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聽證會（4）
“龍族就是這么奇怪的一個族類，他們暴虐地吞噬同類，又會因為同類的死而懷著刻骨的悲傷。傳說黑王吞噬白王之后，痛苦地吼叫著飛到天頂最高處，又直墜入海底最深處，撞破嚴冬的堅冰，來回往復七次?！卑簾嵴f。
“聽起來就是個內(nèi)心很別扭的文藝青年?！狈腋駹栢洁欤安贿^這些東西真的能殺死龍王？尤其是最小的這柄……能刺穿龍鱗么？”
“現(xiàn)在當然不行，因為你看到的并非是真正的‘七宗罪’?！备毙ｉL把一柄柄刀劍拔起，重新合入刀匣里。
他咬開自己的手指，豎起流血的手指，讓每個人看清那滴血液，而后把它緩緩地涂抹在刀匣上。血迅速地填滿了刀匣上的銘文。
“閃開一些，它要醒了?！备毙ｉL示意所有人后退。
他不說所有人也已經(jīng)在后退了，誰都能感覺到它的變化。它活過來了，像是有心臟在刀匣里跳動，不止一顆，而是七顆，七柄刀劍同時蘇醒，七種不同的心跳聲混合起來，有的如洪鐘，有的如急鼓，這是一個暴虐的樂隊。
刀匣表面顯露出暗紅色的藤蠻狀花紋，就像是它的血脈，搏動的心臟正把狂躁的血液送到它的全身。這是煉金術(shù)所締造的偉大生命，在接觸到副校長含有龍血的血液后，它們醒了?？伤麄儽旧砭褪菦]有生命的東西，這種介于生于死之間的詭異震撼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現(xiàn)在再試試把刀劍拔出來，從明非開始。”副校長說。
路明非老老實實地走到桌邊，打開暗扣，深吸一口氣，握住最小的那柄短刀，“色欲”，它的形制就像一柄日本肋差。刀匣中有另外一股力量死死握著這柄短刀，可和前世不同，他輕而易舉的拔出了那“色欲”
“第一關通過，接著試拔其他的?！备毙ｉL說，“這套刀劍被喚醒后，就有極強的磁力把刀劍都吸附在刀匣里，越是大型的越難拔出?！?p> 路明非點點頭，他看似并不健碩的身軀卻一一拔出了那些被視為極其危險的武器，一直到了暴怒。
“明非你果然是我們中那個佼佼者啊，行了，下一個，芬格爾。”副校長點點頭，路明非確實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法拔出那柄暴怒，這本來是讓人沮喪的事情，可副校長卻表現(xiàn)的很高興。
昂熱也點點頭，示意芬格爾可以開始了。
被解開束縛的芬格爾得意地挽起衣袖，在路明非面前秀了一下鐵疙瘩一樣的肱二頭肌，這家伙真有雙強壯的胳膊。他一直成功地拔到了“貪婪”，揮舞著那柄蘇格蘭闊劍，滿臉得意，但是再往后，也跟路明非一樣碰壁了。
“最后，楚子航?！备毙ｉL說，“當作考試吧，盡你最大的努力。”
“是。”楚子航走到桌邊，緩緩地呼吸，他并沒有芬格爾那樣強壯的胳膊，他的體能專修是太極，柔韌中爆發(fā)的力量，可以比純粹的蠻力強數(shù)倍。
“色欲”出鞘時輕描淡寫得就像從筷子套中拔出筷子，拔“饕餮”時楚子航則用了馬步，意守丹田，一次成功。芬格爾得意不起來了，剛才他還嚯呀嚯呀地折騰了好一陣子。楚子航調(diào)握住了“貪婪”的刀柄，凝神守一，綿長的氣息仿佛從呼吸一直灌到手指尖端，發(fā)力！
血一滴滴地落在辦公桌上，楚子航站在桌邊，默默地看著自己的掌心。路明非和芬格爾都愣住了，誰都覺得楚子航至少能拔到“暴怒”，從拔出前兩柄的狀態(tài)來看，他還有余力未發(fā)。但蘇格蘭闊劍在刀匣中絲毫未動，刀柄上密集的金屬鱗片張開，刺傷了他的手心。直到楚子航挪開了手，鱗片才緩緩收攏。
他被“貪婪”拒絕了。
“考試結(jié)束，解散！”副校長打了個響指，“施耐德、古德里安、明非和芬格爾跟我走，校長要跟沒過關的學生訓話。”
門關上了，楚子航仍在看自己的手心。他是個驕傲的人，“A”級，有人認為他應該已經(jīng)超過了“A”級接近“S”，但他被這組武器拒絕了，無情地。
昂熱把胸口的飾巾扔給他：“是血統(tǒng)測試?！?p> 楚子航把飾巾纏在手上，點了點頭：“我明白?！?p> “芬格爾拔到了第三柄，你卻被拒絕了，為什么？”
“因為我的血統(tǒng)純度并沒有別人以為的那么高。”楚子航輕聲說，“我被洗血了，一個月內(nèi)我的血統(tǒng)都不會達到原來的純度?！?p> 昂熱點點頭：“是的，這個學院里的絕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你是超‘A’級，你比愷撒的血統(tǒng)純度還要高，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你遠比明非更適合‘S’級這個殊榮。但你自己是清楚的，你的血統(tǒng)純度甚至達不到‘A’級。仔細研究你的父母就會明白，你父親可能是個很罕見的混血種，但你母親則是純粹的人類，他們的后代很難出現(xiàn)更優(yōu)秀的混血種。而明非的父母都是混血種。你有那雙永不熄滅的黃金瞳，是因為你掌握了‘爆血’，你把血統(tǒng)純度強行提升上去了。無法自己控制黃金瞳，是血統(tǒng)接近失控的跡象，我不確定你離最終墮落還有多遠，但如果你克制自己，就能延長生命?！?p> 楚子航點了點頭。
“其實你知道自己的壽命不會太長，對吧？”昂熱嘆了口氣。
“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背雍降吐曊f，“校長你說得對，‘爆血’是個深淵一樣的技能，從開始使用的第一天起，就滑下去了?！?p> “所以你沒有對任何人公布這個技巧?！?p> “是的?！?p> 昂熱把一份資料扔在楚子航面前，“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2007年7月3日發(fā)生在你父親身上的意外，迄今為止那都是一個謎。但如果你想弄清往事，那么先得活著?！?p> “明白了，”楚子航無聲地笑笑，“誰都想活著?！?p> “知道尼伯龍根計劃么？”
楚子航搖搖頭。
“關于‘爆血’，你沒有得到全部資料?！?p> 楚子航一愣，猛地抬起頭。
“確實存在辦法，能夠提升混血種的龍血純度，這是一種煉金技術(shù)，在這種技術(shù)的保障下，混血種能夠避免被比例更高的龍血改寫基因。但是這種技術(shù)耗費巨大，只能用在一個人身上。尼伯龍根計劃在學院中剔除不安全的血統(tǒng)，同時也選擇候選人，幫助他完成‘進化’。”昂熱緩緩地說，“我想你清楚這份饋贈對你有怎樣巨大的意義。這是唯一可以平安地越過‘臨界血限’，把龍血潛力發(fā)揮到最大的辦法，也是你活下去的唯一途徑。”
“有這種技術(shù)？”楚子航瞪大眼睛。
“有，而且你也在候選人名單上。但你需要一項榮譽，一項值得你取得這個候選人資格的榮譽。現(xiàn)在名單上的人集中在了凱撒和明非身上，所以，去努力吧?！?p> “明白！”楚子航遲疑了片刻，看著坐在燈下安靜飲茶的昂熱，“謝謝?！?p> “不用?！卑簾嵛⑿χe起茶杯致意。
“最后一句話，”楚子航在門邊停步，“如果芬格爾真的不想去，我覺得不該勉強他?！?p> “你們真的認為這家伙是個廢柴么？錯了，芬格爾·馮·弗林斯，曾是學院‘A’級學生，曾經(jīng)參加過多次任務，是學生中最有經(jīng)驗的專員。后來他不再執(zhí)行任務只有一個緣故，他在某次任務中受傷很重，甚至影響到神智。你們現(xiàn)在所見的并非他的真實狀態(tài)……雖然確實以前他也很亂來……但不像這樣。十年前我眼里的他，就像現(xiàn)在我眼里的你?！卑簾釓男淇诿瞿潜鷱牟浑x身的折刀，從樓上擲下去。楚子航伸手接住。
“借給你用的。它有殺傷初代種的能力。我朋友梅涅克家傳的那柄亞特坎長刀折斷后，我們用刀頭碎片打造了它，是珍貴的紀念品?！卑簾嵝辛艘粋€像模像樣的軍禮，“用完記得還給我。”
“是，將軍?！背雍侥７滤?，以軍禮回復。
門關上了，有人從側(cè)門里走了出來。副校長去而復返，扶著一把椅子在桌邊坐下：“現(xiàn)在我們終于能證明路明非的血統(tǒng)是當之無愧的‘S’級了?！?p> “嗯，事實上他似乎在掩飾著什么，那柄‘暴怒’他是能拔出來的。”昂熱有些凝重的說“他是我們這群人中唯一真正面對并殺死過初代種的人，這樣的結(jié)果似乎和他的實力并不符合?！?p> “說到這個，我們似乎忽略了一個人，如果讓那女孩來試試，興許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果。”看著傷痕累累的辦工桌上的七宗罪，副校長淡淡的說。
“沒有必要，不論是力量還是血統(tǒng)，那個女孩應該都不差的，你見過她的武器么，一柄真正意義上的巨劍，那不是普通人能使用的來的，就算是混血種用用來估計也不是很趁手?！卑簾釗u搖頭，校董會的調(diào)查導致了一個很突然惡劣的影響，那就是打擊了卡塞爾和東方混血種之間的蜜月期。這對于昂熱來說是很不劃算的。
“這玩意也不是有一把子力氣就能拔出來的啊?！备毙ｉL拍了拍劍匣，向昂熱說。
“也許下次讓愷撒試試？”昂熱笑笑。
“你自己為什么不試試？”
昂熱輕輕地撫摸刀匣：“有點害怕。怕知道自己的極限，怕知道有些事自己做不到……我必須堅信自己是能做到一切的人，要給龍族送葬的人，不能是一個有極限的人！”
與此同時，諾頓館內(nèi)燈火通明，路會長剛一身疲倦的走進屋子，就看到一群人在圍在一起看熱鬧。
“什么事什么事？”路會長還以為發(fā)生什么大事了，連忙沖進人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兩個赤裸著胳膊，面對面坐著的女孩。對此路明非不由得扶額。
自從林雨晴加入本社團后，諾頓館就基本沒消停過。這位古靈精怪的女俠將整個諾頓館整的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每天除了找人比武打斗就是和人掰手腕。
至少現(xiàn)在整個諾頓館內(nèi)除了路明非和白芷柔，在掰手腕這一項上她確實是真正意義上的勝者。不過貌似她今天找了個硬茬子，夏彌。
該死，這真的是女孩子會聚集在一起然后一起進行的項目么？你們這搞得路會長以為自己進了什么拳擊館。不過看著激動的滿臉通紅的李恩淑，路會長就知道大概率以前寧靜祥和的諾頓館回不來了。
“二師兄二師兄，要押注了，你要不要來？”神經(jīng)大條的夏彌向路明非說，路會長想都沒想接過奇蘭遞過來的可樂放在了夏彌一邊。
姑娘你得想清楚啊，現(xiàn)在和你在一起掰手腕的人可是以力量著稱的大地與山之王，那可是真能徒手擰掉火車南站蓋子而不是什么瓶蓋子都擰不開的主啊。
“準備好了么？”在看到路明非下注自己一方后，夏彌突然向林雨晴問。
“來吧。”林雨晴自信滿滿，許多人也屏住了呼吸。許多人在和林雨晴交過手之后都化身了林雨晴的小迷妹小迷弟，自然將注下在了林雨晴一邊。唯獨會長別出心裁將注下在了夏彌這邊。
雙方較勁的場面并沒有多刺激，夏彌輕而易舉的取得的勝利讓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只有路明非無奈的搖搖頭，拿起可樂拽掉拉環(huán)后大口喝了起來。
“果然還是二師兄相信我吶！”夏彌將校服披在肩膀上，卡塞爾學院墨綠色的穿著十分凸顯精氣神的校服硬生生讓這個滿臉無所謂加老氣橫秋的姑娘穿出了老干部的感覺。
“那個，夏同學你這個好厲害啊，可以教教我么？”原本自滿滿的林雨晴瞬間化身成為了夏彌的小迷妹，要知道這個女孩可是連白芷柔都不服氣來著。
要是白芷柔知道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制服這個活蹦亂跳的家伙居然這么簡單的話，那她估計就不會因此頭痛了，嗯，一定是這樣。路明非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