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痛苦
藤真堅決換掉了旁支來教佳代禮儀的那名族人。
那名族人比藤真年紀大不少,她在離開前,很堅決地對藤真說,“恕我直言,她一定做不好未來的家主夫人。她心里絲毫沒有為家族付出的意識?!?p> “謝謝表姐,以后就不需要表姐操心了?!碧僬婀ЧЬ淳吹貙λ卸Y。
“健司,我并不想多說。但我要提醒你,她絕不會為了你和藤真氏,犧牲掉她的自由。這里并不適合她。”最后,她還是留下這句話才走。
藤真不自禁地咬緊牙,他知道??稍趺崔k呢,他卻不想放開她。
第二個教導(dǎo)禮儀的老師年紀更大,她甚至并不如第一位溫和。
“你怎么無精打采!腰挺直!你是要睡著了嗎?”老師非常生氣,佳代對著她竟然困得要閉上眼睛。
“對不起!我最近在準備修士考試。昨晚做題忘了時間,睡得有點晚。”佳代紅著臉,她打了好幾個哈欠,她也覺得這樣非常失禮。
“修士?”老師皺起眉,“你考這個干什么?你以后不需要工作,只用管理好家族的事情就行。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學(xué)習(xí)如何做好藤真氏的夫人?!?p> “老師,我并沒有打算不做工作,我肯定是要考修士的,我想以后做科學(xué)研究。”佳代解釋道。
“怎么可能?你以后只能是在家待著。工作是不可能的?!?p> 佳代睜大眼睛,不可置信,“我才不要當(dāng)家庭主婦!”
“你工作是為了什么?錢嗎?還是名?你嫁入藤真氏就獲得了一切,還需要工作嗎?更何況,藤真氏的女人也沒有出去工作的。
“啊!”佳代聽聞這個噩耗,她竟然不被允許工作,她要一直待著這個讓她越來越壓抑的地方?
“你結(jié)婚后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盡快生育?!崩蠋熇^續(xù)給她施加壓力。
“我就是沒姓沒名的藤真夫人,只是用來生育的工具?”佳代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老師并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佳代,她以后就是只能在這里,為藤真生兒育女,照顧好藤真。她以為她能做什么呢?
佳代被這件事驚嚇住了,她從未想過放棄自己的事業(yè)。她辛辛苦苦讀了東大,不是為了做誰的夫人!
她在晚上見到藤真時,非常認真地詢問藤真。
“健司,你和我說實話,我以后是否不能繼續(xù)我的科研工作?只能待在家里,做一名家庭主婦。”
藤真有點頭疼,他最近也在為這件事努力。
“佳代,雖然家族是這樣要求的。但我并不會這樣要求你。你工作我支持,你不工作,想在藤真氏里做些什么事情,我也會支持你。但是,這件事要慢慢來。我最近也在和家族商議你的事情?!?p> “也就是說,這件事是真的了?雖然健司你是支持我的,但是……”佳代已經(jīng)意識到藤真一個人和整個家族固有的規(guī)矩去做斗爭是一件多么艱難的事情了。
“我并不想你因為嫁給我,反而去失去什么。藤真氏的規(guī)矩的確非常多,但我會盡一切努力來保護你?!碧僬姘参考汛?。
佳代了解到藤真的不易,她點點頭,但也暗暗下定決心??傊遣粫艞壸约旱膲粝氲?。她希望有一天,也像自己的老師一樣,能擁有自己的實驗室,能承擔(dān)重要的項目,能在某個領(lǐng)域留下自己的名字。而不是,成為面目模糊的藤真夫人。
她不敢深入去想,如果有一天,她還是需要放棄這些,丟掉自我,只是成為藤真夫人,那該怎么辦。
她抱著逃避的想法,總有辦法的。
*
藤真終于見到白天修行的佳代,是什么模樣。
佳代穿著素雅的和服,舉止端莊優(yōu)雅,她的妝容也非常淡雅。她跟著老師舉著扇子溫柔地笑時,藤真忽然覺得,佳代的女人魅力十足,這樣嫵媚動人的她讓他甚至有些害羞。
佳代正跟著老師練習(xí)茶道,藤真也跟著在一旁觀看。佳代的手指修長,她曾經(jīng)打籃球的手指上有磨出來的薄繭。不知道家族的人用了什么辦法,她手指變得白嫩,那些打籃球的痕跡都不見了。
藤真覺得此刻練習(xí)茶道的佳代,看起來已經(jīng)像是一個大家閨秀。佳代被藤真灼灼的目光看得也緊張起來,在泡茶時,不小心燙到了。
藤真忙讓人帶她去做處理,他也想跟去。卻被教茶道的老師叫住了。
“健司,我們很久沒一起喝茶了。”教茶道的也是藤真氏的貴女,她是藤真的大堂姐藤真華。
“是的,我還記得和華堂姐一起跟隨老師練習(xí)茶道的那些時光。謝謝華堂姐來親自教導(dǎo)佳代?!碧僬嬉贿厠故斓亟o華泡茶,一邊笑著說道。
“你的茶道也沒落下啊。”華微微一笑,“健司,我對佳代十分喜愛?!?p> 藤真連忙向華行禮,但被華阻止了?!敖∷荆以挍]說完。雖然我很喜愛她,但我并不認為她能做好未來藤真氏的家主夫人?!?p> 藤真臉色難看,“華堂姐……”
“我知道健司你已下定決心,要娶佳代。我聽我父親說,你甚至對著族人發(fā)誓,非她不娶?!比A輕輕抿了口茶,“你應(yīng)該非常愛她吧??墒牵汶y道沒有想過,她待在我們這里也非常痛苦嗎?”
藤真手指用力蜷起來,他已經(jīng)察覺到佳代最近情緒低落,郁郁寡歡的樣子了。
“健司,我今天說的話。并非想教導(dǎo)你什么,只是想和你探討一下。我認為愛一個人,應(yīng)該讓她開心,是站在她的角度去為她考慮。不為她考慮,只是一味地把她束縛在身邊,那只是占有欲?!比A放下茶杯,直起身,“今天的茶道課麻煩健司你來教導(dǎo)佳代吧。我先回去了?!?p> 藤真白著臉給華行禮,“華堂姐,謝謝你。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
華優(yōu)雅一笑,“健司,當(dāng)然,你也可以自私一點,畢竟你是我們藤真家未來的家主,何必讓自己受委屈呢。”
華停頓了一下,“就讓佳代辛苦一些吧。”
華打開和室的門,看見的就是臉色不太好的佳代,她怔怔地站在門外??匆娙A,才回過神。
“老師,我的手沒事了。可以繼續(xù)學(xué)習(xí)?!彼€記得禮儀,一切做得很規(guī)范。
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佳代,很抱歉,我今天家里有點事。請健司幫我教教你吧,他的茶道可不比我差呢?!?p> 佳代給她行禮,目送她離去才進到房間。
“我都聽到了,老師說的話?!奔汛鸁o力地說道。
“佳代,我……”
“健司,修行是我要求的。我會把它進行完。其實,我做這些,也沒有那么不開心。有時,老師教我時,會告訴我,這些技能以后會用到的場合,都是能幫到健司你的場合。我就會很開心。因為我之前其實并不知道如何去幫助你?,F(xiàn)在,終于可以學(xué)一些能幫助你的事情,我真的很開心。”佳代低低地對藤真說道,她抬起頭,臉上的表情也楚楚可憐,“所以,你不要想著我很辛苦,我是心甘情愿的。即使是有點難,是有點累,我也愿意?!?p> 藤真和佳代坐在茶臺的兩側(cè),藤真被佳代說的話感動,想過去抱住她,卻被佳代阻止了。
“藤真老師,請繼續(xù)教導(dǎo)我課程。剛才老師講到……”佳代像對待剛才藤真華一般對待藤真。她的禮儀學(xué)得還湊合,即使此時心神蕩漾,一舉一動都透出自信。
*
佳代繼續(xù)上著這些課程,她有時候也會覺得恍惚,那些人說著的事情和她之前接受過的教育大不相同,偶爾,她會想,他們這一套理念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她壓抑住自己的性格,使勁地向他們靠攏,但卻總覺得,和這些從小就接受這些教育的人相比,她總是格格不入的。
佳代正在學(xué)習(xí)書法時,被人告知,有一名女子找她。來告知她的人奇怪地打量了一眼佳代,佳代被她看得不自在,但她也學(xué)會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問出口的。她只是淡淡地說,“請她稍等片刻。”她不能撇開書法課的老師,而去見客。
等她上完課,前往會客室時,一路上見到她的人都在竊竊私語。佳代莫名其妙,她怎么了,難道是寫書法的墨汁沾到了臉上。
她先去整理了儀容,沒有問題啊,那些人到底在議論什么。
當(dāng)她見到那名女子時,她就知道了,那些人在議論什么。
佳代看著眼前的女子,有一剎那的恍惚,她長得和自己很像。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有雙胞胎,她都要疑心這是不是和她有什么親緣關(guān)系。
藤真今天回來得較早,他習(xí)慣性地問身邊的人,“佳代在做什么?!?p> “吉田小姐在見客?!?p> “見客?是她朋友嗎?”藤真只是隨意地問道。
誰知道那回答讓他大吃一驚。
“也許是吉田小姐的親人。是一位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p> 藤真手里拿起的杯子都差點沒拿穩(wěn),和佳代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他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他曾經(jīng)和健太在東京銀座的一家俱樂部里見過一名和佳代非常相似的女子。健太還和這女子有過不少親密往來,甚至,那女子還看過佳代的照片。
藤真在吃驚后冷靜下來,那女子是怎么知道佳代在這里的,又為何會找到這里。他迅速問道,“佳代和那女子在哪里?”
藤真來到見客的和室外,還聽到屋子里傳來女子的嬌笑。他縮回手,那些陪酒女都是厲害的心理高手,這個女子還是那家俱樂部的頭牌,哄哄佳代是手到擒來。
他本來想直接處理這件事,可是,他也應(yīng)該相信佳代,以后更復(fù)雜更難堪的事只會更多,他不能次次都幫助佳代。佳代在藤真氏生活,必須有處理這些事情的能力。
他轉(zhuǎn)身,他現(xiàn)在要做的是,到底是誰,不停地在找事情來挑撥他和佳代的關(guān)系。
“健太,長得很像佳代的那個女人來了?!碧僬娓√螂娫?。
“誰?純子?”電話另一端的健太也是很驚訝。
“誰還記得她叫什么,反正就是你帶我見過的那個女人。你和她還有聯(lián)系嗎?”
“啊……我們很久不聯(lián)系了,不過,她前兩天忽然來找我。似乎有什么難處。我沒理她?!苯√行┙辜保八趺慈フ壹汛??”
“大概是哪個人,想借她生事吧。”藤真語氣不太好。
“看來你們家族有不想讓你和佳代在一起的人啊……”健太笑起來,“佳代會不會覺得你和純子有點什么?畢竟她一年多不在你身邊,你找個替身什么的也情有可原?!?p> “別把你做過的事安在我身上?!碧僬鏌┰?,他也怕佳代會這樣認為。
“你求求我,我去幫你解釋?!?p> “得了吧,你別來添亂。”
*
另一邊,佳代看著眼前的和她長得一樣的女子,有些奇怪,“請問你是哪位?”
“我叫純子?!奔冏勇渎浯蠓?,她在東京銀座俱樂部里陪酒為生,自有看人的一套辦法,她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個和她長相相似的女子,眼里還存在對這個世界的憧憬和善意,和她完全不同。她握緊雙手,有點緊張,她不擔(dān)心佳代,她擔(dān)心的是當(dāng)年見過的那個看似文雅的男子。
她看不透那個人,那個人卻能一眼看透她。而她,現(xiàn)在,卻要來招惹那個男子未來的妻子。純子有些后悔,她太著急了,可她實在走投無路了。
純子又打量一眼佳代,她又想起不久前去找過的棲川健太。一個她曾經(jīng)久居歡場也差點愛上的男人??赡莻€男人喜歡的也是眼前的女子。
她有些不服氣,為什么,明明兩人長相如此相似,就因為佳代沒有遇到自己那些難堪不幸的事情,她就可以有棲川健太這樣的男人喜歡,而自己只能在俱樂部賣笑為生。
純子轉(zhuǎn)眼間腦海里浮現(xiàn)各種思緒,而眼前的佳代,也剛剛回答她,“純子小姐,你好。我是吉田佳代,不知,純子小姐來找我有什么事情?”
純子不說自己有什么事情,她含笑看著佳代,“吉田小姐,曾經(jīng)有人還把你我認錯呢。”
佳代此時還穿著和服,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就要拉著純子好奇地問她來歷,再七想八想兩人為何這么像了。
可也許是身上的和服讓她變得像是藤真氏的人,她也不過淡淡一笑,“純子小姐,我今晚還有事情,請問你到底有何貴干?”
純子熱切地看著佳代,“吉田小姐,一年前,你應(yīng)該在國外。那時,在東京工作的我被人誤以為是你,那人看到我,驚詫得灑了一身的酒?!?p> 佳代莫名其妙,這個女人找到藤真氏來,就為了說這些。她不說話,帶著淡淡的微笑靜靜地看著純子。
純子有些羨慕地看著佳代,“我也是那時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人和我長得如此相似?!?p> “我看到純子小姐,也有些驚訝呢?!奔汛X得自己學(xué)來的那套禮儀沒白費工夫,看她這會坐得多直。
“我的確有事情拜托吉田小姐?!奔冏舆t疑不決,“吉田小姐,你的未婚夫藤真先生,能否允許我見他一面?!?p> 佳代奇怪道,“你為何不直接找他,為什么要來找我?”
純子囁嚅,“總覺得應(yīng)該先拜訪一下吉田小姐。我見過你的照片,我,想見見你的真人?!?p> 佳代覺得好笑,“純子小姐,你不覺得整件事都很奇妙嗎?你知道藤真氏這所大宅有多難找嗎?你能找到這里我已經(jīng)覺得神奇?!?p> 佳代想到自己當(dāng)初知道地址也在這附近徘徊好久,陰差陽錯才找到這所宅院。
“我和藤真訂婚的事情并未對外宣稱,你如何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佳代繼續(xù)好奇地問道。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佳代端起茶杯。
“純子小姐,我對你并不好奇,你話里話外說的那個把你當(dāng)作我的人,我也不好奇。”佳代的笑容無懈可擊。
“只不過,我很討厭這樣的事情。你要真有事情找藤真,我會幫你告知,你可以在這里等他。”佳代表情漸漸嚴肅。
純子聽得冷汗淋漓,她再次打量佳代。佳代看上去是一派天真,可她并不愚蠢。難得她還如此冷靜,就如佳代說的,她對自己一點不好奇。
好奇的是她罷了。她想來看看健太喜歡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樣。
純子也認真起來,她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請吉田小姐幫我通傳藤真健司先生。就說,東京銀座的純子來找?!?p> 佳代挑了挑眉,東京銀座,好家伙,這是茶室的藝伎不夠,還要銀座的公關(guān)嗎。
她開了門,問了在藤真氏里工作的人員,“健司回來了嗎?”
“剛剛回來?!?p> “麻煩請他來這里。”佳代停頓一下,“就說我找他?!?p> *
藤真到屋子里時,看都沒看純子,他自然地坐在佳代身邊,輕輕問她,“我聽說你在見客?!?p> 佳代也輕輕地說,“她說要找你。”
藤真看佳代并無不高興,他想說些什么??杉冏訁s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叫他的名字,“藤真先生……”
純子和佳代長得像,卻有著佳代沒有的風(fēng)情,佳代覺得連純子眼角的淚珠都透著楚楚風(fēng)情。
藤真即使沒做過什么,也被純子這一聲喊的有些曖昧,他有些后悔,也許的確該把健太叫過來。
佳代很貼心地詢問純子,“純子小姐,是否需要我回避?”
純子欲言又止,她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佳代也看著她,你不說我就不走。
藤真覺得有些好笑,佳代也會這樣,偶爾還挺讓人難以對付的。
“不知道這位小姐找我何事?”藤真有點餓了,他本來想和佳代去餐廳吃法餐的,他都訂好了座位。趕快先把她趕走再說吧。
“藤真先生已經(jīng)不記得純子了嗎?”
佳代給純子叫了聲好,戲演的不錯。
藤真也冷冷看著純子,別墨跡,到底要干什么。
“藤真先生,曾說過,可幫我解決難處,離開俱樂部。”
純子看了一眼佳代,佳代也正看著她。
“那時你并不同意?,F(xiàn)在又反悔了?”藤真輕嗤。
“并不是不樂意,而是迫不得已。我……有把柄在老板娘手里,她并不愿我離開?!?p> “那你現(xiàn)在呢?”
“我的家人生了重病,我才不得不去俱樂部里打工。打工的錢依然不夠,我就借了高利貸?!奔冏拥椭^訴說,健太曾幫她還過一部分高利貸。
“可高利貸越滾越多,我實在還不上了。那些人要我……做更低賤的工作,而老板娘也不愿保我……”她去求了健太,可健太卻一邊晃著紅酒杯,一邊笑著說,他干嘛要管她的死活。
純子說不下去了,她這些并沒有說謊。
藤真靜靜地聽著,他甚至沒有抬眼看一下純子,她的死活和自己無關(guān)。更何況她還跑到這里來說些有的沒的。
純子看了一眼藤真,他的漠然就和健太一樣,他們都是高高在上的人。不過,她的目的也不是來找藤真。
“你家人的病如何了?”在一段沉默后,佳代忽然問純子。
純子沒想到佳代此刻關(guān)心的卻是她的家人,她心情復(fù)雜,但很快平靜心緒,“生病的是我母親,她已經(jīng)沒有大礙,只是還需要好好休養(yǎng),醫(yī)藥費也并不便宜?!?p> 佳代沖她點點頭,她問藤真,“健司,你要說什么嗎?”
藤真其實覺得佳代不在場,有些話他才好詢問純子,可他又不能不讓佳代不在場。算了,她遲早也要看到自己冷酷無情的一面。
“我并沒有義務(wù)幫你。你這些事和我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藤真冷淡地說。
純子抬頭,“藤真先生,當(dāng)初你不愿我頂著和你愛人相似的臉在俱樂部工作。難道,現(xiàn)在你愿意看到我頂著她的臉去做更墮落的工作嗎?”
藤真臉色變了,她說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她還想頂著佳代的身份做什么。
佳代笑起來,“純子小姐,讓你來的人,希望你讓我和藤真出現(xiàn)什么矛盾?吵架還是分手?太小瞧我們了吧。你呢,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健司,放心吧,純子小姐不會做什么的。家族的人也不會讓你這么蒙羞。只是,我很好奇,他們到底要你做什么?如果是為了挑撥我和健司的關(guān)系,干嘛說出這一番話來?你還不如說健司把你當(dāng)做我,讓我更不爽呢!”
“我聽了你的遭遇,有點同情你。不過,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人替你還了高利貸吧?!?p> 純子看向佳代,“是啊,就是因為長了和你相似的臉,連我都變得好命起來。曾經(jīng)有人愿意替我還貸,現(xiàn)在依然有人愿意。吉田小姐,我還曾經(jīng)學(xué)過你,那人拿了照片,讓我學(xué)你的一顰一笑?!?p> 佳代看她不停提那人那人的,也終于提起了點興趣,“誰啊?”
純子看佳代絲毫不慌,她忍不住生了惡意,“就是你身邊的藤真先生啊。你不在國內(nèi)的時候,我可是在他身邊待了很長時間。他把對你想做的事情都對我做了一遍?!?p> 藤真差點想罵人,這是把健太做過的事都安他身上了。他總共就見過這女人一面,還是被健太帶去俱樂部里見的。反而是健太和她在一起廝混了一段時間,現(xiàn)在聽起來,健太還做了不少齷齪事。
佳代來了興致,“那后來健司為什么和你分開?難道是因為我回來嗎?”
純子想起健太要離開她時,對她說的話,“游戲到此為止。替身什么的果然沒什么意思。你走吧?!?p> 純子說,“是的?!?p> 佳代和藤真開玩笑,“健司,原來你真的喜歡的是我的外表啊,我一直不相信?,F(xiàn)在信了?!?p> 藤真無奈看著她,到底玩夠了沒有。
佳代對純子說,“純子小姐,該說的也都說了吧。你應(yīng)該也能交差了。事情就到此為止吧。你回去就對讓你來這的人說該說的都說了,也挑撥我們關(guān)系了。我也挺生健司氣的,也許能和他吵好幾天架?!?p> 純子默默聽著,所以她剛才都是白白表演了。
“你要是能告訴我們誰讓你來的,那就最好不過。不告訴也沒關(guān)系,我們也能查出來。你來一趟,就能把貸款還上,這買賣的確挺劃算?!奔汛鷮λf。
“你為何不生氣?”純子不理解。
“生什么氣。健司喜歡我的地方又不是外貌,你和我除了長相其他完全不同。老實說,前兩天有個藝伎來這里,我倒更擔(dān)心一點?!奔汛芴拐\,“健司很討厭去俱樂部,他也不喜歡喝酒,即使喝酒,也會去大概你我根本都無法進入的那種酒吧?!?p> 就如同藤真了解她一般,她也很了解藤真。東京銀座的俱樂部,藤真是不屑一顧的,他自視甚高,即使玩樂,他也覺得這樣的場所過于浮躁。佳代對藤真這些想法倒是嗤之以鼻,裝什么清高,不都是需要有人哄著調(diào)動氣氛,怎么就分三六九等了。
佳代愿意以善意去看待這個世界,可她并不愚蠢。就像她說的,去茶室喝茶,包養(yǎng)藝伎,可能更符合藤真的行事風(fēng)格。當(dāng)然,會不會包養(yǎng)藝伎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藤真聽她又提起藝伎,還有些無語,她還沒放下這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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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太急匆匆趕來京都。佳代見到他時正穿著和服。她被要求白天在家都必須穿和服。
健太看到這樣的佳代,嘖嘖兩聲,“佳代,你很適合和服。果然人靠衣裝,你這樣,倒有了大家閨秀的樣子?!?p> “來找我什么事?是為純子嗎?”藤真事后和佳代解釋了純子的前因后果。她知道了是健太先見到了純子,又和純子來往過一段時間。
健太訕訕地笑了笑,“藤真和你說了?”
“嗯?!奔汛X得有點惡心,所以健太是想對她做什么,那天純子說得曖昧不清,她都不敢去深想。
“我,我就是和她吃了幾頓飯。其實也沒有什么?!苯√奶摰睾炔?,他讓純子扮做佳代,陪他吃飯聊天,的確沒干什么,但佳代的眼神莫名讓他心虛。
“我和她很像嗎?”
“?。俊?p> “如果,我說如果,我和健司分手,我絕不會再找和他有任何相似的人。一定找個完全不同的人?!奔汛磉_自己的想法。
“因為,這個類型,他在我眼里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我既然連最好的都不要了,還要什么其他不如他的?!奔汛诮√媲坝貌懖惑@的語調(diào)說著冷酷的話,健太忽然覺得,這樣的佳代看起來有些陌生。
“明白嗎?替身什么的,真是最惡心的事了?!奔汛蛔忠痪?,緩慢地說出這句話,也不去管健太的臉色變得有多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