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銘看向路驚寒:“大人,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
路驚寒視線梭巡了一圈,手里攥著馬鞭指向了東面說:“去沈府?!?p> “是?!?p> 車夫立刻改了方向往城東去。
何銘緊隨其后,看似吊兒郎當(dāng)?shù)目粗∩绦∝渹?,其實他的余光一直在留意周圍的動靜,看看有沒有什么異常。
在他們?nèi)氤侵畷r,他就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在盯著她們,現(xiàn)在這種感覺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多。
看來這城里的探子還真不少,就是不知道都是哪來的了。
何銘不動聲色的和路驚寒交換了一個眼神。
……
馬車在沈府門前停下,就見沈府大門敞開,守門的小廝在里面躲著太陽,坐在陰涼處打盹,頭一點一點的。
“吁——”車夫一拉韁繩,馬車停下,馬兒打了個響鼻,把里面的小廝嚇了一跳,他差點一頭栽到地上,起來的時候沒好氣的問:“誰???大下午的干什么?”
見是兩輛樸素看不出什么價值的馬車,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們是什么人?。坑邪萏麊??”
他對面的小廝也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邊走邊用那種估量貨物價值的眼神看著馬車。
車夫摘下斗笠扇了扇風(fēng)沒說話。
小廝對視一眼:“哎,問你們話呢,沒聽到嗎?”
后面的馬車倒是先動了,兩個侍衛(wèi)下馬走過去,車夫掀開簾子,侍衛(wèi)上前扶著沈時清下來,然后把輪椅搬出來放好,沈時清在輪椅上落座,讓侍衛(wèi)推著上前。
小廝見到沈時清,臉上囂張跋扈的表情頓時一僵。
“我回來,也要拜帖嗎?”沈時清沒什么表情,語氣平淡的反問。
“自然不用,大小姐回來了怎么不說一聲,我們好提前準(zhǔn)備,早些迎接?”小廝立刻變臉,諂媚的說。
沈時清不吃這一套,眼神平靜的看著他們:“你們現(xiàn)在也可以進(jìn)去通報,就說我回來了,還帶了兩個朋友,讓管家?guī)税盐遗赃叺脑鹤邮帐俺鰜恚o兩位貴客住。”
“是是是?!?p> 其中一個小廝立刻跑回去稟報,另一個則是留下來探頭探腦的往前面的馬車上看。
大小姐是從后面的馬車上下來的,那所謂的貴客應(yīng)該就是在前面這輛上了。
什么貴客啊?大小姐不是一向和誰走的都不近嗎?竟然還會把人帶回來?
馬車簾子被車夫掀開,他站在一邊姿態(tài)頗為恭敬,這讓小廝越發(fā)好奇,下一刻就見一玉面小公子……阿不,小姐,走了出來。
君懷瑾跳下馬車,動作干脆利落,白袍起落間,人已經(jīng)走到了近前,隨意的瞥了他一眼后,笑了下,搖著折扇走到了沈時清身邊,“我還是第一次來你家?!?p> 沈時清莞爾:“估計會讓你失望?!?p> “我有準(zhǔn)備?!?p> 蘭沉璧隨后下了車,一身青衫長身玉立,挺拔如松竹,颯颯如清風(fēng)。
一張臉俊秀又銳利,眼神微沉,看起來不是個好惹的。
察覺到他要看過來,小廝立刻收回了探究的視線垂下頭。
“馬車就讓小廝拉到偏門去。”
沈時清對小廝道:“你領(lǐng)著這兩位小哥去?!?p> “是,兩位請隨我來。”小廝領(lǐng)著充當(dāng)車夫的青鸞衛(wèi)去了。
君懷瑾看一眼他的背影對沈時清說:“沈府的下人調(diào)教的不怎么樣,如此實在是有礙沈府名聲。”
沈時清眸光無波:“下人無狀,是當(dāng)家主母失責(zé),我娘……不提也罷。”
君懷瑾想起她的經(jīng)歷,搖搖頭:“確實,不過這些下人倒是挺怕你的,很厲害嘛,大小姐。”
她走到沈時清的輪椅邊,手搭在沈時清的肩頭打趣她。
蘭沉璧在一邊冷眼瞧著,這人真是一刻都閑不下來,不是在撩人就是在撩人的路上。
沈時清縱容的看著她:“是啊,因為府中下人多半是家生子,所以一個個仗著父母的關(guān)系在主子面前也得寸進(jìn)尺,討巧賣乖就糊弄過去了,可我不肯,但凡犯錯被我抓住,一律重罰,久而久之,威壓就積下來了,知道我不好惹,這群人自然知道該怎么做?!?p> 她說的輕描淡寫,君懷瑾手中的折扇卻是一頓,若不狠一點,嚴(yán)一點,一個瘸了腿又不得家主和夫人喜歡的大小姐,日子怎么會好過?
沒等她說什么,門內(nèi)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很快一群人就站到了大門口。
“大姐回來了——你都走了好久了,怎么才回來啊,我們都很想你的?!?p> “大約是佛寺清凈,時清舍不得回來了吧?”
兩個人一唱一和,門口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君懷瑾抬眸看去,唇邊的笑意不可捉摸。
“娘,你別這么說,佛寺再好也比不上在家???姐姐在佛寺一段時間,瞧著都瘦了,這次回來,可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不然可惜了這張花容月貌?!?p> 說話之人語氣天真無邪,叫沈時清“姐姐”的時候也很親熱。
君懷瑾想了一會兒才把這人和記憶中的對上號,這應(yīng)該就是沈府二房的小姐——沈時安。
而她挽著手臂,一臉刻薄精明的中年女子,就是她的母親,二房正妻李氏。
站在她身邊略微發(fā)福的藍(lán)袍男人,就是二房的老爺,沈多志。
另一邊站著的就不用提了,那是沈時清的爹娘,大老爺沈多萬和大夫人鄭氏。
君懷瑾在心里把人認(rèn)了個差不離,這才開口:“人倒是來的挺齊。”
沈時清看著他們,微微笑著說:“見過父親,母親,二叔,二嬸。”
“你還知道回來?”大夫人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隨后轉(zhuǎn)頭看向君懷瑾和蘭沉璧,也不怎么客氣的問:“這兩位就是你說的貴客?”
沈時清勾唇一笑:“進(jìn)去再說吧,在大門口讓人看著,多失禮?!?p> 大夫人還想說什么,大老爺拉了她一把,面色淡淡的說:“那就去正廳說?!?p> 蘭沉璧看著這一家子對待沈時清的態(tài)度,心下感慨:誰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一家子就是個例子,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態(tài)度卻如此冷漠,當(dāng)著客人的面尚且如此,私下里還不知道是什么樣。