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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當(dāng)世

第四十二章 香火愿力避之不及、移宮換羽大錯(cuò)險(xiǎn)鑄

道門當(dāng)世 葫蘆不是瓢 3063 2022-11-07 21:22:32

  香火愿力,此等言辭不見道藏,薛振鍔倒是從原身記憶中的話本、演義中見過。

  前宋志怪話本多有記載,蓋因前宋之時(shí)邪牲淫祀泛濫成災(zāi),時(shí)人記載:“楚俗右鬼,其淫祀有曰潘仙翁者,歲時(shí)集會(huì),攏金鼓,執(zhí)戈矛,迎而祭之。

  湖南風(fēng)俗,淫祀尤熾,多用人祭鬼,或村民裒錢買人以祭,或捉行路人以祭?!?p>  “山精野怪,擅冒神名,驅(qū)百姓供奉香火、邪牲,順之責(zé)平安無事,逆之責(zé)興風(fēng)作浪?!?p>  這其中尤以‘五通神’又名‘五顯神’流傳最為廣泛。

  薛振鍔略略思量,卻見那刺猬所化老嫗言辭閃爍,且目光躲閃?;叵敕讲?,那佛像佛光普照,不見丁點(diǎn)陰邪之氣,哪里像是妖怪手段?只怕這老刺猬沒說實(shí)話。

  他目光瞥想那黝黑佛像,暗忖,佛像得了香火愿力能使出佛光普照,若換成真武大帝,豈不是能使出道家術(shù)法?

  “師弟,時(shí)辰不早,既已尋得真兇,不若將此獠押至煙霞峰,留待熙云師叔處置。”

  送去煙霞峰?開甚地頑笑!這老刺猬定然私藏了一手,說不得便有讓尋常人利用香火愿力修行之法門。這般寶藏,怎能拱手送人?

  薛振鍔肅容道:“師兄此言差矣,我二人既是真武弟子,擒了妖邪,自當(dāng)送回真武處置,怎能假手他人?”

  “可……熙云師叔還等著我二人回信?!?p>  薛振鍔道:“左右相距不遠(yuǎn),不若師兄先將我與這妖邪送回真武,而后師兄再去煙霞峰報(bào)信?!?p>  劉振英想著左右玉虛宮之厄已解,也不差這些許時(shí)辰,便點(diǎn)頭應(yīng)允。

  隨即劉師兄呵斥一聲,一掌打過去,頓時(shí)將那老嫗打回原形。又脫了外罩衣袍,三兩下將其捆了個(gè)結(jié)實(shí),提在手中,又背負(fù)薛振鍔,二人閃展騰挪,又朝著紫霄宮方向撲去。

  不過小半個(gè)時(shí)辰,劉師兄輕飄飄落在地面,放下薛振鍔,徑直將那衣袍打的包裹遞將過來,言道:“師弟且將此孽障交于德字輩師伯、師叔,且安心,入得紫霄宮中,甚地妖孽都得伏低做小,敢生了旁的心思,定叫他魂飛魄散!”

  提在薛振鍔手中的包裹哆嗦了一番,這話老刺猬顯是聽了進(jìn)去。

  “好,那師兄且去報(bào)信?!?p>  劉師兄點(diǎn)點(diǎn)頭,又返身奔行,不片刻身形便遮掩在密林之間。

  薛振鍔捧著寒月劍,提著包袱,大步流星穿過龍虎殿,知客道人上前打趣:“薛師弟此番下山可是買了好物什?”

  薛振鍔晃了晃包袱:“物什沒有,妖邪倒是有一只,師兄可要瞧瞧?”

  “妖邪?”知客道人只是略略驚訝,旋即便說:“今日真修德玉師叔值殿,師弟可去紫霄殿中尋德玉師叔處置?!?p>  “咦?師兄好似輕車熟路,過往也見過妖邪?”

  那知客道人笑道:“每歲都有真修弟子下山游歷,若不誅滅些許妖邪,哪里好意思?xì)w山?”

  對,真武派的真修弟子,修行到一定年頭,便會(huì)下山游歷。一為體察世情,磨礪心性,尋真問道;二為斬妖誅邪,滌蕩塵世。

  知客道人守在山門,每日迎來送往,也不知迎送過多少真修去返,這妖邪自然算不得稀奇。

  “原來如此。師兄,那我便去尋德玉師叔了。”

  “去吧。”

  薛振鍔穿過龍虎殿,又過了十方堂,徑直進(jìn)到紫霄殿中。略略分辨,尋了那蒲團(tuán)靜坐的德玉道人行將過去。

  “師叔,弟子與劉師兄于云居峰撞破一害人妖邪?!?p>  “嗯?”坤道德玉睜開眼睛,瞥了眼薛振鍔手中包袱,言道:“細(xì)細(xì)道來。”

  “是,弟子與劉師兄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薛振鍔簡短截說,將方才情形說個(gè)分明。聽罷了,德玉略略頷首:“此等妖邪,徑直打殺了事,何須帶回山門?也罷,既帶回來了,回頭我出手處置便是?!?p>  “額……師叔,這妖邪所操邪法放出佛光萬丈,不見一絲一毫妖邪之氣。”

  “嗯,振鍔想說甚地?”德玉盯著薛振鍔問道。

  薛振鍔暗自腹誹,這德玉師叔怎地還抓不住重點(diǎn)?沒奈何,他干脆直言道:“弟子胡思亂想一番,以為既然妖邪可以香火愿力使出佛門神通,若我真武掌握此法,豈非可用香火愿力使出道門神通?”

  德玉眨眨眼,嘆了口氣道:“振鍔入山半載,德瓊師兄又方才回山,無怪會(huì)有此問。此事,振鍔不若求問你師父?!?p>  薛振鍔瞧得分明,德玉師叔的眼神分明好似在瞧外行、門外漢。莫非從前早就有道人走過此路,而后發(fā)覺此路不通?

  恭敬稽首,將那白刺猬丟下,薛振鍔退出紫霄殿。恰巧撞見王振良王師兄,薛振鍔上前掃聽一番,倒是打聽到了師父刻下不在后山,而是在靜室休憩。

  心中存疑,薛振鍔按耐不住,徑直去了東道宮道院靜室,叩門求見師父袁德瓊。

  得了準(zhǔn)許,進(jìn)得靜室之內(nèi),薛振鍔將疑惑一說,趺坐床頭的袁德瓊言道:“難得振鍔一片苦心,只是此法卻是不通?!?p>  “還請師父解惑?!?p>  袁德瓊道:“香火愿力何為?七情六欲也!道門修行,清心寡欲;佛門修行,斷情絕欲。這香火愿力沾染人之大欲,我等修行之士避之不及,怎地還能沾染?”

  “再者,佛門講因果,我道門講承負(fù)。何為承負(fù)?前承后負(fù),今日承你情,來日負(fù)你恩。倘若始終在濁世廝混也就罷了,若有修行圓滿,合道飛升之日,此等拖欠承負(fù),必阻人飛升。”

  原來如此!道門內(nèi)丹術(shù),一直講返真性、真識,尋求本源,超脫桎梏。這等七情六欲,本為后天之識,道士自然避之唯恐不及。

  薛振鍔略略嘆息,不想好心一場,卻鬧了這般笑話。

  好似看出薛振鍔窘迫,袁德瓊寬慰道:“振鍔入山不過半載,尚未筑基,有此念不足為奇。須知修行一事,歷代道人摸索前行,這捷徑又豈是這般找尋的?”

  “弟子受教?!?p>  袁德瓊略略伸手,邀薛振鍔落座,隨即問道:“振良言,振鍔此前與振英結(jié)伴下山?”

  “正是,師兄亂了方寸,便讓弟子給拿個(gè)主意?!?p>  “哦,那振鍔出了甚地主意?”

  薛振鍔實(shí)話實(shí)說,將此前謀算盡數(shù)說將出來。

  不想,袁德瓊卻越聽臉色越難看。待薛振鍔講述完,袁德瓊言道:“振鍔,你現(xiàn)下回想,此舉可有不妥之處?”

  不妥之處?哪里來的不妥之處?徐賴頭本就該死,這都算死晚了。至于真兇,此番機(jī)緣巧合恰巧尋了真兇妖邪,如此妥妥的兩全其美,哪里不妥了?

  薛振鍔費(fèi)解搖頭:“弟子不知?!?p>  袁德瓊搖頭道:“罷了,我且問你,徐賴頭自該誅殺,可徐家人也該殺嗎?道門慈悲,你輕飄飄一手移宮換羽,焉知此舉害得多少人身首異處?”

  薛振鍔略一琢磨,頓時(shí)腦子便是嗡的一聲。他占據(jù)此身不過兩日便入了紫霄宮,半載來研讀道藏,可底子依舊是前世思維習(xí)慣。

  這可不是法治社會(huì)??!那徐賴頭若被打?yàn)檎鎯矗创筻J律,以巫蠱害人性命,只怕要落個(gè)抄家滅門的下場。徐賴頭一死了之且不說,周遭人等哪里落得了好?

  “這……弟子知錯(cuò)?!毖φ皴娦乃茧娹D(zhuǎn),旋即道:“弟子懇請即刻下山,只盼大錯(cuò)尚未鑄成?!?p>  袁德瓊點(diǎn)頭道:“去罷,讓王振良送你下山。待回山,去紫霄殿跪香。”

  “是?!?p>  稽首一禮,恭恭敬敬退出靜室。薛振鍔快步尋了王師兄,言明事由,王師兄便應(yīng)承下來,背負(fù)薛振鍔奔行下山。

  想來王振良修為略差,是以其只尋山路奔行,從不墜下山崖。是以,待二人下得山來,已然是日近西山。

  那先前的關(guān)卡,早已人去樓空。薛振鍔略略琢磨,便求著王師兄去往武當(dāng)縣中。

  待二人進(jìn)得縣城,尋了門口兵丁打聽,才得知玄機(jī)府眾人便在朝天宮外驛站落腳。

  二人去到驛站,在外間便聽得內(nèi)中頗為熱鬧,拼酒劃拳之聲不絕于耳。進(jìn)得其中,薛振鍔一眼掃見先前收金葉子的番子。當(dāng)即上前稽首:“這位校尉,敢問李、顧二位供奉何在?”

  “咦?原來是小道長。二位供奉不耐吵鬧,刻下便在后院地字號房中休憩。小道長可有要事?”

  “正是,還請校尉為小道引路?!?p>  “好說?!?p>  那番子起身,引著二人穿過廳堂,到得后方一處小院,入內(nèi)稟報(bào)一聲,便引薛振鍔、王振良入內(nèi)。

  此事因己而生,自然要自己了結(jié)。待到門前,薛振鍔便讓王師兄稍后,自行邁步入內(nèi)。

  進(jìn)得室中,薛振鍔便見這李、顧二人相對而坐,桌上一席上等席面,正笑談對飲。

  那二人見了薛振鍔,頗為驚奇,顧定陽道:“小道長怎地來了?來得早不若來得巧,若非小道長指引,我二人還不知甚地時(shí)候了結(jié)差事,快快落座。”

  薛振鍔卻恭敬稽首:“二位修行,小道此番鑄成大錯(cuò),還請二位念在小道年幼,幫小道解了此厄?!?p>  顧定陽與李萬春對視一眼,前者詫異道:“小道長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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