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墻
紀栩正襟危坐,模樣坦然“皇上夜里突訪,不知所謂何事?!?p> “夜里尚書鬧到承霄殿,說大人公然傷他義子,要我來討個說法?!?p> “哦,那人是林公子啊,他派人圍了我的馬車,本官還以為是哪里冒出來的刺客,隨手處置了罷了?!?p> 林經年今日鬧到他跟前的時候正好碰上洛硯查到謝雨眠的地方,
隨意搪塞了幾句林經年便馬不停蹄的跑到了帝師府,想見一見謝雨眠。
方才與帝師有來有回的周旋了幾句,
從這個臉色來瞧,是擺明了要將人藏起來。
顧宸打算換一種戰(zhàn)術直接問道
“她怎么樣了。”
帝師裝傻“不知道皇上說的是?”
紀栩目不斜視儼然一副防御的模樣。
“身體是否安好。”
“不勞皇上費心了?!?p> 顧宸幾番碰壁心中卻是不惱,,起身告辭。
月光落在少年的肩頭,身著黃袍盡顯沉穩(wěn)。
雖然紀栩承認他要比太上皇有氣度的多,但是就這么輕易的放棄讓他心中不喜。
就這還想拐走他的好閨女!怎么可能!
瞬間面上又沉冷了幾分。
看著皇帝的馬車消失在拐角處,帝師才問道旁邊的紀九“阿眠可是休息了?”
“嗯,寧小姐吵著要和小姐慶祝喝了杯梨花春便醉暈過去了?!?p> “嗯,倒是沒記起來自己的酒量?!?p> 紀栩笑得寵溺,面色好了不少。自己閨女已經睡下了便不再打擾。
皇帝是暗訪帝師府,只帶了個高義。
顧宸看著帝師府的高墻,高義在一旁緊張的手都滲出汗來了。
當朝皇帝去爬小姐閨房,傳出去,成何體統(tǒng)。
“你駕車回去?!?p> “皇上三思”
“朕心里有數(shù)。”
高義......這......果然只有謝大人才能讓皇上如此的不理智。
雖然他也很開心謝大人又撿回來一命。
只見顧宸嫻熟的動作讓高義覺得他并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
確實他也猜對了。
輕車熟路摸黑到謝雨眠的閨房時,少女似乎睡的很香甜空氣里略微的沾著些酒氣。
顧宸替她掖了掖背角,少年紅著眼眶。
還是熟悉的眉眼,心中不免慶幸,
只要你還在,一切都是春暖花開。
一個早上她的門被推開好幾次,最后謝雨眠終于被寧可然給吵醒來了。
“沒想到你酒力竟然這么差。”
“不過嘛,練一練就好啦?!?p> 謝雨眠從床上坐了起來,總覺得很是恍惚,
她迷迷糊糊的想起夜里好像有人來過,也有可能是醉酒出幻覺了吧。
但那個人的臉讓她好生熟悉。
“嗯,知道了。”
她隨意的回了寧可然幾句,然后想起來昨夜帝師的囑咐。
糟了,不會誤了時辰,謝雨眠動作很快的洗漱,
一邊又對著寧可然囑咐道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你先在府上玩玩,這幾日不要離開帝師府,非要出去找人帶著你。”
畢竟現(xiàn)在的上玄可是一點都不太平。
林經年和他背后的團伙都是些狠角色。
“知道了,你忙你的。”
謝雨眠急匆匆的要去正廳,迎面就見紀一招呼著人將早餐端了進來。
“小姐,帝師大人叫你用了早膳再過去。”
“哦?!?p> 謝雨眠的動作停了下來,記憶中他好像沒這么好說話。
“那便吃過早膳再去吧。”
等謝雨眠用好早膳再過去的時候,紀栩手中的書翻到最后一頁,
見她上來,放下書籍,面色立即變得柔和起來,“來的正好?!?p> 春日御街,清風刮起滿街的梨花,謝雨眠不時的看著外面的路。
“我們去青山寺還愿?!?p> “啊?”
“之前為你請了平安香?!?p> “帶著你去還愿,順便去見一個人。”
“嗯,好?!?p> 謝雨眠猶豫了一番追問道
“爹爹我們要見的人是?”
“你到了就知道了?!?p> “對了,殿試就在這幾日了,有些需要注意的事項你要知道”
紀栩岔開了話題,謝雨眠心不在焉的聽著,
他的身份貴重,這天下除了皇帝,有什么是要他親自跑一趟去見的?
不到半個時辰,馬車便駛到了青山寺門前,
此廟不是上玄最大的寺廟,隱在山林中,和上玄其他寺廟比起來要幽靜許多,平日里上香的人只有居住在附近的平常百姓。
不是特定的節(jié)日,寺廟里的香客就幾乎沒有了,
主持早已侯在門前,見到紀栩旁邊跟著的謝雨眠,微微一笑
“阿彌陀佛,帝師大人,貧僧說過,就姑娘的面相來看,可不是短命的人,這修繕寺廟的費用,有勞帝師了?!?p> “呵,少不了你的?!?p> 謝雨眠聽著兩人的對話,輕挑秀眉
這位主持看起來和父親關系不錯,兩個人竟然能說起玩笑來。
謝雨眠跟著進了寺廟,紀栩帶著她每個佛像都拜了拜,隨后給她錢票叫她一一放入功德箱去。
早晨了尚是一片晴朗的上玄,天空中微微積起了烏云。
紀栩看著陰郁的天色,站在廟的中央,臉上微微浮現(xiàn)些悲傷出來。
“父親?可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阿眠你隨我過來吧。”
接下來的路侍衛(wèi)們沒有跟著,紀栩帶著謝雨眠爬上了山,石階被修的越來越窄。
周遭雜草帶著的水汽打濕了兩個人的衣裳。
謝雨眠身子尚弱,走了許久,額前滲了細密的汗珠。
漸漸的兩人登上了山頂,謝雨眠緩了口氣。
山頂上修著一處竹子搭建的小院落上面風景秀麗,還栽了不少花樹。
謝雨眠注意到山頂唯一不尋常的地方,
被修建保護的很好的陵墓,周圍裝滿了不知名的小野花,生意盎然的樣子。
“吾妻令楚之墓”
后面幾個字,越念越弱,
謝雨眠忘記了腿上的酸痛,快步走到墳前,跪了下來。
“娘親,阿眠才來看你?!?p> 少女一時間委屈的不成樣子,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紀栩從竹院內抱著一捧各個季節(jié)的花來,還有酒和兩個酒杯。
又跑回竹院中拿了壺剛煮好的熱茶,還有一些提前備好的糕點,和其他吃食。
他將花放到墳前,隨后上了香,他很熟練的忙完了一切才道
“楚兒,我?guī)е覀兊呐畠簛砜茨懔耍隳治也皇丶s定?!?p> “在上玄生活了十多載都不曾來看阿娘一面。孩兒不孝?!?p> 少女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紀栩看著心中不忍,
“阿眠,莫要自責,不帶你來拜見,是你娘親的意思?!?p> “為什么?娘親可是厭棄孩兒,拖累了娘親?!?p> 謝雨眠頓時悲痛萬分,想到娘親之前的遭遇,終究是她拖累了娘親。
紀栩聞言眉心一抽
安慰道“不會,你娘親最疼你了,甚至為了你連我都丟了?!?p> 啊?
謝雨眠有被帝師安慰到,眼淚稍微止住了,同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莫名其妙哀怨的酸意。
堂堂帝師大人此刻要比謝雨眠還要委屈上三分。
紀栩很快就收起了情緒,同令楚講了許多謝雨眠的事情。
天上微微滴下細細的雨滴,
見狀,紀栩給謝雨眠倒了溫茶道
“敬你娘親保了你一命?!?p> 謝雨眠接過茶朝著墓碑乖乖的敬了令楚。
先澀后甜,這不是酒?
“要降雨了,你的身子不能淋雨,先讓人送你回去。我在這里陪陪你娘。”
“不要,我也要在這里守著娘親,對了父親,剛才你給我的是茶?!?p> 少女的眼眶還泛著微紅。
紀栩知道這丫頭看起來很聽話,其實只聽自己的話。
倔起來根本管不住。
“那你拿酒敬你娘親吧?!?p> 謝雨眠這才滿意,她端著酒杯
“娘親,日后我得空了天天來看您?!?p> 話畢,一杯酒淌過喉嚨。少女差點一頭栽在地上被紀栩伸手扶住。
紀栩也是驚奇!
嘖,他和楚兒都是千杯不倒,方才的酒摻了大半的茶,小丫頭都能醉成這樣?
“紀九,送小姐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