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紅通明的朱雀大街,人來人往,販夫走卒,青年才俊,公子小姐,都在街上欣賞中元節(jié)前的京城夜景。
景國人喜文,周國尚武。
景國人骨子里是看不起周國那種毫無修養(yǎng)的匹夫。
周國則瞧不起景國這種只會動嘴皮子的文弱書生。
但不得不承認一點,景國人雖不尚武,但千百年來沉淀下來的實力不容小覷,其中流砥柱那一批人修為極高鎮(zhèn)守景國,外族不敢侵犯。
即使邊疆戰(zhàn)事吃緊,京城以及九州依舊繁榮昌盛,而天子腳下的京城更是繁花似錦,對于千里外的戰(zhàn)事,百姓并不緊張,依舊享受他們一年一度最盛大的中元節(jié)。
街上。
有公子約上小姐去湖上泛舟,小舟不一會就搖晃了起來。
有公子約上三朋四友去了青樓,籌錢只點了一名花魁供大家玩樂,這也算是大家省了一筆銀子吧。
有公子在喜歡的姑娘面前瞻前馬后,舔得那叫一個自我陶醉,姑娘只收禮物,卻不拒絕,給了公子希望又與之保持距離,待公子舔完之后興高采烈的離去,小姐卻和另一名公子去了小樹林看蛐蛐。
世間百態(tài),形形色色的人。
偶爾幾朵絢麗的煙花在如墨的夜空綻放,照亮了小樹林白花花的連體人。
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上,李淳駐足,絕美的臉龐仰望夜空,清澈的美眸里映照著夜空中那抹絢麗。
煙花易冷,稍縱即逝。
身后方的詩詞大會現(xiàn)場,不斷傳來文人才子贊美那首佳作《鵲橋仙》。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p> 李淳想起溫清秋下午唱的那首曲,又想起溫清秋寫的這首詞。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仍守著孤城?!?p> 這曲和這詞,句句沒提蕭婉卿,句句都在寫蕭婉卿。
“原來……他強顏歡笑的外表下,心里是那么愛他的娘子?!?p> 溫清秋果然沒讓李淳失望,在這個世界里,用屬于文人才子最強的文采征服了眾人,也成為了李淳心里才貌雙全的公子模樣。
她欣賞溫清秋才華和才貌的同時,她更佩服溫清秋的癡情和專情,如若不然,怎寫得出哪樣‘守著孤城’的曲,以及‘朝朝暮暮’的詞。
她有這樣的夫君,即便是太子哥哥,未來會成為皇后,婉卿也不嫁,是值得的。
“婉卿好幸福,和溫公子好般配?!?p> 她有些羨慕閨中蜜友了。
她回過頭,又望向大街,想要尋覓溫公子的身影,想從他手里得到那首曲,因為她決定接下來的日子,多來陪陪在家無聊的姑姑和青鳶妹妹。
“嘣——”
又是一朵煙花在夜空中綻放。
將相隔不遠,略顯凄涼的三圣街也照亮了,將那溫文如玉公子的衣裳映照成血紅色。
血紅色長袍下,公子邁出一塵不染的鞋,一步步踏上臺階,往摘星閣走去。
“紅葉?”
那幾名摘星閣的弟子看向孤身一人,往臺階上走的鮮衣男子,他們怎能沒聽過‘紅葉’這號讓人聞風喪膽的天下第一大魔頭。
摘星閣并非江湖大派,而是一群術(shù)士,景帝信奉占卜之術(shù),閣主冷不群恰巧精通占卜之術(shù),深受景帝喜歡,在景帝登基以來,每次景國有大事發(fā)生,景帝會讓閣主為其占卜。
閣主冷不群修為極高,其閣中弟子修為也是不凡,因為深得圣上信任,平時里欺壓百姓之事也層出不窮。
“紅葉早在三年前圍剿百花谷時就已經(jīng)挫骨揚灰了,裝誰不好,非要裝那欺師滅祖,十惡不赦的大魔頭,簡直是活膩了?!?p> “紅葉嗜殺成性,狠辣無比,殘殺我名門正派,而且…為了當教主,手段極其殘忍的把養(yǎng)育他長大的黑心老鬼的四肢砍斷,放進壇子里養(yǎng)成人蠱?!?p> “縱使是無惡不作的魔教,也將就一個‘尊師重道’,紅葉這種欺師滅祖,連師父都殺的大魔頭,無論是正派還是魔道,都無法容忍,你還敢裝他,真的活膩了,小子別在摘星閣鬧事,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滾蛋,要不然對你不客氣?!?p> “嘿……小子你耳朵是聾子嗎?叫你滾,你沒聽到嗎?”
一弟子走上去,抬腿要把鮮衣男子踹下臺階,卻踹了個空。
忽的,幾人的瞳孔里看到一道血紅色鬼魅般的身影一閃而過,出現(xiàn)在閣內(nèi)樓梯口,正往上層走。
根本就沒把這幾個人放在眼里,全當做是空氣。
幾人頓感不妙,眉頭緊皺,感覺到此人來者不善,右手不由得落在左手劍柄上,互看一眼,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殺!”
“錚!錚!錚!”
劍出鞘,直朝樓梯口而來。
鮮衣男子剛邁上第一步臺階,停了下來,回眸,凌冽的目光透過飛劍看向那幾人。
一陣風“砰——”的一聲襲過摘星閣大門,將其緊緊關(guān)閉。
“嘣——”
對面的朱雀大街又是一朵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將這邊摘星閣映照成血紅色,也掩蓋住摘星樓里的恐懼的慘叫聲。
一具具尸體從溫清秋眼前倒在血泊中。
“噠——”
一滴血從空中滴在木樓梯上那死相猙獰的男子臉上,溫清秋表情默然,抬腿躍過一具具血淋淋的尸體,繼續(xù)往樓上走。
也根本沒給這幾人一個死的理由,魔道妖人也好,名門正派也罷,紅葉想殺便殺,還需要理由嗎?
如果非要給一個死的理由,那么就是這幾人活該知道他是紅葉。
紅葉已死,清秋當在。
自然是知道紅葉還活著的人,都會死。
畢竟,溫清秋可不想他那可愛的小姨子,和疼他的香香公主知道自己原來是大魔頭。
那樣就不好玩了。
……
摘星閣一共分為九層。
隨著溫清秋一層一層的往上走,一層一層的燈火暗淡了下來。
只有當煙花在夜空中綻放時,那一瞬間的絢麗,方能看到一層層全是血的尸體。
……
第八層,歡聲笑語,琴聲悠悠,女子嬉笑聲,和男子放肆大笑聲混雜在一起,與外面綻放的煙火交相呼應(yīng)。
公子冷炎正坐在臥榻之上,左擁右抱。
“公子,你好壞?!?p> “壞是吧,那本公子馬上就讓你們兩個小賤人見識見識本公子有多壞,哈哈哈……”
“公子……”
公子冷炎生性放蕩形骸,整天沉迷于煙花問柳。
此時。
那妖艷女子抱著公子冷炎,無力的眼神,看到一只紙鶴煽動著翅膀從門口飛了進來,飛到臥榻之上,公子冷炎的后腦勺處停下。
“公……公嗯……公子……你看…你后面有東西…”
她吞吞吐吐的終于才把這句話說出來。
“什么呀?”
公子冷炎回頭望去,瞳孔里映照出恐怖的一幕,是那紙鶴翅膀一伸展,在夜空中變?yōu)橐恢痪薮笄彝钢{色火焰的神鳥,兩只燃燒著熊熊烈火的雙目死死盯著公子冷炎。
那神鳥“鏘——”的嘶吼,從夜空中沖出下來。
冷炎眼疾手快,抓起兩名女子向那神鳥推去。
兩妖艷女子一撞到神鳥,剎那間,轟的聲,全身燃起了熊熊烈火,片刻化為灰燼。
那神鳥稀釋了兩名女子的血魂,烈火陡然增加了一倍,燃燒得更加旺盛,摘星閣的八樓透著詭異的藍火,與外面燈火闌珊格格不入。
“鏘——”
神鳥再次發(fā)出一聲嘶吼,一個俯沖,利爪將公子冷炎壓在臥榻之上。
“爹,救孩兒?!?p> “轟隆——”
八層的天花板被一把長鞭打出一個大窟窿,大片的木板落在神念身上,摘星閣閣主從九層遁下。
”畜生,還不住手?!?p> 冷不群手中透著紅光的長鞭啪的一下,凌空揮下,打在神鳥的身上。
“鏘——”
神鳥又是一聲嘶吼,松開公子冷炎,震翅飛入空中,眼睛里燃燒著熊熊烈火,凝視著這對父子。
冷不群走到臥榻邊,扶起惶恐的冷炎。
“還不趕緊把褲子穿上?!?p> “爹,這是什么妖怪?!?p> 冷炎抓過來褲子一邊穿,一邊看著那半空中的神鳥,畏懼的咽了咽唾沫,顯然是嚇得不輕。
冷不群盯著那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神鳥,道:“這不是怪物,這只是一只紙鶴,厲害的是它身上的火?!?p> “那是什么火啊,剛才人一碰它身上的火焰,瞬間化為灰燼?!?p> 冷不群低頭看了看地上兩團灰燼,不由地眉頭緊皺。
一股風吹進來,將兩團灰燼吹散。
冷不群揮了揮衣袖驅(qū)散拂面而來的灰燼。
“傳聞當年魔教教主紅葉獨闖蠻荒,斬火麒麟于腳下,取了古玄鐵鑄造龍吟劍,而這東西身上的火焰,正是紅葉從火麒麟身上獲取了‘九幽冥火’,極其兇煞之物,修為不強之人一旦觸碰,立刻化為灰燼。”
聞言,冷炎退了一步。
“紅葉不是死嗎?這些邪魔外道早就付之一炬了,怎么還會,莫非……紅葉未死?”
冷不群護住兒子冷炎,警惕那只神鳥的同時,環(huán)視四周,道:“紅葉,既然沒死,那就出來吧,何必躲躲藏藏。”
“爹,你看——”
冷炎指著樓梯口。
冷不群面色鐵青的望向樓梯口。
一位穿著血紅色鮮衣的公子,一步步走上了臺階,來到了第八層,站在門口。
溫清秋攤開修長白皙的手,那神鳥瞬間化為一只紙鶴扇動著小小的翅膀,飛到他掌心。
溫清秋看著手中的紙鶴,輕輕的折了一下紙鶴的翅膀,慢悠悠的往前邁了一步,冷炎嚇得躲在冷不群身后,緊緊拽著他手臂,惶恐的目光看向門口那位聞風喪膽的大魔頭。
“哈哈哈哈……”冷不群并未見過紅葉,但見過一面蕭家大小姐的夫婿,此時看到眼前的鮮衣男子,不禁大笑起來,道:“好哈哈……原來溫清秋竟然就是紅葉?哈哈哈……蕭婉卿的夫君竟然是你這位十惡不赦的大魔頭紅葉!真是天大的笑話。”
溫清秋沒理他,繼續(xù)修整手中的紙鶴。
笑聲止,冷不群憤然道:“紅葉,我摘星閣與你百花谷從未有過節(jié),紅葉今日不分青紅皂白,來我摘星閣大開殺戒這是為何?倘若你不給個交代,休想離開我摘星閣半步!”
溫清秋聽著他憤怒的聲音,沒有說話,只是淡定的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往對面熙熙攘攘的朱雀街望去,撫摸著腰間雕刻著‘金’字的美玉,雙眸搜索到了正在大街上尋找自己的香香公主一行人。
溫清秋看了片刻,冷不群等了片刻,他想到了什么,恍若大悟,道:“我明白了,前些日子,鎮(zhèn)壓白炎的十大宗師被一位神秘的帝境強者所殺,如果老夫推斷沒錯的話,殺死十大宗師的人就是你紅葉,對吧?!?p> 冷不群冷呵一聲,表情唾棄,道:“早聞你紅葉是個欺師滅祖的大魔頭,你師父黑心老鬼被你煉成人蠱然后殺死,現(xiàn)在連你妻子蕭婉卿的師父也殺,真是喪盡天良!”
溫清秋從不提死人的事,也毫不在乎冷不群謾罵,開口道:“冷閣主,本教主前來貴閣,有一事相求,還望冷閣主成全?!?p> “噢,有事相求?”
冷閣主知道魔教妖人詭計多端,自然是不可信,尤其是眼前這位主,更是嗜殺成性,欺師滅祖的大魔頭更不可信。
不過,對方既然開了口,有事相求,冷不群也不急著翻臉,畢竟對方消失這三年,修為不知精進了多少。
“既然有事相求,冷某人如果能幫到一定幫,紅葉你說吧,是什么事有求于我冷某人。”
溫清秋依舊沒有回頭,繼續(xù)摸著腰間的美玉,看著朱雀街上的人,緩緩開了口。
“本教主想要你兒子的命,還望冷閣主割愛成全?!?
曹賊不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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