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門楣高,外面樸實(shí)無華,內(nèi)里卻修得富麗,一磚一瓦皆貴重,一窗一檐均精雕細(xì)琢。
往常,虞子任回府,都是直接朝自己院子走,今日卻破天荒問起了虞星洪。
“我爹呢?”
小廝道:“回少爺,老爺在書房?!?p> “知道了?!?p> 虞子任應(yīng)了一句,腳下生風(fēng),繞過兩處假山,經(jīng)過三條回廊,再路過一道浮雕墻,眼前豁然開朗。
院落很大,窗前種著兩顆銀杏,幾乎已經(jīng)高過屋檐,落了一地殘葉,虞星洪就坐在樹下的太師椅上,斜前方還擺著一壺茶,一卷書。
聽到腳步聲,虞星洪扭頭看過來。
眉眼犀利,不茍言笑,開口,嘴角染上些細(xì)紋,“不是出門去了嗎,怎么到這兒來了?”
照他的性子,不到晚膳時間是不會回來的。
“爹。”虞子任拱了拱手,卻沒著急說下文,似乎還在整理話頭。
虞星洪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爹,聽說前些日子陛下已經(jīng)把麗嬪打入冷宮了,莫非是謠傳?”
“不是謠傳,”虞星洪眉尖微蹙,“怎么突然問起了這個?”
虞子任將方才街上的事情細(xì)細(xì)道來,順便還加了些自己的看法,“兒子見過麗嬪兩次,可這次她給我的感覺太不一樣了?!?p> 臉是沒變,但那雙眼睛靈動得很。
明明什么話都沒說,卻仿佛能看透他內(nèi)心的想法。在她面前,一向被譽(yù)為翩翩公子的范涼都黯然失色,形同路人。
虞星洪脊背直了些,輕輕摩挲著太師椅扶手,良久后才道,“秦堯前幾天進(jìn)了趟宮……”
“難不成是他求的情?”
“不可能,”虞星洪輕哼一聲,跟虞子任比起來,他淡定得很,“那只老狐貍想必早就放棄這顆棋子了,怎會冒著得罪陛下的風(fēng)險去救人?”
當(dāng)初秦堯提出將麗嬪送進(jìn)宮的時候,他就不太贊同,要送,也是送秦方若才對,麗嬪一看就是個沒腦子的。
可惜秦家人舍不得,他也不能逼迫,如今看來,這麗嬪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他們的這位陛下雖然年輕,性子卻難以捉摸,她能完好無損地從冷宮出來,手段不簡單啊。
虞星洪稍微想了想,并未太將這事放在心上,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虞子任見此,只好拱手,往后退了兩步,在即將離開院落之際,還是沒忍住回身,“爹,大姐她現(xiàn)在獄中,我們就真的不救嗎?”
他和虞美人雖不是一母所生,感情卻很好。
虞美人被抓當(dāng)晚,他向虞星洪求情,在書房外跪了整整一夜,希望能救大姐一命,可虞星洪從始至終都只有兩個字——不救。
聲音清冷,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口中說的只是個不相關(guān)的人,而非他親生女兒。
虞子任想盡了各種辦法,都沒能讓他松口,而自己勢單力薄,對虞美人一事完全插不上手。
今日得見麗嬪,他不免又想到了尚在獄中的大姐,想做最后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