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夭不知道原來孟婆也是有情人的,只是聽孟婆說還剩一世便十世圓滿,也算是苦盡甘來。
孟婆向李夭講了自己和常山九世前的人鬼戀,一個成為孟婆守著忘川幾百年,一個輪回轉(zhuǎn)世經(jīng)歷十世的生老病死。
渡過難關(guān),他們的姻緣便由自己決定,這是天道的讓步,包括彼和岸也是如此。
對于三生客棧原主人的故事孟婆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們與忘川相伴相生,忘川在的時候他們就在了。
據(jù)說他們那個時代相愛是一種禁忌,所以彼和岸受到了懲罰,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三生石前的彼岸花,李夭也看到了,只有這一朵與眾不同,花葉共存。
“值得嗎?”李夭站在三生石前問孟婆。
孟婆說:“只有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才能知道答案,我無法替他們回答”。
“那你呢?”李夭又問。
孟婆問李夭:“我的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答案”。
“千萬不要相信緣分天注定,不然你永遠只能活在別人的安排下?!?p> 李夭不信命,可天意難違,多有不測,她又能如何,“李夭受教!”
……
閻羅殿中,魏征著急的找到閻羅,“殿主,大藥再現(xiàn),人間恐有大禍”。
“管不了,由他們?nèi)グ?!?p> 忘川之事后,閻羅終日守著水晶棺,連三生客棧都很少去。
人間要亂就讓它亂,到時候自然會有人處理,用不著他操心。
他關(guān)心的只有眼前人而已。
……
望月閣內(nèi)早早就有四位隱藏在黑袍下的人登門,四箱珠寶銀兩,擺放在安叔面前。
安叔問道:“你們覺得這挖出來的東西,用著踏實嗎?”
蜚零以為是故意刁難他們,于是不客氣說:“老頭,別太過分,這是李大老板的意思,不收你早說啊,害得我們刨了半宿”。
半夏一聲招呼,京墨和鬼卿就按著蜚零揍,半夏說:“紫君愚笨,安叔莫怪,我們這就去安排”。
“哎,你們打我干嘛,別拉我,別拉我,我和他理論理論……”。
安叔對半夏刮目相看,這女娃機靈,懂他的意思。
出去后蜚零不服氣地問:“你們干什么?”
半夏解釋說:“這銀子李大老板不收,意思就是叫我們?yōu)⒊鋈ァ薄?p> “怎么灑?”蜚零。
京墨一臉無奈,“以前怎么灑現(xiàn)在就怎么灑”。
蜚零恍然大悟,原來是要散財給需要幫助的人,“那我豈不是錯怪安叔了,等我回來再給他賠罪吧!”
在他獨自嘀咕的時候,其他人已經(jīng)走遠了,可能是覺得跟這大傻子呆一塊兒掉面兒吧。
“哎,等等我呀!”
蜚零扛著自己的一箱東西就追了上去。
幾人通過鬼市將東西兌換成銀兩,然后挨家挨戶的往那些貧民家里扔,最低都是五兩銀子,見實在可憐的就多給些。
于是長安城黑面人的美名更盛幾分,都知道他們舍己為人、俠肝義膽。
蜚零傻笑說:“我們出名了嘿!”
京墨:“還是李大老板高瞻遠矚。”
鬼卿:“李大老板我之偶像也。”
半夏:“她又不在,你們拍馬屁能不能當著面拍?!?p> 蜚零:“夏,這你就不懂了,大老板這么聰明有能力,說不定現(xiàn)在說的話就傳到她耳朵里了呢?”
接著半夏指著蜚零,轉(zhuǎn)頭對其余二人說道:“他剛剛是不是嘲諷我,說我蠢?”
鬼卿二人額了半天,既點頭又搖頭,由于接下來的家暴現(xiàn)場不宜觀看,所以悄悄一起離開,走了挺遠的距離似乎都還能聽到蜚零的慘叫聲。
“你給她送了嗎?”京墨問鬼卿。
鬼卿遲疑片刻后嗯了一聲,并伸出五根手指。
走了一會還抬頭望了一眼,目光落在一座屋檐掛著鴛鴦結(jié)的藝館——待君臨。
藝館內(nèi),輕紗羅幔下映襯出一曼妙身姿,坐于鏡前翹出小指,沾一抹朱砂點于額間,是為佳人驚鴻。
桌上有一袋子,內(nèi)有五百兩,是之前臺下看官所賞。
女子名辛夷,是待君臨藝館的歌姬,擅長琵琶,故也叫她琵琶女。
其眉間帶著淡淡的失落,因藝館規(guī)矩表演時要在屏風后面,所以今日她又沒能見到那個捧場的人,對方總是丟下銀子提前離開,好似在特意躲著她一般。
“走吧,別看了?!本┠叽俚?。
辛夷不知道她想見的人此刻與她不過一窗之隔,鬼卿即使離開也在想著二樓那扇窗戶后面的人,會是什么樣子。
見到兄弟丟了魂,京墨說:“要不兄弟我?guī)湍阋话眩俊?p> 鬼卿斷然拒絕,表示這件事自己會處理。軒轅鼎天這人在情愛方面非常啰嗦,京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人都沒見過,就聽了一首琵琶曲而已人就魂飛了。
這件事情也就鬼卿和京墨兩人知道,連蜚零和半夏都沒有告訴,鬼卿又不愿意別人插手,京墨自然不想好心辦壞事。
再度回到望月閣,天色近黃昏,柳心坐于座上等候多時。
“你們的黑袍太丑了,以后你們幾個用這個,有分辨度?!?p> 四個錦盒飛到幾人手中,打開后分別是青、紅、黑、紫四套特制的衣服,去房間換好之后又走了回來。
這么一看倒是精神了許多,個個神采奕奕的,齊聲抱拳喊道:“老大”。
“你們想不想變得更強?”柳心問道。
蜚零毫不猶豫的半跪誠懇回答:“想”。
就在其它三人也想學蜚零時,一道力量將他們扶了起來,并強制挺直了他們的腰桿。
“第一件事,不要朝我低頭,我?guī)湍銈冏儚姡銈儙臀易鍪?,我們是平等關(guān)系?!?p> 這是柳心從無名那兒學來的,因為無名總是讓柳心和他站在一起,而不是低人一等像個奴才似的跟在后面。
柳心第一個叫的是最右邊的鬼卿,讓他用全力攻擊自己,結(jié)果被打翻在地;京墨的速度最快,但力量太弱,他的劍被柳心夾在手中完全動不了;蜚零力量雖還可以,但無論是速度還是敏捷度都不行,根本打不中柳心;半夏則以弓箭遠程攻擊,以為如此柳心就拿她沒辦法,可她不知道柳心也會仙法,結(jié)果她的弓箭反而攻擊了她自己。
為了幫助他們變強,柳心決定用鏢夫子訓練她的方法訓練蜚零三人,并讓安叔準備草藥熬制藥湯,因為接下來三人會有一段時間只能在地上爬,所以得做好醫(yī)療準備。
至于半夏,要彌補她的近戰(zhàn)不足是比較苦惱的,因為她沒有修武的天賦,但是至少反應快,所以李夭準備了一套刺客養(yǎng)成法專門訓練她。
安叔這幾天都看著幾人訓練,一閑下來突然想著李夭好像還沒回來,有些擔心。
地府,三生客棧。
李夭在這兒待了有三天的時間,晚上無名會幫孟婆準備孟婆湯,白天則出門也不知是去哪里。
來這兒的第二天她試著跟蹤無名過一次,可被無名發(fā)現(xiàn)后甩掉了。
當她向陰兵打聽的時候他們卻一反常態(tài),閉口不言,包括孟婆也支支吾吾的,只是告訴她不是什么壞事。
今日,也是無名離開的日子,地府是不準活人久留的,待了這么久閻羅沒找她麻煩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
無名又是渾身傷痕的回來,李夭繼續(xù)給他上藥,孟婆則為她收拾了一個包袱。
來時空無一物,離開時卻多了好多東西,整的他有些小感動。
穿上衣服,背上包袱,無名抱了抱孟婆說:“孟婆姐姐,要永遠年輕?。 ?p> 孟婆站在三生石前,對著彼岸花說:“這下真的只剩我一個人了,沒人使喚、沒人吵的日子,不習慣呀!”
彼岸花搖曳著,似乎在回應孟婆。
無名的身影越來越遠,這一走不知何時能夠見面,竟然就開始想他了。
來到閻羅殿,魏征讓他們?nèi)魉完嚒?p> 閻羅問:“給他們送哪兒去了?”
魏征說:“那李夭直接送回長安,無名則按你的意思送走了?!?p> 閻羅滿意的點點頭,真當我女兒好娶,就得給他點教訓。
李夭通過光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令他詫異的是無名沒有一塊兒回來。
她早就看出閻羅對無名有怨言,不會讓他順利回來,所以進入陣法中后她就拉住了無名,想著怎么也能去一個地方,可沒想到還是著了道。
一片荒涼的沙漠,在太陽的照耀下沙子發(fā)著熱氣,無名口干舌燥,咽如焦斧。
“真想不到,這閻羅王這么記仇?!?p> 無名知道被閻羅給坑了,說好的長安,卻給他送到這渺無人煙,熱的發(fā)慌的地方來。
還好魏征有良心,給了無名一罐忘川水和一句話,叫他往南走便可以到長安。
喝了一口水,走了一天,夜晚在沙漠凍了一夜,好在身強力壯,不然真得冷出毛病來。
第二天他遇到一只旅隊,剛好有一段路是一樣的,就搭乘了上去。
幾經(jīng)輾轉(zhuǎn),用了一個多月才來到長安。
站在金光門前,無名把閻羅臭罵了一頓,浪費他這么多時間,也不給他點銀子,搞得他跟個乞丐一樣。
本以為孟婆給的包袱里有銀子,結(jié)果只有一套衣服和一包見血封喉樹的葉片,她是要無名閑下來的時候泡茶喝嗎?
無名出了沙漠就換了衣服,畢竟他還是愛干凈的,可沒過半個月他就真的成了乞丐,衣服破亂不堪,頭發(fā)也找不到地方洗。
旁人見他皆退避三舍,連自己聞了自己身上的味道都想吐,以至于守城的人根本不讓他進城,反而罵道:“哪兒來的臭乞丐,還不快滾”。
無名被長槍抵著無奈只能退回去,他靠著墻根蹲下遇到一個真的乞丐走過來,還給他一只雞腿。
看著那個乞丐手里還有一整只雞的時候無名愣住了,心想長安的乞丐都這么富有的嗎?
哪個乞丐好像在可憐他,于是招手說:“新來的,我?guī)闳フ覀€地方睡覺吧!”
隨后無名跟著乞丐來到附近的一間破廟,里面還有一尊完好的佛像。
乞丐進門先是跪在地上拜了拜,然后對無名說:“沒事拜一拜,銀子天上來,很靈的,你要不試一試?”
無名望了望莊嚴的佛像,昂起頭說:“我不信佛”。
乞丐差異詫異了一秒說:“不信沒關(guān)系啊,拜一拜也不會怎樣,萬一真的靈呢?”
說著他還拿出懷里的五兩銀子,顛了顛,又在無名眼前一晃說:“你看我這銀子就是拜佛拜來的,不久前的早上我拜完佛去乞討,你知道我求的是什么嗎?我想的是天上掉銀子就好了,你猜怎么著,還真的掉了,而且是十兩”。
“后來和幾個同行一聊發(fā)現(xiàn)他們也有,只是沒有我多?!?p> 無名覺得這人也是奇怪,有人給他們發(fā)銀子,他們不感恩發(fā)銀子的人反倒是將功德歸到上天身上。
“你把銀子放在我眼前,就不怕我搶嗎?”無名問他。
哪料這個乞丐直接將銀子放在桌上說:“我就算把銀子放在這里你也不會拿,我們乞討過活的每天會遇到很多人,有人好有人壞,我看你一個人可憐便想幫幫你,但首先得確保你不是個貪財?shù)娜?,不然怎么敢晚上讓你睡在我旁邊?!?p> “方才我特意拿出銀子在你眼前晃,可你一點反應都沒有,你是第二個我見過的對銀子不感興趣的人?!?p> 無名來了興致,這個乞丐確實與其它的乞丐有所不同,明明自己是個乞丐還要幫其他人,幫人的同時又要確認對方的好壞。
“我是第二個,第一個是誰?”
乞丐說是他的前輩,也是帶他來這間破廟的乞丐,只因不想要別人的銀子餓死了。
老乞丐的尸骨就埋在外面石獅子旁邊,說是他活著的時候就喜歡躺在那兒曬太陽。
天色暗了,乞丐燒了一堆火,將手中的一只雞分成兩半串在木棍上烤熱乎后分給無名。
一邊吃著一邊問無名:“誒,你不是乞丐吧,是不是家里糟了難逃出來的?”
“明天我?guī)闳ハ聪?,只要身上不臭守門的是不會攔你的?!?p> “以后你要是沒地方去就來這里,我每天都能找到吃的,我還有銀子,可以安逸好長時間,多你一個不過就是少舒服幾天,不礙事?!?p> 乞丐一口一嘴的說著,似乎并不想給無名回答問題的機會,無名想著等進城找李夭借點銀子報答他,遇到這樣善良而有意思的人也是幸事,交個朋友也好。
打了個嗝,滿嘴油還沒有擦干凈,乞丐就躺在干草上睡著了。
本想問乞丐叫什么名字,看來只能醒來再問了。
這半天他們什么也沒聊,只有乞丐自顧自說了一堆,直到對方睡著以后無名才想起來連其名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