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良言難勸該死鬼
胡惟庸望著走進去的應天府伊。
他攔不住應天府伊,他又不好說明里面住著皇上。
他暗示過里面有他怕的人在里面坐著:“里面坐著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你可要當心。”
“一個廚子能夠有什么害怕的,胡丞相越是這樣說我越要過去瞧瞧胡丞相說的東西”,應天府伊卻是醉醺醺的笑道:“里面能有什么能讓丞相害怕的東西,待我進去為丞相掃清障礙。”
搖搖晃晃擺著身形的應天府伊艱難前行。
胡惟庸只得再次好言相勸:“府伊要不再考慮去翠仙樓,或者別的聚福德?
反正我府伊兄,我掐指一算感覺今日不適合去你說的小院子。”
應天府伊轉過身來,臉上掛著紅暈,雙眼上下跳動的厲害。
可他還是強裝自己是個正常人,憋著一口氣說道:“不!不!不!胡丞相想必你被光祿寺的茶湯污了五臟,覺得翠仙樓、聚福德已是珍饈。
今日我去帶你吃點好的洗洗胃,讓丞相你重新知曉人間美味?!?p> 美味不美味,胡惟庸還不清楚。
可是那種地方有了那位坐在那里,那可是斷頭飯。
吃了不上路也是離上路不遠。
胡惟庸急了:“快!你們老爺今天喝醉了,快把他拉回去!”
差役做個樣子上前似要動手。
應天府伊站在自家差役面前道:“今天誰要是把老爺綁回去了,明個兒就等著老爺我一個個給你們清算。”
聽著應天府伊撒潑的話語,后面跟著差役也是因為是自家老爺?shù)木壒什桓疑锨?,都小心的保護著自己工作飯碗。
哪怕是胡丞相的命令,這幾位也是馬馬虎虎的執(zhí)行,并不敢真的對自家老爺干些什么。
他們明白今日是跟胡丞相,可往后歲月還是由應天府伊說了算。
孰輕孰重還是清楚的。
除非今日這應天府伊被哪個不長眼的給三拳兩腳打死,那么再聽胡丞相的也不遲。
“唉!”
胡惟庸見眼前差役如此,也是明白。
攔不住要去送死的人,自己也是沒有辦法。
勸人的話我是說了,要是你死后可是也別算在我頭上。
良言難勸該死鬼!
“走,跟上?!?p> 帶著人,胡惟庸特地慢上幾步。
他可不想瞧著應天府伊死的場面。
今日已見了兩起,再多瞧要折壽了。
希望過去的時候事情已經完畢,自己過去收個尸就行。
懷著心中忐忑,胡惟庸是越走越慢。
硬生生的是走到了差役后面,花了許久時間才走到了汪文院子門口。
第一次來時心中那是爽快。
現(xiàn)在再來只是覺得這就是一個閻王殿,進去就等著里面坐著的閻王爺給自個兒判生死。
咕咚!
胡惟庸喉嚨上下打轉。
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你們來,先把尸體弄回去?!?p> 胡惟庸指著地上的兩具尸體。
兩具尸體被汪文打掃放置在一旁。
那位置顯的有些隱秘,若是不小心走過還真的不太容易注意到。
要不是胡惟庸這么怕里面坐著的人,他也一時半會兒注意不到兩位少卿的尸體已經橫躺在外。
差役在搬弄尸體的時候,胡惟庸借著一旁余光觀察院子當中的情況。
應天府伊已經進去了。
他正站在這座小院主人和皇上偽裝的老頭面前。
黃老頭安靜的坐在桌子上面,一口口的喝著汪文釀制的米酒。
黃老頭還沒有嘗過如此美味的米酒。
據說汪文特別搞了一些西洋來的器柄進行蒸餾,提取了高濃度的酒。
至于蒸餾是什么,黃老頭也是不清楚。
可是這米酒一點都不寡淡,味道給勁!
可喝著喝著,黃老頭想起,普通白酒已經是足夠消耗糧食。
這汪文娃子所說的一道道蒸餾掐頭去尾的米酒豈不更加消耗糧食?
“你這糧食是從哪里來的?按照你說的法子釀制蒸餾的酒豈不是耗費巨大的糧食?”
“糧食?
釀酒的?
我說了你可別嫌臟,黃老頭。
這是光祿寺那些剩下的米飯。
是殿中候著的議事大臣吃剩下的米飯。
我看宮中這些米飯質量不差,對于普通人來說這輩子能夠吃上一碗也不可惜了。
可宮中說扔就扔,想著扔了可惜,我便向二位少卿申請把這些剩飯拿來喂雞喂鴨。
嘿嘿!!”
汪文摸摸自己頭,說完還指了指遠處的角落中的雞鴨。
黃老頭點點頭,道:“咱可不嫌臟,這也算是解決剩飯的好辦法。”
黃老頭考慮是不是以后取消大臣們在光祿寺的飯菜。
若是以后有要事商議,讓那些大臣自帶干糧。
這樣自己豈不是可以通過觀察各家干糧,瞧瞧這些大臣到底是不是心口合一。
想到這里,黃老頭再次喝完一杯酒,拿起一根紅薯干細細品嘗起來。
紅薯干算是一個保存紅薯的好方法了。
可是放久了會不會壞?
想到此處,黃老頭問道:“你說這紅薯干以后是不是冬天也放的不會壞。”
“紅薯干當然是不會壞。
可是要是一年當中遇上日曬不足,紅薯干倒不是一個好法子。
紅薯想要保存,還是需要選擇一個干燥的地方,將完好的挑選出來曬干表皮水分保存最好。
如果各家能夠挖上一個地窖,將里面用大火燒干保存最好。
不能的話,也得用一定木板把地窖墊起來,防止紅薯接觸地面受潮。
紅薯也不能放的太緊,記得分開,否則堆積在一起溫度過高,也是容易腐壞。
……”
如此,林林總總,汪文把紅薯的保存說了個遍。
他力求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
說完,汪文說完還是特地回想了一下有沒有細節(jié)沒有說出來。
紅薯保存可是重點,不能漏了。
要不然以后紅薯產量多了,堆放在一起也是容易發(fā)芽損壞,霉菌發(fā)芽。
到時候怕是所有努力就浪費了。
第一次的紅薯推廣若是能夠成功,想必以后要是再獲得其他作物種子也是方便許多。
“這些細節(jié)倒是咱得好好記住,等到改明兒見到皇上咱一定要過去說上幾句去?!?p> 聽著汪文的話語,黃老頭連連點頭。
黃老頭心中對于汪文這娃子佩服的緊:“你這娃子倒是厲害,不知道哪里來的奇才啊?!?p> “哪里,我只是一個廚子,這點微末所學全是老師教的好。”
此時,黃老頭對于汪文為何知道這些知識倒是好奇了起來。
“汪文娃子也是厲害,能夠知道這么多稀罕的知識,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師教的,讓人可是羨慕的很?!?p> “說起老師,其實當年只是誠意伯劉老前輩略微提點,送過些書讓我讀來認識這般世界?!?p> 汪文說的不是假話。
當年還是乞丐的他,被撿到的時候的確劉基教過他一陣子。
給這個文科較差的人徹底惡補了一下學識。
反正世人常識,皆知劉基劉伯溫已死。
我把這些大明時期未有的知識按在他身上也是很合理的!
“哈哈哈!”
汪文提起劉基來,黃老頭只是大笑。
笑聲中,汪文竟然感覺黃老頭有些落寞。
感傷中。
汪文不去打擾,只是靜靜坐在一旁。
兩人安安靜靜都不曾說話。
可這份寧靜很快就被走進來的應天府伊打破。
他挺著一個肚子,聲音十分洪亮喊叫:“里面有東西嚇著我胡丞相了,我進來看看,是你這個小子還是你這個老頭?”
黃老頭從落寞當中回過神來,他很敏銳的聞到了酒味。
本來慈祥的老人臉色瞬間再次變化。
那個祥和的老爺爺再次消失,轉而而來又是一股巨大的殺意浮出。
“汪文娃子,你等一下,咱旁邊有個酒懵子。”
汪文感覺氣息不對,往后撤上幾步,以免被這強大的氣勢給傷了。
但他也不免不得提醒上幾句。
“和氣生財,黃老頭,你自己也是注意點。這是應天府伊,要是得罪了他,以后出門走道怕是都得小心。”
“沒事,咱從來不得罪人”,黃老頭站了起來道:“咱嚇著的,你想怎么著,看著辦!”
應天府伊見老頭如此囂張,他也是一股熱血上涌,直接揮手示意讓自己身后差役過來。
“好!來人!給我綁了這個老頭,拉回去打上一百個大板!”
一瞬間,差役沖了進來,圍住了黃老頭和汪文二人。
本來在門外想要看熱鬧的胡惟庸聽見勢頭不對,立馬沖了進來。
要是真的把皇上拉回去打了一百板。
這事情可是不得了,說不定今晚就得丞相、府伊從大明蒸發(fā)。
那些錦衣衛(wèi)可不是鬧著玩的,現(xiàn)在指不定躲在什么地方握著手中的刀。
來到汪文小院子中,胡惟庸恭恭敬敬道:“黃老爺,按照你吩咐我已經把外面兩位少卿處理好了。”
這算是胡惟庸最后幫一把應天府伊了。
要是他再不明白這話的意思,怕是真就是——良言難勸該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