……
張箏仰頭望著一眾龍章鳳姿、天資不凡的天才青秀,心緒如潮翻涌。
山巔風(fēng)狂,衣衫獵獵,墨發(fā)肆意卷舞,掩不住他們驕艷張揚(yáng)的神采,猶比初陽璀璨。
張箏斂眸,眼中羨艷之色漸漸淡去,起伏不寧的心情落于平靜,再抬頭,心如止水。
天縱奇才、臥龍鳳雛又如何?
各人有各人的因緣際會,修道之路沒人能走得風(fēng)平浪靜、一帆風(fēng)順。
她毋需去與他人作比,任他狂風(fēng)逐浪,任他山高水闊,她一心行己道,自成青秀。
密令升空,光芒萬丈,于虛無中,一道云門大開,狂風(fēng)瞬息停止,萬籟俱寂。
密令化作流光,遁入空中五十人體內(nèi),下一刻,他們身形明滅渙散,已然進(jìn)入洞府云門。
地上人群突生喧囂,爭先恐后,齊齊飛入云門,張箏亦隨著眾人一同進(jìn)入洞府之中。
山巔所有人都已進(jìn)入云門,狂風(fēng)驟起,掀翻萬里長云,云門搖晃著,于呼嘯聲中湮滅。
……
東華界,恒沽平原。
弟子們都早已進(jìn)入秘境,萬丈金光的天門已縮成一顆頭顱大小的白珠,虛浮在空中不住旋轉(zhuǎn)。
平原便只剩下護(hù)送弟子前來的一眾長輩長老。
這幾月,他們聚在一起,偶爾寒暄幾句,多是談?wù)撟詡€兒收的佳徒,再贊賞幾句天資卓越,彼此熟識了不少。
“每逢山海令出世,這幾代弟子多有天奉之資,英才輩出?!?p> 柳濡清想及萬玄門這一輩的青秀弟子,筑成九階靈臺的便有五人,實(shí)屬驚人,不由得感慨。
“這也算他們運(yùn)道好,天道眷顧,只能怪你我沒那天命,生不到好時候。”
“呵呵……”
一聲輕蔑的輕笑,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姬笙若無其事地把玩著無名指上清透墨玉扳指,斜睨一眼天上天門,語氣輕浮。
“若是真運(yùn)道好,也撞不到這時候了?!?p> 柳濡清心中生起不安,不覺皺眉,“姬道友這是何意?”
姬笙不答,不疾不徐地取下手上扳指,交于南元章。
“南兄,還待何時?!?p> 南元章伸出的手一頓,隨即接過扳指,緊緊攥于手中。
詭異的氣息籠罩空中。
柳濡清與江朝瑞不動聲色地聚到一起,面色警惕。
元稹真人踏步上前,神情不愉,語氣隱含逼問:“不知姬道友和南道友有何事隱瞞?”
氣氛一時凝滯。
姬笙雙手環(huán)于身前,一指輕點(diǎn)著另一臂膀,好整以暇地觀望著面前好戲。
打破沉默的是一聲沉悶碎響,南元章攤開手掌,細(xì)微粉末被風(fēng)一吹即散。
如此情形,一眾人再也坐不住,有那謹(jǐn)慎的已御起法器就要遠(yuǎn)離不安之地。
“黃道友,急著走作甚?”
姬笙笑吟吟地開口,語氣深情似與情人的床幃呢喃。
同時,一道暗光疾馳向飛身逃遁的黃道友,他甚至沒有使出招式抵抗,肉體頓時癱軟,元嬰在遁出身體的瞬間炸裂。
元稹真人大駭,急速退后,與柳濡清、江朝瑞兩人并肩而立。
有人高聲呵問:“姬笙!你敢與修真界為敵!”
姬笙瞥了他一眼,半面具下的薄唇蒼白涼薄,“死人的真相沒人探究?!?p> 話音剛落,呵問的人亦淪為黃道友一般身首異處的下場,神魂寂滅。
南元章望向眾人,眼神卻透過他們直看向青天。
誅殺大陣傾蓋而下,億萬柄血?dú)鈴浡睦麆χ敝敝赶蜿囍兄?,來自遠(yuǎn)古的威勢堪比天道壓迫,望之心神俱顫,失魂喪魄。
“大陣已成,我南元章對不住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