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棠送走了福丙等人,轉(zhuǎn)過身便看到沈曹氏正在清點賞賜物品。
沈樂之扯了扯沈曹氏的衣袖:“娘,這是六皇子殿下賞賜給姐姐的?!?p> 她說話點到為止,但沈曹氏能不能聽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曹氏甩開沈樂之的手,白了她一眼:“我又沒說要占為己有,這么多金銀財寶,我先替她收著,以后給她做嫁妝?!?p> 沈思棠走上前:“您是當(dāng)家主母,這些銀兩您收著也是應(yīng)當(dāng),不過陛下命我查案,我身邊總要有些銀子傍身,您先給我五十兩吧?!?p> 沈曹氏微愣,似是不敢相信沈思棠竟真的愿意把她的賞賜交到她手上。
沈樂之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娘,姐姐說讓您給她五十兩傍身?!?p> 沈曹氏這才回過神來,一邊點頭一邊從箱子里取了五十兩給她:“你放心,剩下的我都給你收起來,以后給你做嫁妝?!?p> “嫁不嫁妝的還早,這些黃金銀子是六皇子殿下賞賜給我的,自然就是咱們沈家的,您是沈家當(dāng)家主母,您有權(quán)使用?!?p> 在沈曹氏的印象中,沈思棠從來沒對她說過什么好話,雖說住在一座宅院里,有著名義上的母女情分,但她們極少說話,稱得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如今她竟能說出這般懂事的話來了?
當(dāng)真是長大了,這次若不是她,這個可就沒了!
沈曹氏低著頭笑了笑,一邊把一個個箱子都合上一邊說:“我不用,我有銀子花?!?p> “隨您,那對玉如意您也幫我收著吧,首飾之類的我也用不了太多,給我留兩三個,剩下的您跟樂之分了吧,云錦有六匹,給家里人做幾身新衣裳應(yīng)該夠了,您看著辦就行,至于那匹馬,牽到馬廄里好生養(yǎng)著,這是六皇子殿下上戰(zhàn)場時的坐騎,怠慢不得。”
沈曹氏一聽是六皇子曾經(jīng)的坐騎,立馬上心了,忙吩咐家里的侍從去購置都城最好的馬飼料專供云馳。
“我爹上朝還沒回來?”
沈曹氏回道:“還沒呢,不過應(yīng)該快了?!?p> “哦,那我先去督察院了?!?p> 沈曹氏看向她:“這么早就要去了?”
“嗯,陛下只給我三天?!?p> 沈曹氏一聽也焦急起來,顧不上滿院子的金銀首飾,張羅著侍女侍從準(zhǔn)備早膳,沈思棠在家里用過早膳后去了督察院,途中她還去了趟當(dāng)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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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娘來啦?!?p> “沈姑娘早啊?!?p> “沈姑娘?!?p> “你好你好,早安早安?!鄙蛩继囊贿呅δ樣?,一邊摸不著頭腦,怎么回事?她和督察院的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熟了?
沈思棠有所不知,昨天她在督察院兩次驗尸,兩次一針見血的查明死因,這事兒已經(jīng)在督察院內(nèi)部傳開了,現(xiàn)在督察院人人都想見一見這位神乎其技的沈思棠沈姑娘。
在一名吏員的帶領(lǐng)下,沈思棠來到了天機(jī)堂,這里是督察院存放卷宗的地方,從外面看,似乎只是內(nèi)庭眾多院落的其中一處罷了,進(jìn)去了才知道別有洞天。
天機(jī)堂內(nèi)機(jī)關(guān)眾多,每一份卷宗都被存放在不同的暗格之中,尋常人就算進(jìn)來了,憑一己之力恐怕也找不到想要的資料。
這里來來往往的吏員數(shù)之不盡,每個人各司其職、互不干涉,藏在暗處的高手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沈思棠踏進(jìn)天機(jī)堂的一瞬間,就感覺自己被無數(shù)雙眼睛死死盯住了。
“沈姑娘,往這邊走,左御史恭候多時了?!?p> “左御史?”沈思棠下意識的問:“你們右御史呢?”
“右御史今日不當(dāng)職,督察院的天不塌下來,他應(yīng)該不會來的?!?p> 沈思棠干笑了兩聲,死也不加班是吧?真是當(dāng)代青年的典型代表!
所以昨天他那么著急,純粹是在其位謀其事?沐淮川這人…簡直公私分明到令人發(fā)指??!
“沈姑娘,到了?!?p> 吏員停在天機(jī)堂內(nèi)的一間茶室門口,敲了三下后推開門,朝沈思棠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般嚴(yán)密的天機(jī)堂,竟然還有一間茶室?督察院的人還挺會享受。
沈思棠好奇的張望了一圈,這才跨步而入。
“你就是沈思棠?”
沈思棠循聲看去,只見一名年輕男子玉冠束發(fā),身穿華服卻吊兒郎當(dāng)?shù)淖谄褕F(tuán)上,他面前放著暖壺與茶盞,還有一些點心以及一大包瓜子,已經(jīng)吃了好些,瓜子殼扔得滿桌都是。
男子生了一張娃娃臉,眼睛圓溜溜黑嗚嗚的又大又亮,長得十分討喜,叫人不免覺得他易親近又好相處。
想來這位就是督察院的左御史,督公的左右手怎么都這么年輕?
沈思棠朝他拱手行禮:“臣女沈思棠,見過左御史?!?p> “你看你看,見外了吧?叫什么左御史啊,叫我陳越安就行,來來來,坐下喝杯茶?!标愒桨蚕仁菙[擺手,而后招呼她入座。
他還真是…好相處。
沈思棠依言坐在他對面的蒲團(tuán)上。
陳越安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隨后他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問她:“昨天我不在,你跟我說說唄,你是怎么看出三皇子是被蠱蟲所害,還死了好幾天了?”
他一邊問一邊很自然的拿起瓜子,一副等著聽書的做派。
沈思棠尷尬的笑了笑,簡單的跟他說了些解剖學(xué)的原理,陳越安聽得津津有味,她停頓的時候還不忘提醒她喝口茶潤潤嗓子,甚至把瓜子遞給她,讓她邊嗑瓜子邊說。
沈思棠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越說越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兩人一起嗑瓜子一起喝茶吃點心,不到半個時辰就開始稱兄道弟了。
時光飛逝,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了,沈思棠這才想起正經(jīng)事:“陳兄,那名三皇子的侍妾底細(xì)查得怎么樣了?”
“哦對了,差點忘了?!标愒桨惨彩腔腥淮笪颍鹕泶蜷_門朝外面喊了一聲:“把我要的卷宗拿來?!?p> 一名吏員早就在外面候著了,聞言立馬把卷宗奉上,陳越安接過卷宗,啪的一聲又把茶室的門關(guān)上了。
茶案上堆滿了瓜子殼,陳越安略作思考,便將卷宗全數(shù)扔在了沈思棠腳邊,自己也席地而坐:“千凝,我知道陛下只給了你三日的期限,你放心,我陳越安一定會幫你找出真兇,絕不會讓你人頭落地!”
沈思棠下意識的要高興起來,轉(zhuǎn)念想到了公私分明的沐淮川,又不知道該不該高興了。
不過場面話她還是沒含糊,朝陳越安感恩的拱手行禮:“陳兄,那我就先在這里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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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察院還是極有本事的,不過一夜之間,便查到了關(guān)鍵性人物: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