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籠中鳥,何時飛?
“……真好?!?p> 不經(jīng)意間,夏幽摸了摸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她不知從何時起就已淚流滿面。
洶涌的回憶,摻雜著美好幻想,令她不住落淚,因?yàn)樗讶灰庾R到,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回憶總是令人唏噓、又哭又笑的,它像是洗滌過一般,即便當(dāng)時有再多悲傷不快,可經(jīng)過歲月沖洗后,留下的只有懷念與幸福。
余燼曾經(jīng)對她做過很多很多過分的事,她當(dāng)時很悲傷、很迷惘,拼命地想要討好、挽回漸行漸遠(yuǎn)的他,可這卻加速了他們的分別。
有時候就是這樣,詞不達(dá)意、心不由衷,努力沒有回報(bào),反而讓事情加劇惡化。
“……燼,我是阻礙你前進(jìn)的‘棘’嗎?”
夏幽輕聲呢喃著,指尖順著他的眉心劃過輪廓分明的下顎,再到凸起的喉結(jié)、鎖骨……
她將頭枕在余燼胸口上,如同濡烏之羽般的柔順黑發(fā),絲絲縷縷垂落。
她輕輕地合上眼,雙手摟住余燼,將思緒放空,不再去想那些令她感到傷感的事。
——真相,往往都是冰冷殘酷的。
所以,她寧愿沉浸在這份帶有虛偽的愛意中,不去揭穿,觸碰虛偽背后的真相。
她也意識到,余燼的心,早已不在她身上,因?yàn)樗聪蛩难劬?,倒映的并不是她的身影,而是空洞虛無。
夏幽見過他愛的樣子,也見過他不愛的樣子,所以自然是能分辨出,他是否真心。
況且,感情就是這樣,沒有就是沒有,哪怕你說再多、把自己弄的多可憐、多悲情,對方也只是愧疚難堪,而不會對你產(chǎn)生一絲一毫的歡喜。
“燼,我們都是籠中鳥……籠中鳥,何時飛,如何飛,向哪飛?”
打開鳥籠的辦法,他們都尚為知曉。
他們的內(nèi)心,早就布滿名為彼此的荊棘。
他們置身其中,一直被囚禁著,始終沒能得到解脫。
……
臨近傍晚六點(diǎn),酣然熟睡的余燼,緩緩睜開了眼。
首先,他感受到的是身體有些黏黏糊糊,還很悶熱的感覺,即便空調(diào)一直在制冷,也沒能夠緩解這股黏糊悶熱。
其次,就是沉重,臉頰還有陣若有若無的酥癢感,鼻息涌入淡淡的清香。
待到意識清醒,他側(cè)頭看了一眼,果然不出他所料,是夏幽將他當(dāng)成了人形抱枕!
夏幽將頭枕在他胸口上,兩只腿夾住他,手也環(huán)住他的胸口,緊緊地抱著他,讓溫軟的嬌軀與他緊密貼合!
看夏幽這一幅睡的很香的樣子,余燼估計(jì)她一時半會是醒不來了,于是便試著掙脫。
但他發(fā)現(xiàn),他越掙扎,夏幽就抱的越緊,嘴里還無意識地呢喃著什么。
“唔…燼…不要亂動啦…好不容易再見到你,真的真的好高興啊……”
“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嗚……”
“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在我身邊……”
聽著這陣摻雜著嗚咽的無意識囈語,余燼不免有些驚疑不定,不敢確認(rèn)夏幽是不是真的睡著!
或許,這是她故意偽裝出來的呢?
她一直很擅長偽裝,如果不是在一周目時突然覺醒記憶,余燼還真會被她騙過。
……罷了。
有沒有睡著,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夏幽的這些夢話內(nèi)容,他不是早已知曉了么?
他已經(jīng)釋然了,不會再因?yàn)檫@些話而感到難堪。
就這樣過了半小時,夏幽緩緩睜開了眼,她微抬起頭,看著同樣在凝視他的余燼,呆愣了兩秒后,不知為何地就嘿嘿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
看著她笑的那么開心,余燼也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嘴角微微上揚(yáng)著。
夏幽輕輕搖了搖頭,略有感慨道:“沒什么,只是感覺恍如隔世?!?p> 在那愣神的兩秒,她恍惚回到了兩年半前,和余燼尚還在熱戀期的時候。
那會兒,一睜開眼就能看到余燼躺在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地方,以溫情的眼神,守望著她。
同時,他還用寬大厚實(shí)又溫暖的手掌,撫過她的頭,讓她忍不住想要像是一只向主人撒嬌的貓咪一般,親昵地蹭一蹭那只手。
“感覺確實(shí)久違了呢?!?p>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余燼微笑著抬起手,放在她頭頂,向下?lián)崦?,指尖穿插過一縷縷黑發(fā),感覺涼絲絲的。
“嗯……睡了這么久,感覺晚上要睡不著了?!?p> “是啊,我們好像是十點(diǎn)左右睡的吧?現(xiàn)在都要六點(diǎn)了?!?p> “要是睡不著的話,我們就去那里怎么樣?”
“那里?”
余燼有些困惑,不知道所謂的那里,究竟是哪里。
嘛,這也不能怪他吧?
實(shí)在是夏幽說的太籠統(tǒng)了,而且也沒點(diǎn)提示。
“不記得了?那我提示一下……”
夏幽也意識到她這樣表達(dá),余燼是沒法理解的,于是便說道:“山、單車、通宵。”
“……那里啊?!?p> 聽到山的時候,余燼就想起來了,因?yàn)檫@確實(shí)是記憶尤深,無法忘卻。
畢竟,那也是他向夏幽表白的地方嘛。
那天的事,仍然歷歷在目,讓他感到懷念的同時,又不禁啞然失笑,暗想當(dāng)初的自己,為何能有這么青春的行為。
用單車載著喜歡的女孩子,騎行在沿海的公路,向著一座山的山頂攀爬,和她看著沿途而過的海與山。
迎面而來的薄涼晚風(fēng),吹不散他躁動的心與逐漸發(fā)燙的臉頰與身體。
在那種情況下,他鼓足勇氣,大聲向夏幽表白,腦袋也不知道是被風(fēng)吹的還是因?yàn)樘^緊張亢奮,感覺暈暈沉沉的。
當(dāng)時的他,沒法看清夏幽的神情,也沒有勇氣去看,他只知道她雙手揪住他的衣服,將頭埋在他后背上,輕輕地、小小聲地說——好。
那一刻的他,心情宛如飛上云端,明明因?yàn)檩d著人騎車爬坡,胸悶到難受,呼吸急促到快要喘不過氣來,卻還在用力踩踏著踏板。
像那樣輝煌、那樣痛苦難受,卻又幸福的冬天,想必,一定不會迎來第二次了吧?
從這之后,他們就成為戀人,感情日益升溫,再到日益冷淡,不過僅僅半年時間。
熱戀期大概是有四個月,往后的兩個月,他們的關(guān)系便急劇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