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道義
與此同時，時隔數月，北京城的大門終于重新打開了，百姓們也恢復了忙碌的勞作。
坊間的說書先生們卻越發(fā)的忙碌，由于每個說書先生嘴里的劉逸都是不一樣的神奇，有些閑錢的主經常串著茶館聽書。
不過最近的說書先生們在一些內容上統(tǒng)一了口徑，統(tǒng)一的部分主要來自于申甫的手下。
當初劉逸在兩軍陣前大聲喊出建奴的血統(tǒng)問題，許多的士卒都聽到了，相關信息或多或少的都傳了出去。
這種信息往往是說書先生們最喜歡的，紛紛將這一段加了進去，原來建奴并非是女真，而是什么野人。
這種信息本質上更多是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而少數有見識的人卻明白其中的關系有多么的重大。
首先，第一點就是建奴不是女真，那他就是外來的侵略者，而不是國家內的民族問題，從道義上就不占理，漢奸們總是說建奴也是大明子民，只是活不下去的才起兵作亂，一旦建奴不是女真人而是徹頭徹尾的外來入侵，那漢奸的性質也會更為惡劣。
第二點則是這個說法傳播開去，蒙古的態(tài)度會有很大的轉變，畢竟，蒙古人是作為有著輝煌歷史的少數民族，更有著黃金家族的驕傲，若是同樣有著光輝歷史的女真人他們自然是愿意打交道的，可建奴并非女真，那么以蒙古人的驕傲只會予以鄙夷，即便打不過也會看不起。
第三點就是建奴內部問題，民族驕傲的前提是祖上闊過，這是最能凝聚一個民族的東西，而東北可是有真正的女真人，比如西海女真和野人女真，這些真正的女真人又會怎么想？
隨著說書人的故事在民間的流傳，崇禎很快就通過錦衣衛(wèi)和東廠的幡子得知了。
開始時崇禎不以為意，直到孫承宗也帶著相關的內容還有申甫本人來求見，崇禎這才明白其中關鍵。
申甫原本天天在研究他的新式戰(zhàn)車，前兩天孫祖壽和滿桂去找他，并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說是劉逸給他的，申甫不敢怠慢趕緊打開看去。
孫祖壽和滿桂也紛紛探頭去看，只見上面將建奴的來由寫的明明白白。
“劉大人這是何意？建奴野人又如何？女真又如何？該打不還得打？”孫祖壽一臉的迷糊。
可滿桂這個糙漢子卻不這么想，粗著嗓子怒罵道：“狗建奴原來是野人？還用過蒙古名字他們也配！”
對于滿桂的突然大吼，這本能的表現，先是讓孫祖壽和申甫有些意外，后來猛然想到了其中關鍵，自然又是對劉逸的算計表示震驚。
幾人明里暗里都和劉逸接觸過，也對大明朝廷失望透頂，自然是有著許多的話要說。
要不是孫承宗突然派人找，申甫現在說不定已經和孫祖壽、滿桂二人把酒言歡了。
孫承宗和崇禎說明了來意，王承恩一臉的笑意，因為他早就把這個信息報給皇帝了。
可在孫承宗說明其中關鍵以后，崇禎立刻認識到其中的關鍵了，對申甫問道：“朕問你，這些話是真的么？”
申甫不敢隱瞞，將劉逸書信中的內容全部說出，原本他知道的也不多，可有了書信上的內容，就不一樣了。
崇禎聽罷頓時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原來是野人！原來是野人！”
這句話他連續(xù)重復了兩遍，語氣中充滿了鄙夷和厭惡，隨即吩咐道：“馬上張貼皇榜！將建奴來源全部寫明，并且張貼皇榜，告知天下人，女真乃是我大明的子民，建奴殺戮女真，冒名頂替，天理不容，即日起對建奴之戰(zhàn)皆要加上為女真報仇！”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孫承宗和申甫離開以后，崇禎立刻召集內閣將剛才的事情落實了下去。
現在的內閣由于錢謙益的失勢，終于少了些烏煙瘴氣，溫體仁并不懂軍事，開始還有些疑惑為何皇帝要將這種事情看的這么重。
崇禎將孫承宗的話復述了一遍，讓溫體仁頓時背脊生寒，建奴竟是這般野蠻殘忍，可隨即又喜不自勝的說道：“陛下，需將此事通過廠衛(wèi)傳播至遼東，從而動搖建奴統(tǒng)治之根本才是，建奴先后吞并西海女真與野人女真，其所謂八旗軍中真正的女真人并不在少數，一旦得知必然動搖軍心?！?p> 崇禎也是開心了，立刻讓王承恩去落實。
此時一條由北京向東的路上，一輛馬車正快速的行進，鞭子猶如不要錢一般不斷地抽打馬匹，車輪也時不時的壓到石塊高高的飛起，然后重重的落地，掀起陣陣塵煙。
車里的尚可喜正一臉擔心的看著身邊的小老頭，生怕這老頭死在半路上。
“小張啊！你快著點！這啥時候才能到天津?。 ?p> 徐光啟時不時地掀開車簾催促趕車的張培國，隨后又是一陣抽打和馬匹嘶鳴的聲音，不過速度卻是快了許多。
隨著“嘔！”的一聲，尚可喜終于忍不住了，將頭探出車窗，就是一頓噴射。
“徐...嘔...大人，咱...們不用這么急，慢慢...走就行?！?p> 好在是路上就他們一輛馬車，沒有影響到其他人。
尚可喜這邊噴的正爽呢，突然馬車猛然減速，讓他的腦袋重重的撞在車窗上，隨著嘴巴的角度轉變直接噴了一車窗。
不僅如此，從車窗濺射出來的嘔吐物又濺射了他一胸口。
尚可喜剛要問什么情況，就聽車外有人喊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否則一刀殺一個，只管殺來不管埋！哇呀呀呀呀呀！”
“恁麻了個狗鼻！打劫打老子這來了！老子打劫的時候還穿開襠褲呢！”
說著尚可喜就一身狼狽的掀開車門，只見外面十來個漢子正一臉兇相的看著自己。
這些人一個個身材高大魁梧，顯然不是窮苦人家，顯然是一些長期做著無本買賣的悍匪。
劫匪看到尚可喜掀開車簾，帶頭的立刻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咱們兄弟也是逼不得已，一般也不愿殺人，只要識相點，將馬車和衣服留下，就可以留條性命?！?p> 眼下已經是十二月底，在小冰河時期的加持下，北方寒風刺骨，這要是把衣服也留下，根本就活不下去，對方顯然是在故意調侃，壓根就沒想過放他們離去。
徐光啟此時已經被嚇到了，躲在角落里一個勁的在胸口劃十字。
“阿門！上帝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