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出城（二）
城西門口。
林哲羽背著個背囊，揣著腰包，晃悠悠朝城外走去。
一路走來，他感知到了不少看向自己的視線。
城門口處的小巷子里。
一名老者提這個菜籃，從小巷子里走出。
他的步伐踉蹌，似乎右腿有些不便。
老者沒看到林哲羽的身影，走著走著，一個踉蹌，不小心撞了上去。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p> 老者連忙道歉。
他眼神慌亂無比，帶著絲驚恐，似乎擔(dān)心林哲羽責(zé)怪他。
“老人家，你沒事吧？”
林哲羽扶起老者，沒有責(zé)怪。
“沒事沒事，剛剛真是抱歉了，不小心撞到了您。”老頭歉意地說道。
“沒事，你下次走路小心點。”
林哲羽擺了擺手，讓老頭離開了。
目送老頭離開，他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有意思。”
“準(zhǔn)備的還真充分，看來是蓄謀已久了。”林哲羽暗自說道。
剛剛那老頭假意不小心撞到他，然后不著痕跡地伸出右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在他衣角上抹上了陌生的白色粉末。
這粉末味道極淡，不仔細(xì)分辨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邢胖子的安排？”
“這是他們的跟蹤手段么？”
“松宜城中，盯上我的，目前已知就只有邢胖子那個家伙了。”
林哲羽暗自思忖。
他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衣角的白色印記，沒有將其去掉。
不管是不是邢胖子，但只要是盯上了自己，那就一起處理了吧。
林哲羽所表現(xiàn)出的實力就只有鍛骨境，他不信會有人派出氣血境的武者刺殺自己。
這簡直是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只要來的不是氣血境，他都能夠輕松斬殺。
……
“白莘粉已經(jīng)弄到那小子身上了，幸不辱命?！?p> 老者向前走了一百多米，走進(jìn)一間布料店，對里面的中年男子說道。
“很好，事情辦得不錯，下去領(lǐng)賞吧?！?p> 中年男子笑著說道。
他的手上抱著一只似貂似鼠、渾身灰色皮毛的小動物。
男子伸出手在小家伙的下頜處撓了撓，引得小家伙發(fā)出吱吱叫聲。
“沾染上白莘粉后，一個時辰內(nèi)，路過的地方都會殘留下淡淡的氣味?！?p> “這下子任你輕功再快，隱藏能力再強(qiáng)，也逃不掉了?！?p> 中年男子低聲說道。
他手中的小家伙，名為追風(fēng)灰毛貂，鼻子最是靈敏。
它們喜歡吃一種名為白莘草的植物，對這種植物的氣味極為敏感。
很多人都會馴養(yǎng)追風(fēng)灰毛貂，用來追蹤。
……
城外，已經(jīng)見不到難民了。
寒冬時節(jié)，外面天寒地凍，沒有出路的難民都已經(jīng)化成了地里的枯骨。
林哲羽取出地圖，分辨了下獅子谷的方位，朝西南方而去。
獅子谷是三十里外的一處山谷。
山谷四周被崇山峻嶺環(huán)繞，只有數(shù)條偏僻的小路可以通行，不熟悉的根本找不到進(jìn)入獅子谷的路。
獅子谷中，毒蟲、猛獸橫行，還有強(qiáng)大的異獸存在。
沒有熟悉里面環(huán)境的人帶領(lǐng)，進(jìn)去后危險至極。
很多活不下去的人，入山為匪后，都聚集在了獅子谷中。
在這里，獅子谷是天然的屏障，能夠為他們擋住大軍的圍剿。
“這些村莊、田地都荒涼了?！?p>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钤趤y世中，普通人太遭罪了?！?p> 一路走來，路上很多村莊都已經(jīng)人去樓空。
田里長滿了野草，皆已經(jīng)荒廢。
“咦，那里還有人住。”
前行了五里路左右，林哲羽終于見到了人影。
那是一處大型四合院組成的村落群，村子里的房屋都是用泥磚砂石混合后，壘起來城堡似的高大四合院。
這些房子布局極為精妙，戰(zhàn)亂時剛好能夠作為防守要地。
“這就是謝江提到過的馬家莊了吧！”林哲羽暗道。
馬家莊全民習(xí)武，村里人以鍛鐵、狩獵為主要謀生手段。
這是一個實力強(qiáng)大的村莊，上至八十老朽，下至牙牙學(xué)語嬰孩，盡皆習(xí)武。
而且馬家莊極為團(tuán)結(jié)，好手眾多。
林哲羽遠(yuǎn)遠(yuǎn)看了下，莊子外有好幾名漢子巡邏，不過衣衫有些破舊，打著幾個補(bǔ)丁。
雖然莊子生存了下來，但他們也不好過。
松宜城外，存活下來的大型村莊不少，林哲羽一路過來見到了三個。、
他甚至在那些巡邏的人中，見到了煉臟境的好手。
繼續(xù)前行。
林哲羽沒有走大路，專挑偏僻、難走的小道。
又前行了兩里路左右，他在在一處偏僻的密林中停了下來。
脫掉沾染上標(biāo)記的外套，將外套扔到一旁草叢，身形一動，竄入另一邊的草叢中躲藏起來。
……
松宜城外，一伙人騎著馬快速奔馳而過。
奔出三里地后，他們停了下來。
邢景龍身旁的中年男子，取出一只追風(fēng)灰毛貂，在空氣中嗅了嗅，吱吱叫喚著，揮著抓著想要沖出去。
“公子，就在前面了。”中年男子說道。
“追！”
“這次不信你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邢景龍冷笑道。
他這一次帶上了兩個煉臟境好手，在輕功上都有著不俗的造詣。
除了這兩個煉臟境好手，還向邢鵬海要了十名精兵。
準(zhǔn)備這么充分的情況下，他不信林哲羽一個小小的鍛骨境，還能夠從他手中再次逃走。
噠噠
噠噠噠
馬蹄聲響起，揚(yáng)起陣陣煙塵。
……
僻靜的山林中。
野外荒山野嶺很多，只要不是主干道四周附近，就很難碰上盜匪。
林哲羽貓在草叢中將近半個小時，四周靜悄悄的，不時有些野獸出沒。
噠噠
噠噠噠
馬蹄奔跑的聲音傳來，由遠(yuǎn)及近。
隱隱間，能夠聽到遠(yuǎn)處傳來的馬兒嘶鳴聲，還有馬蹄奔跑時傳來的震動感。
“來了！”
他神色一動，龜息大法全力運(yùn)轉(zhuǎn)，身上的氣息一再降低，降低到幾乎感知不到的程度。
身形躍起，跳到樹上，望向遠(yuǎn)處奔襲而來的人群。
那群人，為首的正是林哲羽見過幾次的家伙，邢景龍。
“果然是你！”林哲羽暗道。
清點了下人數(shù)，來人總共二十人。
其中有十名身穿城衛(wèi)軍盔甲，是邢景龍找邢鵬海調(diào)動的士兵。
剩下的，有兩名煉臟境高手，和七名無定幫的成員，外加一只追風(fēng)灰毛貂。
“來人實力不是很強(qiáng)，能夠應(yīng)付?！?p> 林哲羽暗道，悄悄隱沒身形，屏住呼吸，將自身氣血降到最低。
……
邢景龍一伙人跟著追風(fēng)灰毛貂一路前進(jìn)，沖入密林中。
吱吱
追風(fēng)灰毛貂吱吱叫喚，迫不及待沖了出去。
“跟上！”
“趙叔、喬泉你們兩個盯緊點，那小子輕功不錯，可別讓他跑了?！?p> 邢景龍低聲說道。
大手一揮，身后的眾人用分包合圍的陣型快速推進(jìn)。
“邢公子放心，不過是一鍛骨境的小家伙，即便是輕功再了得，也逃不出我兩人的手掌心。”
臉有些長，看起來五十左右年紀(jì)的老者說道。
他名叫趙武德，但卻從來不講武德。
仗著輕功了得，他從不與人正面交手，擅長輕功、暗器和下毒。
“邢公子，這事老趙一人來就夠了，何必也叫上我呢？”
喬泉仿佛逛街般，悠閑跟在邢景龍身旁。
他看起來不急不緩，但速度卻一直保持和邢景龍相同，跟在他身旁暗中保護(hù)。
“這小子很滑溜，被他逃走了幾次?！?p> “這一次帶上兩位前輩，就是為了防止他再次逃走?！毙暇褒堈f道。
趙武德和喬泉都是他父親的手下，跟著他們邢家很多年了。
追風(fēng)灰毛貂速度極快，在山林中快速穿梭。
要不是中年男子時不時叫幾聲，讓它停下來等一等，邢景龍他們就跟丟了。
“公子小心，這里位置偏僻，林哲羽跑這里來有些古怪了，說不定會有埋伏！”邢景龍身后的老兵提醒道。
他們作為城衛(wèi)軍，經(jīng)常外出和盜匪參戰(zhàn)，實力和經(jīng)驗都極為了得。
“放心，這里只有一個人的蹤跡?！?p> “一個鍛骨境的小家伙，能翻出什么浪花？”
趙武德說道，他一雙眼睛瞇起，打量著山林環(huán)境。
從剛剛進(jìn)入山林開始，他就一直在觀察。
作為行走江湖數(shù)十載的他，經(jīng)驗極其豐富，很快便看出路上只有一個人行走的痕跡。
這里人跡罕至，即便對方再怎么掩飾，還是會留下痕跡。
“公子，就在前面了?！?p> 追風(fēng)灰毛貂回到中年男子身上，吱吱吱地指著前方的樹叢。
“公子等一下，我先過去看看?！壁w武德說道。
他擅長使用暗器、下毒，對這些東西極為了解，想要上去探個虛實，看有沒有陷阱埋伏。
“士兵們結(jié)陣，做好準(zhǔn)備?！眴倘铝睢?p> 他握緊手中的短刀，觀察了下四周，心中暗暗警惕。
雖然不認(rèn)為一名鍛骨境武者能夠掀起什么風(fēng)浪，但作為老兵，深知獅子搏兔，須盡全力的道理。
趙武德走進(jìn)樹叢，神情謹(jǐn)慎。
擅長使毒的他，知道很多種毒素，就連氣血境的武者都能毒倒。他沒有因為對方是個鍛骨境的小家伙，就有所輕視。
小心翼翼地?fù)荛_雜草，地上是一件沾染白鋅粉氣息的衣物。
除了衣物，四周沒有什么不一樣的東西。
他嗅了嗅氣味，也沒有毒素、麻醉粉的氣味。
對方的蹤跡，在這里斷了。
沒有血腥氣息，沒有戰(zhàn)斗痕跡。
“不對勁！”
趙武德心中猛地升起警覺，數(shù)次死里逃生練就超凡直覺提醒他這里有危險。
他沒有多想，兩腿肌肉迅速隆起，身形爆退。
但已經(jīng)遲了。
旁邊樹干后，一道身影猛地竄出，勁風(fēng)呼嘯，一記鞭腿朝他襲來。
“不好！”
趙武德心中一驚，手中早已準(zhǔn)備好的毒粉朝對方撒去。
但來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驚人。
毒粉還沒來得及灑出，對方的鞭腿便抽打在了他的腦袋上。
恐怖的力量襲來，趙武德腦袋嗡的一聲，腦漿被震成漿糊，視線變得模糊，鼻血噴射而出。
轟！
趙武德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樹上，發(fā)出咔咔聲響，身體多處骨骼折斷。
“老趙！”
“該死，結(jié)陣！”
喬泉大聲喝道。
剛剛的一切發(fā)生太快了，快到他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
聲音傳出的剎那，早已做好準(zhǔn)備的十名精兵，快速組成微型軍陣。
軍陣形成的剎那，十名精兵精氣神連成一體，身上涌出一股特殊的能量，凝聚到了喬泉身上。
這股能量進(jìn)入他身體中，替代了氣血的作用，成為他身體的備用能源。
喬泉的氣息快速上漲，很快便突破了氣血境的界限，但也就堪堪突破氣血境罷了。
林哲羽看了喬泉一眼，咧嘴一笑，朝奄奄一息的趙武德沖了過去。
噗地一聲，銀白色刀芒閃過，趙武德的頭顱從脖頸上滑落。
鮮血迸濺而出。
“公子快走，我攔住他！”
“這家伙實力很強(qiáng)，可能達(dá)到了氣血境！”喬泉大聲喝道。
眼前這名蒙住臉龐的男子，實力強(qiáng)得恐怖，即便是在軍陣加持下，他都沒有把握對付。
吱吱
這時，那只追風(fēng)灰毛貂從草叢中沖了出來，進(jìn)入中年男子懷里。
追風(fēng)灰毛貂吱吱叫著，伸出爪子朝林哲羽揮舞著。
“公子，這人就是林哲羽！”中年男子出聲道。
“林哲羽！”
“這怎么可能，他只是鍛骨境，怎么可能殺死趙叔?！?p> 邢景龍震驚到，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剛剛事情發(fā)生太快了，快到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剎那，趙武德就死了。
被眼前的林哲羽一擊必殺。
趙武德可是煉臟巔峰的實力啊，距離突破氣血境也就差一線而已。
“這都能發(fā)現(xiàn)？”
“是身上還殘留了什么氣息么？”
林哲羽意外，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那就不繼續(xù)藏頭露尾。
追過來的二十人，實力都不強(qiáng)，輕松就能解決。
這幾個見到他面孔的家伙，今天都得死！
“邢公子，好巧啊，在這都能見到你?！?p> 林哲羽去下蒙住臉的面布，似笑非笑地看著邢景龍道。
手中的刀身，反射出讓人驚懼的寒芒。
“真的是你！”
“怎么可能，你只是鍛骨境而已。即便再天才，可你才修煉多久，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實力！”
邢景龍不敢置信地看向前方熟悉的面孔。
“公子走??！”
“快騎上馬回去，只要回到松宜城你就安全了！”
喬泉謹(jǐn)慎地戒備著林哲羽，見邢景龍愣在原地，大聲喝道。
但邢景龍不為所動，愣愣地看著林哲羽，有些魔楞。
氣血境，這家伙是氣血境！
“軍陣果然神奇！”
林哲羽看向喬泉，感受著對方身上傳出的氣血境實力的氣血，忍不住贊嘆道。
從剛剛，他就一直在關(guān)注喬泉和他身后的十名士兵。
若是他愿意，剛剛在喬泉反應(yīng)過來前，就能夠?qū)⑵浣鉀Q。
但林哲羽沒有。
他想要看看，軍陣的威力到底多大。
韓墨師兄之前跟他說過，給他一支百人的精兵隊伍，他能夠輕松碾壓氣血境武者，即便是練髓境強(qiáng)者，他都敢沖過去拼上一拼。
但這是在有百名精兵的情況下。
眼前只有十名精兵組成的軍陣，也就能夠?qū)Ω稓庋骋韵碌奈湔?，面對真正的氣血境?qiáng)者，根本不夠看。
“原來如此?！?p> “利用軍陣，將士兵的精氣神連成一體，這股精氣神與士兵身上的殺氣結(jié)合，凝聚形成特殊的能量?！?p> “這股能量以軍陣為紐帶，灌注入為首的將領(lǐng)體內(nèi)，替代氣血的作用，讓將領(lǐng)變相擁有了氣血境的實力?！?p> “了不得，了不得?！?p> 林哲羽越看越是驚奇。
不過他還是沒看出，軍陣到底是怎么將士兵們的精氣神和殺氣給連成一體，凝聚成特殊的能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